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天意难违(1/1)
“抹除你的记忆?佛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我看你这模样,也不像得了失忆症......”凤寒音抿了一口茶,一脸慈祥的看着谢行止,这无辜又疑惑的模样,险些将他给骗了,神女真是好手段。
他挑了挑眉毛,脸上的笑意并不明显,问了一句:“哦?神女既然这般说,那小僧便该去找公主说道说道了。”不知凤九卿知道她母亲给他下药,会如何做?
可惜啊,他不允许自己那样做,挑拨母女二人关系,看着两人决裂,否则,也不会在私底下找上凤寒音。
凤寒音将茶杯重重搁在桌上,脸上的笑容骤然间变冷,周身气势凌厉,双眸似乎要喷出冰焰来,“出家人修的是六根清净,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卿儿纠缠不休,到底图谋什么?”凡间一回,她忍了,可回到了天界,为什么还要追过来!
“纠缠?此话说的有些严重。”
“我同公主即便做不成恩爱夫妻,也能做个知心朋友。”再说到恩爱夫妻的时候,凤寒音的眼皮子跳了跳,一脸诧异的看着谢行止,仿佛跟见了鬼似的,这和尚,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大胆?
“莫非她没有自主交朋友的权利?”
见凤寒音没有答复,谢行止轻笑一声,自顾自的说道:“起初,小僧怀疑自己的失忆症是凤族族长暗中下手,后来一想,凤族族长是凤族之主,不会做卑鄙之事.......”
此话便说错了,凤族族长不是不会做,而是他派去凡间的化身,忘记了职责,竟生出了自己的意志,还想着主动撮合凤九卿和谢行止。
至于风报国、凤一等人,他们本就是去渡劫的,本该被凤莲、龙辰二人杀死,让凤九卿痛彻心扉,顺利渡劫,却没想到,该死的不死,不该死的都死了。
听着谢行止指桑骂槐的话,凤寒音咬牙忍着,目光盯着前者,“卿儿同龙辰是三生命定的姻缘,偏偏被你横插一脚!”导致她女儿现在满心满脑子都是这和尚,若不是在凡尘怕影响凤九卿渡劫,怕贸然插手引得天道发怒,她早就将此人一脚踢回了大西天。
“三生命定?”谢行止失笑一声,双手合十,念诵了一声佛号,有理有据的反驳道:“天道难寻,天意难测,就连我等与天同寿的上仙,都不敢妄说天意、命定二字,神女,或者说凤族,又是如何知晓公主同龙辰是命定姻缘?”
“这姻缘究竟是天定的,还是你们给定的?”谢行止话音平淡,但这平淡里却夹杂着无数的钢针,刺入凤寒音的心,伤人不见血,又让她无法反驳,心中暗惊。
硬的不行,来软的总可以吧。
凤寒音轻咳了一声,语气一变,“你这孩子。”
“卿儿的这桩姻缘,是龙族、凤族亲口定下,三界皆知,若是贸然悔婚,你让我凤族的脸往哪搁,又让龙族如何平息怒火?”
“况且,我也是为你二人好,你是大西天的佛,难不成能跟卿儿成婚?”
谢行止没想到神女变脸的速度这么快,让他准备好的一番说辞毫无用武之地,“这便是你抹除我记忆的理由?”虽然只找回了部分记忆,但结合镜中曾经出现的片段,以及在凡尘间找到的蛛丝马迹,他可以确定,他同凤九卿真心相爱过。
不管后来发生过什么事,他的性子,绝不可能因为情伤去主动遗忘,刚巧在今日的镜中见到了凤梧国的女王陛下,竟同天庭凤九卿的母亲一般无二,仔细思考过后,谢行止断定,让他失忆之人,十有八九是凤寒音。
“那你何不将公主的记忆也一同抹除了。”这般,也不会出现蓬莱岛的麻烦事件,为了找回记忆,让他在秘境里同凤九卿朝夕相处了两个月。
凤寒音挽了挽头发,眼眸垂下,似乎在回避谢行止的目光,这让她如何解释,总不能说,她不舍得给自己的亲女儿下药,生怕她渡劫不顺利,只能给这个和尚下药,再者当时的情形,凤九卿、谢行止二人决裂,还事先准备好了忘忧水,她不过是在那忘忧水里,填了些佐料而已。
过了半晌,凤寒音叹了口气,“无论前因种种,今日的你,已经记起了凡尘间过往,何不让此事烟消云散。”
“况且以你的人品心性,想来不是特意过来找麻烦的!”
