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静觉厅外（上）（1/1）

静觉大厅外的广场上，慕名造访的人排起了长龙，他们或是患有不治恶疾，希望通过熏香缓解伤痛，或是经历钻心之痛，祈求在梦境中得到解脱，而更多的，是为了解除弥留樱毒性而来。

广场上，有脖上挂着吊带托盘的工人小孩叫卖着卷烟，有席地摆摊的手工艺人吹嘘着摊前首饰，还有一群身着奇装异服之人表演着抛球、驯兽的杂耍，逗得小孩儿们阵阵大笑。

静觉大厅门口，被提及汀这个名字，桂警惕地瞥了一眼叶宁，幽幽问道：“你从哪儿听到的？”

叶宁只是微笑注视着桂，没有解释原委。一旁新枝见气氛有些尴尬，忙解释道：“桂，你不必怀疑，我们并无恶意，只是想知道关于汀的信息。”

“你们打听那种怪物，有何目的？”

“这个，说来话长，我和阿宁曾经……”

叶宁举手打断了新枝的话，试探着说道：“桂，我知道，那头怪物给你们带来了厄运，让你无法释怀。我想找到他，绝不是为了他的力量，也绝不会做出伤害你们的事。这一点请你相信我。”

桂眯起眼，狐疑地盯着叶宁。

新枝也附和道：“对呀，桂，我们也是想帮你，要是能知道更多信息的话，那怪物若再出现，我们也好应对。”

“我不明白，那样残暴的怪物，你们究竟为何如此感兴趣？”桂问道。

看来鬼精灵们对汀怀有恨意。叶宁思量着，假意无奈叹气，编了个理由道：“不是在下刻意隐瞒，其实，是女王陛下授意于我，让我找到汀，并秘密押解回去。为了让你相信，只好告诉你了，你可别告诉别人。”

“是吗？……抱歉，我多虑了。”桂叹了口气，继续说：“其实，我们知道的也很少，他在我们部落里待的时间很短。”

“那样一头怪物，你们居然能共同生活？”新枝疑惑地问。

“不是生活，是囚禁。”

叶宁赶忙追问：“怎么个囚禁法？”

桂一转严肃道：“弥留樱。”

叶宁皱起眉头，他不喜欢这个词。

“那怪物很奇特，肉体极强无法破坏，即便被割开肉体，也能在数秒内愈合。”桂解释着，挥手招呼卖烟的小孩过来，买来一包，取一根点燃叼在嘴里，一边吞吐烟雾一边称赞道：“唔，你们人类的香薰味道也还不错。”

“那么他是怎么到你们村落去的？”叶宁问。

“嗯？你们女王没告诉你吗？”桂停顿片刻，猛吸一口卷烟继续说道：“莉迪亚女王在风源城把那怪物收入麾下，封为第十三烈日骑士，但在返回王都的路途上遭遇袭击，导致汀暴走。据说，那怪物直接团灭了袭击者，还杀死了保护女王的三位烈日骑士。”

“啊这……这是什么恐怖的存在？！”新枝面露惊愕。

“后来，女王找到我父亲，希望能够通过鬼精灵的香薰控制法来约束汀，也就是弥留樱。那时候，弥留樱也才刚研制出来不久。”

叶宁捏着下巴沉思起来。看来，莉迪亚女王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知道了弥留樱这种东西，推算起来，比弥留樱在市面上流传开的时间点要早很多。关于弥留樱的一切，恐怕另有隐情。

桂弹抖下烟灰，继续说道：“之后呢，他就被套上了灌满弥留樱的空心吊坠，并靠那个稳定精神。”

“咦？弥留樱不是会让人情绪失控吗？”新枝一脸不解问。

“可他并不是人。”桂说。

“之后怎么就消失了？”叶宁问。

桂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望向一边道：“那项链被一伙贼人打碎了。”

“然后呢？再次暴走了？”新枝听故事听得有些入迷，急切地问道。

桂又长吸一口烟，转向新枝道：“小猫，你知道，我怎么成为灵物的吗？”

新枝茫然摇头。

“我的灵技源于檀。汀的项链被打碎后，眼看就要暴走，檀点燃了一支蜃景香，那是一种能勾引猎物跟随的香薰。他把那怪物引到了人迹罕至的啜息密林里，想用绝魂烟将他杀死，但，那怪物的求生本能太强了，檀失败了。我们全族上下，在啜息密林里搜寻了一整天，才找到已经被那怪物啃食得只剩半截身子的檀。后来，我吸食了檀的血，把灵技也一并吸纳过来……”

新枝被震撼到，不禁打断桂的话惊叫道：“同族相食？！你们鬼族，可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这么说，汀在啜息密林里消失了？”叶宁问。

“是的，关于汀，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叶宁揣摩着话中线索，思量着有没有什么被自己忽略的信息，或者，有没有什么被桂巧妙隐藏的细节。

等等，若是女王授意，鬼精灵们为何后面又要杀死汀？那可是十三骑士，不怕惹怒女王吗？还是说，本就是女王的旨意？

叶宁忽然想起，被一同关在政教修律所的时候，那怪物一刻不停地被狱官的皮鞭抽打着，像是在激发其灵力。难道说，女王也是在做某种实验？

叶宁一边想着，一边环顾四周。广场上，嘈杂的人群聊着不同的话题。人头攒动间，那几个穿着奇异的杂耍艺人显得格外瞩目。他们有的表演空中接球，有的表演生吞长钉，有的表演着驱狼钻火圈，周围人的目光全被他们吸引过去。

桂见叶宁久久无回应，有些不耐烦道：“还有事吗，城主大人？”

“哦！不好意思，刚走神了。没事了，感谢你提供的信息，这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叶宁说着，扶着胸深鞠一躬。

桂爽朗地笑起来，拍了一下叶宁的背说：“安啦，不用这么客气。哟，你看，那个面具少女好厉害，驱赶那匹巨狼上蹿下跳的。”

说着，指了指不远处正在表演驯兽钻圈的艺人。虽戴着一副鲜花面具，但能轻易从她妖娆的身段和紧身的戏服辨认出，那是一名年轻少女。

叶宁看着那少女，感到一阵熟悉，皱起眉道：“我好像，在哪儿见过那女的。”

面具少女像是感觉到叶宁投来的目光，扭头过来盯着叶宁。

双目仅一对视，叶宁顿感周身一阵极寒，整个人像是踏上破开的浮冰，猛得坠落进冰冷深海。

叶宁回想起，那熟悉的红瞳，那熟悉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