第131章 第一百三十节(正文)(1/1)
他明明白白承认,然后,又淡淡道:“所以我压上了你的身家性命,花阡陌,你若对夜悠雪不利,我会将你拆骨削肉,让你死在君越的墓前。”
“……为了公子,我不会食言。”花阡陌看了他一眼,转身走进去。
凝望着紧跟着夜悠雪走进朝凰殿的花阡陌,君墨染薄唇轻启,凤目低垂,如水墨勾勒的俊颜淡然无波,幽竹君越道:“来人,把朝凰殿围起来,直到陛下出来为止。”
他想,他还是无法相信花阡陌,心头总有一种极不安的躁动预示着马上要发生的事情。
朝凰殿里熏香袅袅,淡香浮动,纱缦上有暗纹若隐若现,穿过层层琉璃珠帘,便到了夜悠雪的龙榻前。
龙塌宽大冰凉,明黄色的锦褥平整的铺盖其上,夜悠雪忽而转身,一双狐眸盈满不屑的笑意:“花阡陌,你千万别奢望治好我的脸就能离开帝宫。我会囚着你,让你到死都不会有得到君墨染的可能。”
听到这话,花阡陌不怒反笑,妖娆的眸子里恨意乍现,冰冷怨毒:“夜悠雪,你以为你得到大殿下了吗?就凭你这张丑陋到令人憎恨的脸?”
“你最好不要耍花招。”夜悠雪唇边扫过一丝冷笑,漠然肃杀的看着花阡陌。说完,她在龙榻上缓缓躺下。
此刻,宫门外,君墨染眸色深沉,紧紧盯住朝凰殿紧闭的大门。
清诀不知何时也来到此处,他一袭青衫,僵硬着脊梁屹立门外。此刻,心底那缕一直被压抑的情愫迅猛生长,在心底肆意游走。
他的要求那样简单,只是希望她能安然无恙,安然无恙即好。
夜子然也踉跄着步伐而来,因为看着阿姐的脸她便心疼不已,所以,她已经好些日子没有来朝凰殿了。
听说花阡陌会医治阿姐的时候,她顾不得梳洗,自禄宫狂奔而来。
于是,金碧辉煌,气势磅礴的朝凰殿前,三个风姿绝雅,清冷俊逸的男人(夜子然:本王是女人!)昂然屹立。
只是,细看去便会发现,他们各个都将心底的紧张与不安掩饰的极好。
“清相应该好好处理朝政,而不是来此。”忽而,君墨染淡然若素的声音好似一缕清风在朝凰宫门前响起。
“待到陛下出来,下官自会回去。”清诀冷漠清寡,桀骜的眸子紧紧盯住紧闭的宫门,不温不火,淡然自若,如岸芷汀兰,风华迤逦,永不折腰。
君墨染淡淡看了他一眼,他本以为,清诀这般万里挑一,俊逸脱俗,刚正不阿的人应该会是知己,只是,没想到因为夜悠雪的存在,终究是有了隔阂。
清诀倒是清逸淡然的多,他早知夜悠雪心里没有他,所以,他甚至没有争夺的权利。
夜子然无奈的抽抽嘴角,鄙夷的看着两个争风吃醋的男人。实在搞不懂,这种时候,他们怎么还争的起来?