“你,到底要同我说什么?”
说得对,他不是爱找麻烦之人,失忆,又不是失身......他之所以问出此事,一来是确定对他下手之人,二来,“神女,公主她......即便不能同我在一起,但她不喜欢龙辰,这桩姻缘真的不可解吗?”他不想见到无忧无虑的小公主,被一桩婚约束缚,同自己不喜欢的人,生活一辈子。
凤寒音长叹了口气,她不想见到谢行止,更不想此人同她女儿有任何的瓜葛,但不得不承认,谢行止心性纯良,眼下的反抗,争论,只不过是想让凤九卿自由。
“你说天意难测,天道难寻,又知不知道,天意不可违?我天界有一至宝......”凤寒音单手一挥,结出一道阵法,遮盖屋内的气息,面色凝重。
谢行止目光微沉,右手快速的拨动着佛珠,虽是天界至宝,十分隐秘,但他曾听师傅说起过,不知为何,在凤寒音说完后,他心绪不安,总觉着后面的话,关系着他,关系着凤九卿和龙辰。
半个时辰后,谢行止从屋内走出,目光迷茫,心中难以平静,身处天界,却有一种天即将要塌下来的感觉。
什么是天意,人为无法改变之事......或许说即便清楚,知道结果,也无法改变之事。
“上仙,还请随我去凤梧宫,公主的朋友,此刻在凤梧宫等着你。”一名仙使走到谢行止身前,躬身一拜,礼貌的邀请道。
谢行止的思绪被打断,“走吧。”
“是......公主让你来找我的?”谢行止侧过脸庞,装作不经意的随口一问。
“上仙真是聪慧,正是公主吩咐小仙来请佛子。”这两人!公主同她吩咐过,一定要指名道姓的说出是凤九卿请佛子过去,还未等她主动开口,佛子便先问了,想来是在此处等了好久,又抹不开脸皮主动过去。
谢行止的眉眼重新舒展,心中有些小得意,心情一但愉悦,心思也变得活跃起来,“公主在凤梧宫生活的快乐吗?”
“啊?”仙使莫名奇妙的看了谢行止一眼,“佛子说的哪里话,此处是公主的家,岂能不快乐,再说了,公主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敢让她不快乐?”
谢行止一声抱歉,“我同公主是相交多年的好友,才会忍不住关心她,还望你莫要介意。”
“这有什么可介意的。”这上仙人还挺好的,没一点架子,不像那龙辰太子,天天对着宫女们吆五喝六,小仙使对谢行止充满好感,见四下无人,于是便偷偷的说道:“佛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万不可同旁人讲。”
谢行止:“......”凤九卿身边的人怎么都是一群话痨,不过这八卦他爱听,“阿弥陀佛,出家人不会泄密,小仙使同我尽情说,不如我们走慢些,多说一会儿。”
小仙使睁大了眼睛,“佛子,你?”
“呵,小僧是同你开玩笑,我们正常走吧,对了,你要同我说什么秘密?”
小仙使的目光再次左右巡视了一圈,确定真的无人,这才压低声音,“公主她以前,的确过得很快乐,但自从渡劫回来,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哦?怎么说?”谢行止有些紧张。
“她天天愁眉苦脸,坐在窗边叹气,有几回,我还看见她抹眼泪呢。”
“你说公主那般骄傲在乎脸面的人,也会哭,可见伤她之人有多可恨......”
