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世间岁月（1/1）

莫愁娘攥紧衣袖，嘴角勉强露出一丝苦笑，嘴里喃喃道，“一天一百钱，这五十两银子我儿可要抄到啥年啥月才算完，还是不能娶媳妇啊？”

马陵城里做苦工每日得钱不过一二十文，糙米一斗大约百文钱，一两银子可换一千文钱，莫愁娘毕竟是读过书的人，片刻就把账算得清清楚楚。

“娘，师傅说了，只要抄过这个冬天就可以。多余的就是赏钱。”莫愁只得好言安慰自己的老娘。

今天是约定的日子，得去学堂等着小和尚来拿抄好的经书。莫愁把桌上的银子都塞到老娘手中，小心的把抄好的经书揣进怀里。早饭也没顾上吃，就急冲冲出了家门，留下莫老三和莫愁娘四目相对，瞪着手里的银子面露尴尬，悲喜不得。

路上买了两个大饼，一个揣进怀里，一个莫愁边走边吃。这些日子一边练武一边抄经，莫愁的心性已经有了些改变。因为习武的原因，饭量着实也增加了不少，削瘦的臂膀增加了不少的力量。

抄写梵文经卷莫愁还是感到有些吃力，那些经卷上的蚯蚓字先不管会不会念，自己的手就感觉如同在扯绕千斤重力。简单的笔画也难以流利的书写。似乎只有正确唱念字节，才能顺利抄写。莫愁虽然觉得此事有些怪异，可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个懂行的人打问其中的缘由。

黄先生托人捎来了书信，因为老母亲过世，要在家中守孝三年，让莫愁好生打理学堂。这下倒是不用着急担心自己没法和黄先生解释为何学堂会变了模样。

还不如搬去学堂居住，路上莫愁被自己突然萌生的这个想法吓到了，自己现在回家不过就是吃饭睡觉而已。搬到学堂不但可以每天练武，还能方便自己抄经，主要是那里安静，没人打扰。

胡思乱想的莫愁刚走到胡同口就和魏义撞个满怀，魏义手里捧着油纸包。城南居住的多是官家富户，每天早上都有人摆摊卖油炸鬼白蒸馍，还有人把深红色的卤肉和白面馍放到一起卖，就连喝的汤也是五花八门有荤有素。

魏义不喜欢在藩王府里吃早饭，只说没有人间烟火气，不但自己喜欢在外面吃，还喜欢给莫愁带些，这家伙尤其喜欢食肉，就连早饭都喜欢用油炸鬼配着卤肉吃。

日子长了，莫愁也受了影响，每天不吃口肉，就感觉肚子里少了点啥。要不是怕自己老娘担惊受吓，莫愁就敢拍张金叶子出来，让家里隔三差五的买肉吃。

把你那大饼留着当晚饭，魏义有些嫌弃莫愁从怀里拿出来的大饼。随手就把手里的油纸包塞给他，每天练武得吃肉，不然气血不足。算是劝诫了几句。莫愁只管嘿嘿笑着大口吃饼，心里嘀咕。

路上能买到大饼都不错了。城北居住的多是农户，没几户人家舍得用铜板每天去买大饼吃。如今粮食金贵着呢。今年秋天庄稼收成不好。听说糙米又要继续涨价了。

看了眼莫愁的新棉袍，魏义有些不解，问道“细麻衣袍不是挺好吗，耐磨，透气，穿着体面，咋又换了？”

听莫愁坐在学堂小凳上，一边打着饱嗝，一边说了要相亲的事。魏义笑得前后摇晃。打趣道，“我说兄弟，这是好事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要我说啊，你也别娶一个，象我爹一样，娶个三五房，到时候多生养几个。”

魏义现在和莫愁讲话，丝毫不加避讳。也不知道这小子是在府里真的被憋的，还是就喜欢跟莫愁耍闹。平日里有啥事情都敢和莫愁唠叨。还真不把对面这穷小子当外人。

说了片刻闲话，魏义又有些情绪迷离。“翻过年我就十八岁了，你得好好练拳啊。”莫愁有些不解，好端端的我练拳和你十八岁有啥关系？出口询问缘由。

“听大哥说，我爹让人送来书信。好像魏国和赵国要打仗，我爹打算带我去战场磨炼磨炼，日后好跟大伯讨要个一官半职的。我要是走了，就没人给你教拳了。”

“又要打仗？”莫愁有些不解，如果真要打仗，每家每户还得摊派军税，本来就日子过得清苦的老百姓，又得遭殃。

“我打算搬到学堂来住，”莫愁犹豫了一下这事得跟魏义讨个主意。

“好啊，”没想到魏义倒是兴趣高涨起来，要我说啊，“你早该搬出来了，我也好买些酒肉来寻你。男人嘛，顶天立地一根棍，天塌了，棍不倒。我回头就差人送些被褥木炭，还有米面啥的。这事你就别管了，练功，开始练功，时候不早了。”

想要搬到学堂居住的想法就在魏义接连不断催促练功的话语中算是定下了，莫愁没有反对，毕竟想要搬出来居住，也是自己的想法。

莫愁练习《罗汉拳》还不到三个月，虽说平日自己也是早晚都练，可除了肚子饿的快，就只能感觉腿脚略微有了些力气。不像魏义练功时，总喜欢脱了长袍，露出自己一身的腱子肉。

还调侃莫愁说，“小娘子就喜欢自己这样的腱子肉。”让莫愁每天多吃肉，多长肉。

日上三竿时，莫愁扎了马步，满脸的汗水，在院里站桩。就听见门口有清脆的童音喊道，“魏哥儿，莫哥儿，你们都在啊。”

魏义躺在竹椅上睡回笼觉，听到有人呼唤，掀起盖在脸上的帏帽，瞪了一眼门口，立马坐了起来。把手里的帏帽随手扔到一边，站起身来，高声喊道，“小和尚你可算溜出来了，”边说，边大声喊莫愁，“哎呀，莫兄弟别练了，快别练了，咋们三个今天好好出去耍耍。”

梵音今天穿了身黄色僧衣，头上也带了僧帽，只可惜僧衣还是有些大，来的时候，些许是有些着急赶路，僧袍下面都沾满了泥土。

莫愁有些心疼，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就被放到寺院里，帮着梵音又把僧袍重新整理了一遍，僧袍有些拖地，只能往上拽拽，把腰带紧了紧，这样走道，就不会绊脚。

梵音是从城东来的，自然不能再去城东玩耍，魏义就喊着两人去城南耍，只说那里摆摊，杂耍，酒楼都是最多的，尤其现在到了秋季，满街都是卖各种果子的。今天让梵音放开了吃。

还嚷嚷着说到了中午要带两人去城南最大的酒楼吃些好的。

城南莫愁没有去过，莫老三在城南天颐药铺寻了差事，经常回去给家里人讲城南如何繁华，惹得莫愁早就想去城南耍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