与此同时,花阡陌从广袖中取出一节如碳墨一般的熏香,缓步走到香炉前点燃。“你在干什么?”夜悠雪眼底满是谨慎,虽然知道君墨染会在朝凰宫外寸步不离的带兵守护,她还是小心翼翼的。
她明白,若要人保护,首先要自己保护好自己。
留下一条命,才值得保护。
“别担心,这个只是止痛镇定的熏香而已。”花阡陌眸子里满是笑意,看战战兢兢的夜悠雪,她的心中痛快无比。
夜悠雪不再言语,眸色深沉暗然,防人之心不可无,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花阡陌若是真有心害她,恐怕她想防也防不住。既然如此,小狐狸十分干脆的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这一闭眼,闻着鼻尖萦绕不去的熏香,夜悠雪便感觉头昏昏沉沉的,铺天盖地的困倦席卷而来。
终于,她再也抑制不住这汹涌而来的困顿,沉沉的睡了过去……
看着龙塌之上睡得香甜,任人宰割的夜悠雪,花阡陌止不住笑出声来,她缓步走到夜悠雪的床前,眸底是刻骨铭心的恨意与怨毒。
“夜悠雪,在我看来,你唯有戴着这张脸才是最漂亮的。你说,我怎么能破坏这么让人痛快的脸呢?”花阡陌素白的手覆在夜悠雪脸颊上纵横交错的伤痕处,笑到癫狂。
再收手时,只见夜悠雪原本结痂的伤口再次渗出丝丝缕缕的血迹来。
花阡陌将素净白暂的手放在唇畔,轻轻一吹,如雾一般的粉末自手掌心飘然而起,在空气中散去,了无踪迹。
“我答应过大殿下不伤害你,可你的脸非要沾染我用于防身的毒,就不怪我了,放心,我在公子的墓前发过誓,不会杀掉你,可你这张脸,一辈子也别想恢复。”花阡陌眸色一凌,怨毒的笑意写满素颜。
她原本姣好的容颜,因过于欣喜和怨毒而怪异的扭曲着,眸中刻骨的恨意使得她整张脸看上去十分阴森可怖。
突然,花阡陌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
只听偌大的朝凰殿忽而响起了婴儿的啼哭声,夜凝娇张着大嘴,躺在摇篮里哭了起来,似乎是为母皇感到伤心。
听到声音,花阡陌快步走到摇篮前,素手一把捂住夜凝娇的嘴,尽量温柔的说道:“你最好把嘴巴闭上,我答应过大殿下不伤害夜悠雪,可没答应过不伤害你。”
恶毒的声音好似咒怨一般在偌大的朝凰殿里回荡,花阡陌缓缓送开口,一双冰冷的眸子嗜血的盯住摇篮里的婴儿。
夜凝娇紫眸光晕流转,一双大眼睛像极了夜悠雪。
粉嫩的小嘴微微嘟起,一脸无辜的看着花阡陌。
她显然还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傻乎乎的唆着手指头,目不转睛的看着花阡陌。
是大殿下和夜悠雪的孩子?
这是大殿下和夜悠雪的孩子!
花阡陌的素手冷若冷霜,她缓缓掐住夜凝娇的脖子,眸中凶狠怨毒汹涌而出。
这个孩子是大殿下和夜悠雪的孩子!
他们怎么可以有孩子?
这个孩子怎么能活着?
许是花阡陌瘦骨嶙峋的十指弄疼了夜凝娇,她竟然不管不顾的“哇哇”大哭起来。声音震耳欲聋,响彻朝凰殿。
龙塌之上,夜悠雪紧皱眉头,似乎在拼命挣扎着什么。
她听到了,小包子在哭,哭得很厉害……
不行,要快些醒来,小包子在哭啊……
心底的声音不断的提醒着她,一遍遍的诉说着,终于,她费力的睁开眼睛。
看见花阡陌的双手已经捏紧了夜凝娇,小包子命悬一线,她挣扎着要冲过去,可奈何四肢无力,根本动弹不得,于是,夜悠雪慌忙大声喊道:“你要干什么?来人啊……墨染!”
花阡陌没想到夜悠雪竟然这么快便醒过来了,错愕之间,她赶忙抱起小包子,破窗而出。
与此同时,屹立门外的清诀忽而颤抖着身子,略显惊惶的问道:“小殿下在哭,你们有没有听到?”
朝凰宫太大,殿门紧闭,将里面的一切与外界隔绝。
只是,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反正清诀是听到了。他心下一惊,大呼不好,便迫不及待的要往朝凰殿冲去。
然而,他白暂清隽的手腕还未碰触到朝凰殿的桃木门,就被一股气流硬生生的弹开。力道之重,令他原本就不健壮的手臂瞬间失去了直觉。
清诀微微一愣,蓦然回首,眼底有愤怒被压抑着。
他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真的听到了,小殿下在哭,哭得很伤心,君墨染为什么还要阻止自己!
就在清诀惶恐不安却无计可施之际,朝凰殿右侧传来了刀剑厮杀的声音,君墨染心下一惊,飞身便冲进了朝凰殿。
他速度太快,令站在门口的清诀只感觉面前一阵风吹过,便只看见大开的殿门了。
夜子然同样惊愕,快步冲进朝凰殿,神色略显慌张。
阿姐,阿姐千万不要有事!