仙使后来说了什么话,谢行止没有听见,心中的愧疚像是一颗种子,生根发芽,让他自责又懊恼,他对凤九卿是不是太冷淡了,才会让她伤心,让她掉眼泪,脑海中突然出现一幅画面,他从凡尘间找寻记忆归来,凤九卿静静的等着他,心中期望他能有所反应。
可他却冷冰冰的说了一句无情的话,他何时会变的这般“自私,小气。”用言语伤害的方式,来寻找存在感。
“罪过,罪过!”
仙使:“佛子,你罪过什么呢?凤梧宫到了,快些进去吧。”
“好!”谢行止深吸一口气,点头答应,调整好自己的心情,推开房门。
蚌仙一众人喝的脸色驼红,迷迷糊糊,歪倒在桌旁、地上,还好此处是凤梧宫,若被那些刻板的老仙见到了,岂不是又该背地里说凤九卿胡乱结交朋友?
凤九卿同馨儿坐在桌旁,有说有笑,见到推门而入的谢行止,两人闭上了嘴,凤九卿更是自责的收起笑容。
仙使站在谢行止身后,冲着凤九卿点了点头,比划了一个手势,公主吩咐她的话,都一五一十同佛子说了,保证他现在愧疚的要死!
凤九卿回归天界后,便立刻去了凡间找寻线索,而后又去了蓬莱岛,从蓬莱岛回来忙乱着神女大典,哪有功夫坐在窗边自怨自艾,还偷偷抹眼泪,她掉眼泪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谢行止径直走在凤九卿对面坐下,两人对视了一眼。
后者先开口,“凡间的事,是我不对。”
谢行止满脸自责和心疼,“不,是小僧不对,小僧不该那样说你。”
“即便你强迫小僧吃肉、喝酒,强迫小僧亲眼目睹你杀人、放火,强迫......”
凤九卿:“......”这就是他的不对?明明再数落她的不是。
眼看着谢行止已经数落出了十条罪状,馨儿皱起眉头,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好不容易要重归于好了,还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谢行止后知后觉的一愣,急忙捂住嘴巴,他在干什么,即便凤九卿有错,他也不该说出来,岂不是在她心尖捅刀。
他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凤九卿的神色,后者并未恼怒,反而眉眼温柔,笑着听他说。
凤九卿在笑,发自内心的笑,她有多久没有见过谢行止这般模样,不停的碎碎念,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倾诉他的不满和委屈。
这些只不过是想从她身上得到关怀,毕竟他从小失去了母亲,父亲又征战沙场,过惯了爹不疼娘不爱的日子,性子孤独,渴望被人爱。
“你不生气了?”谢行止试探的问了一句。
“我何时真正生过你的气?”她伸出洁白如玉的手掌,放在谢行止身前,“拿来吧。”
“什么东西?”
“那枚凤钗,此物本是你送给我的,后来被你要了回去。”念及至此,凤九卿倒是想问一问,谢行止是如何厚着脸皮问她索要东西,还说同他有缘的话?莫非大西天的佛,皆是这般?
罢了,眼下不宜说些扫兴的话。
谢行止恍然大悟,脸颊募的一红,他要凤钗是想寻回以前的记忆,没找到不说,还做了些让人失笑的举动,真是惭愧。
凤九卿接过了谢行止递来的凤钗,眼眶不自觉的红了,如若珍宝的抚摸着凤钗的图案,看了很久,声音有些哽咽,“差点把你弄丢了。”她只剩这枚凤钗了。
馨儿推了推凤九卿的胳膊,“行了行了,别宝贵了,赶紧收起来吧,这是凡物,小心被你两指头给捏碎。”凤九卿这是怎么回事?人就坐在她身前,她捣鼓上个凤钗没完没了,还有那幅画,让谢行止在给她画几张不行吗,非得找以前的旧物,见到谢行止不哭,不投怀送抱,反而见到旧物就红了眼眶。
凤九卿嗔怪的别了馨儿一眼,用秀帕将凤钗包好,小心翼翼的放在了盒子中,收入百宝囊。
谢行止看着凤九卿,“你若喜欢,我在重新雕刻一枚新的。”
“不用麻烦,能重得此物,我已经很开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
怎么这气氛,突然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