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休屠王子降汉将 云中烽火燃阴山（1/1）
就在韩安国和公孙敖因为是否继续进军而争论不休时，另外两路汉军也终于集结完毕，从武威和云中两郡向北进发。李广的主力几天前就已经到云中了，但是这一路粮草运输较为困难，来自关中的许多支粮队进入上郡之后，行军速度都变慢了。主要还是黄土高原上的直道没有大规模铺设沥青，运粮队也不敢拿橡胶车轮在砂土地上硬造，因此出了沥青路面之后，各队纷纷拆下了橡胶轮胎，仅凭铁皮包木车轮慢慢往北爬。
李广等得不耐烦，甚至派人去问宋昭要了两万石粮草应急，这才赶上和张骞同时进军。李广这一路说是主力，结果目前为止一直在为宋昭和张骞两路打配合，真正的恶战还在最后。而当张骞率领的汉胡联军在武威集结完毕，就立即通过传信灯向云中方向报信，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之后，便直接向当年休屠王逃走的方向追击而去。
当年李广和苏建就是在此地几乎灭了休屠部落，但是由于自身损失较大，张骞救援兵力又不足，没能继续追击，让休屠部落缓了几年，死灰复燃了。这次张骞联军的主要目标就是全歼休屠部落，将河西走廊上汉朝的势力范围向北推进个几百里，确保通往西域的商路彻底安全。
云中郡的戍卒这几日被李广督促得紧，一日三班倒，每人四个时辰不许合眼，就是要死死盯着西南方向升起的传信灯。要说张苍和宋昭搞出来的这玩意，经过数次改良之后，传递紧急消息的速度确实快，张骞那边大清早放的灯，一段一段传到李广这里正好是当天傍晚。
李广收到堂弟李蔡送来的灯信后，第一时间传令麾下十万大军全体出动，结果还是李蔡提醒他已经入夜，大军全体出动恐不安全，李广这才稍稍收住焦急的心情，令麾下校尉李沮率轻骑三千作为前锋，先去城外十余里处扎营，趁夜打探周围是否有匈奴流骑。
结果是兰氏王部落覆灭的消息不知怎么，早就传到了匈奴王庭，军臣单于在惊惧与警觉之下，直接下令全营西撤，退守阴山脚下头曼单于建立的南庭处。李广的前锋部队包括后来出城的十万主力，在云中郡北绕了好几天，根本没碰上匈奴大军，只是击溃了几支左贤王麾下散骑。
反观张骞这边动静就大了，休屠王部落根本没接到兰氏王部落覆灭的消息，还在营中做着洗劫汉朝商队的美梦，毫无知觉地就被张骞所率联军包了饺子。当然张骞并未大意，他知道自己军事才能不如其余几路将军，因此远远地借助望远镜观察了休屠王整整两天，并与西域诸国将领商议之后，才令各军由远及近悄悄摸到休屠王部落外扎营。
张骞本打算派出一些装备复合弓的斥候，先清理干净匈奴撒在部落外围的哨兵，结果十余支斥候部队搜寻了一整天，根本没见休屠王派出过任何一人。反而是截杀了一队军臣单于麾下来报信的小喽啰，张骞这才知道卫青那边已经搞出大动作了，好胜心一起来，张骞当夜便连放三枚红灯，命令联军从各个方向冲击匈奴营帐。
休屠王此时正在帐外赏月，突然看到东方天空中升起了三只红色的大灯，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便感觉到了脚下大地的震颤。休屠王毕竟经验丰富，再大意也能反应过来这是被偷袭了，虽然搞不明白谁有这么大胆子夜袭自己，但是他仍然第一时间组织部下开始反击。
就在西域诸国士卒和匈奴士卒拼了个五五开的时候，张骞麾下的火铳校尉李息已经杀进了休屠王的王帐，休屠王上次就是被汉军的火器狠狠制裁过，如今再次见到这种能喷火的一杀一大片的玩意，当场心态崩溃放弃指挥，率领侍卫头也不回地溜了。而王帐内年仅几岁的休屠王太子及其弟弟，包括匈奴部落祭天用的金人，全部被李息所部俘虏。
休屠王部落的覆灭如同兰氏王部落一样，带起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虽然西域诸国在这次进攻中损失不小，但是张骞非常大方地将几乎所有的战利品都分了出去，自己只带足了两万汉军的补给，便继续向东北方向追击逃窜的休屠王残部。