朝凰殿内,香炉里的熏香早已燃烧殆尽,夜悠雪唇色惨白,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跌坐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喊着:“花阡陌!把孩子还给墨染!还给墨染……”
“悠雪……悠雪!”君墨染眸色深沉,看着她原本已经结痂初长成的伤痕再次渗出鲜血来,君墨染心疼不已,眸子一丝杀意一闪而过。
“快去!快去把凝娇追回来!花阡陌把凝娇抱走了!”夜悠雪完全不顾脸上的伤痕,指着大敞的窗,焦灼满满的吼道。
君墨染回首,扫了一眼空落落的摇篮,“悠雪,你别急,我这就去追。”
听到君墨染的话,夜悠雪的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一般,眸中满是焦急。
孩子不能有事,那是墨染盼了好久才有的孩子,是墨染的孩子,不能有事,不可以有事!
“阿姐……我来照顾阿姐,你们快去追!”夜子然赶来,迅速扶住夜悠雪虚弱无力的身子,眸中镇定,眸底焦灼道。
与此同时,清诀已经赶到朝凰殿的右侧。
小殿下震耳欲聋的哭喊声纠结着他的心,让他不禁内心发狂,青衣飞扬,直奔刀剑晃眼,厮杀声震天的窗外。
花阡陌警觉的看着将自己团团围住的侍卫,右手紧紧抱住“哇哇”大哭的夜凝娇,左手萧然垂下,不能动弹。
“都给我退后,不然我就摔死她!”花阡陌声音冰冷,杀意凌然。
她怨毒愤恨的眸子紧紧盯住重重叠叠的侍卫,脚上缓缓后退。
侍卫们生怕放走了花阡陌,陛下怪罪下来。于是,步步紧逼。
“别靠近她。”清诀忽而大喊,他青衣翩跹,屹立在刀光剑影之中,听着小殿下震天响地的哭喊声,心急如焚。
只是,面上依然一派清寡之色,好似在做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或者是说根本就是一个看客。
看到清诀,花阡陌的眸中闪过几许猖狂的笑意,她柳眉微颦起,狠厉道:“你最好还是放我离开,否则…….”
说到这里,花阡陌右臂抓住夜凝娇高高举起,眉眼中威胁尽显。
看着随时都可能坠地而亡的小殿下,清诀的心被高高的揪起来,他上前一步,眸色深沉暗淡,
“放她走。”一个深沉清亮的嗓音想起,君墨染手抱一把六弦古琴,足尖轻点,便落在了花阡陌的正对面。
身后是刀剑直指花阡陌的重重侍卫,身前是“哇哇”啼哭的夜凝娇,君墨染心中略显浮躁,面容暗淡,紫眸中暗流涌动,紧紧的盯住狂妄嚣张的花阡陌。
冰冷的声音瞬间让人好似沉入万年冰窖之中:“你说过,不会伤害她。”
“我说过,我也做到了,夜悠雪完好的活着,现在是大殿下实现承诺的时候,这孩子是夜悠雪的孩子吧……刚刚大殿下是怕我会挟持夜悠雪才没有冲进来,看来在大殿下的眼里,夜悠雪远比这个孩子重要。”
花阡陌眸中满是讽刺和轻狂,她笑靥如花,嗜血的眸子徘徊在君墨染与夜凝娇之间,片刻后,忽然惨笑,“那当年你为了自己的命害死公子……难道公子的命就不重要了吗!”
君墨染本是无牵无挂的人,甚至连弱点也没有,因此才能清傲于天地之间。
如今,他有了夜悠雪和夜凝娇这两个逆鳞,再也不是那个谈笑之间掌控天下大势的男人!
花阡陌冷笑,将高高举起的夜凝娇放下来,紧紧的搂在怀里,指尖一枚淬毒银针抵在夜凝娇嫩嫩的脖颈下,继续道:“夜悠雪中了毒,是我下的。我知道大殿下的武功我不是对手,你现在冲过来,有很大机会可以救走这个孩子,但你救不了我。”
说着,那根银针竟然抵在她脖颈下,再多一份就可以刺入肌肤,“没有我,夜悠雪一定会死……大殿下该知道,我下的毒,天下间无人能解。可如果大殿下放我走,这个孩子就会代替夜悠雪死,大殿下,你来选,孩子和夜悠雪,你更在乎哪一个呢?”
一听这话,君墨染的眸子更加深沉了。
他的手紧紧抓住手中的素琴,白衣在风中猎猎作响,眸子淡漠到令人恐慌。良久,才再次重复刚才的话语:“放她走。”
清诀哑然,不可思议的看着君墨染,不太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
花阡陌肆意猖狂的笑着,原本妩媚俊俏的小脸因为怨毒与得意而略显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