有上次逃跑的经验，休屠王这次一突围就瞄准右贤王的地盘而去，而右贤王也如左谷蠡王伊稚斜一般警惕，在接纳休屠王残部的同时，向东南西南两个方向派出了大量斥候，并准备起兵拦截追击而至的张骞所部。
西域诸国愿意跟张骞继续追击的并不多，于阗等小国本就只能派出几千士卒，拓宽走廊维护商路安全的目的已经达到，他们便起了回国的念头。张骞也不多挽留，吩咐和匈奴仇大、愿意留下来的大月氏等几国士卒稍作休整之后，便跟上汉军的步伐。
不过张骞可比韩安国谨慎多了，他常年与西域诸胡打交道，虽然作战经验不多，但是反而比韩安国更了解匈奴。再次追击的路上张骞故意放慢了行军速度，同时疯狂向李广打信号，让他赶紧向西汇合。
李广这边在阴山南麓转了好几圈，抓到几波右贤王麾下斥候之后，其实早就有了向西进军的打算，如今张骞的信号一到，苏建第一时间就判断出友军初阵获胜，需要自己这边夹击。因此一边向后面的李广李蔡兄弟打招呼，一边加快速度向张骞的方向而去。
数日之后，苏建和张骞二人站在人去营空的右贤王大帐里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你这几天在追谁？”苏建首先发问。
“休屠王啊，我军追踪到的匈奴人踪迹显示，他突围之后就跑来这里了。”张骞回答的一本正经。
“你们又灭了休屠王部落？又没灭干净？”
“你好意思说，上次要不是你和大司马冒进，休屠王早就被抓了。”
见张骞开始揭自己老底，苏建怂了：“那这次怎么说，这里应该是右贤王的地盘，他们人呢？”
“你们一路追过来，应该也有抓到匈奴斥候吧？从俘虏嘴里问点消息。”
“问不出来，这些俘虏出营放哨的时候，右贤王还没走，他们也不知道自家大部队撤到哪里去了。”
就在二人陷入茫然的时候，李广挑起帐帘走了进来：“依老夫之见，右贤王一定是撤回单于王庭附近去了。宋公那边灭了兰氏王，典属国卿这边灭了休屠王，军臣单于不可能不知道消息，老夫断定军臣单于必是收拢兵力，准备龟缩防守了。”
“既然如此，不如直接杀到单于王庭去？”张骞试探着问了一下。
“这本就是陛下此次下令出征的最终目的，只是你我两军合兵一处也仅有十多万，必须传信宋公让他也赶来参战。”李广不容分说拍板做了决定，两支汉军随即就在右贤王老巢里开始休整，顺便放出传信灯给尚在成乐县的宋昭。
将卫青和霍去病等人送出城后，宋昭便一直留在成乐县镇守后方，说是镇守其实是养老，一来确实正在守孝期间，他不想带兵远征；二来宋昭这几年身体状况也大不如前，中原空气污染加上塞北气候恶劣，虽不至于咳血，但是咳嗽哮喘是常有的。
当宋昭接到李广传来的消息时，卫青带着十万大军已经出发半个多月了，宋昭现在也不知道他们具体位置在哪里，瞎放灯还有可能引起匈奴警觉。情急之下，伤势已经恢复的王恢自告奋勇，要带着几十名侍卫出城寻找卫青，但是却被宋昭以不可贸然犯险为由阻止了。
其实宋昭有些事情根本不能对众人讲明，自从从勾玉中知道卫青和霍去病原本的战果之后，他冥冥之中就觉得，这个时候应该将主动权交给他们舅甥二人，相信他们的天资和能力。不过王恢和聂壹等人的心情还是要照顾，拖延了两日之后，宋昭还是同意王恢出城，只不过不是带几十侍卫，而是带走成乐县绝大多数守军，和绝大多数粮草燃油。
成乐县的防守其实不用担心，附近的兰氏王部落已经完全覆灭，左谷蠡王又被韩安国和公孙敖拖住，王恢大可以放心地押送粮草燃油，给卫青主力送去补给。也正如辎重出城时宋昭所预料的那般，王恢绕过阴山东侧余脉没多久，就赶上了刚击溃左贤王、正在休整的卫青。
王恢见到卫青周围只有六万余人的时候还有些担忧，他怀疑卫青损失很大，甚至霍去病和公孙贺都不见踪影，结果卫青告诉他的消息，让他从担忧完全转为了吃惊：公孙贺率领部分火炮车刚刚出发，前去接应霍去病，而被接应的霍去病，仅率八千重骑兵，已经于三日前洗劫了匈奴王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