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邢道荣灭吴(上)(1/1)
这一日,邢道荣在派出去向孙权催要质子的使者被孙权推脱回来之后,忽然将一直没有受到召见的监军刘晔,召到了幕府当中。
“将军事务可真是繁忙啊,吾来此数月,竟然是第一次见面。”
刘晔乃是曹操的老臣,在邢道荣这里吃了不少闭门羹,不免心中有些怨气。
邢道荣哈哈大笑道:“刘侍中说哪里话来,您是朝廷重臣,我焉敢怠慢?只是实在是军务繁忙,无暇抽身。”
刘晔问道:“哦?淮南只与吴国接壤,吴王归顺,此地再无战事,不知道将军都在忙些什么?”
邢道荣道:“自然是未雨绸缪了。不然若遇此时,岂不抓瞎?”
刘晔听他说的“此时”,顿时来了兴趣,问道:“将军说的‘此时’又是什么意思?”
邢道荣低声道:“子扬何必如此防备于我!此时汉天子山陵崩,国内人心惶惶,能谨守其土依然不易,当无暇东出。孙权失了外援,又屡次拒绝质子,使我师出有名。伐吴之机,哪里还有比现在更好的?”
刘晔吃了一惊,心中暗想:听他这么说,果然伐吴之事是筹划已久,就等这个机会了。司马懿所说竟然一点不错!邢镇东真是不管朝廷公议,自作主张之人!
但他身为监军,还是要尽好自己的职责,急忙规劝道:“兵者,国之大事。还是先向朝廷上表,再做定夺?”
邢道荣一挥手,道:“不可,我十万大军,枕戈待旦,岂能等得了案牍往来?且江东恐有细作在北,若用表章,恐泄露机密。吾假节统兵在此,有专征伐之权。到时候灭了孙权,难道陛下还能追究我的过错吗?”
“只是我军中都是些糙汉,无人可与赞画军事。我素知子扬料事如神,有未卜先知之能,若肯与吾携力,取灭国之功,有何难哉!”
刘晔本来不欲趟这趟浑水,但“灭国之功”四个字实在太过诱人,只好答应。但却提出了一个条件:
“将军想要保守秘密,无可厚非。但出兵之日,必须要向朝廷上表言明此事。”
邢道荣欣然应允,将刘晔带到营中一间密室当中,里面堆积了不少文书。
“此乃我细作收集的江东文武的情报,官员自六百石以上、军中百人督以上者,其名皆在此处。子扬可趁着大军尚未开拔,先了解一下。”
刘晔听闻邢道荣说他的细作将江东的情报刺探的这么明白,不由得有些不相信。顺手拿起一卷书卷,见上面写着“濡须防御图”四字。
打开以后,发现里面详细的描述了东吴在濡须邬的驻防图,上面甚至具体到了吴军巡逻的时间规律,以及精确到百人队的驻扎地点,和诸百人督的名字、性格、家世背景、过往履历等。
刘晔被这份资料之全面有些吓到了,如此具体的记载,他在尚书台所见的机要文书,对于魏国的军政民情都没有记载的这么巨细靡全。
他还害怕只有濡须是邢道荣所关注的,他又拿下几卷,打开,却发现里面的内容与这份濡须防御图一样充分、详实。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将军手中江东的资料只怕比孙权手中的还要齐全,在下倒要提前恭喜将军立下不世之功了。”
邢道荣微笑不语,就算应承下来了。他在校事府打入了探子,那还有什么事情是打听不到的?
三月,濡须邬。
雨水已经淅淅沥沥的下了几个月,都督朱然站在城头上,向北面张望着,眉头紧锁。
“将军,淮南春天水涨,到处都是泥泞一片,大军难以行进。再说魏国刚刚跟我们订立盟约,又怎么可能现在来犯呢?您还是快点回来,别淋了雨着凉了。”
军中主簿上前劝道。
朱然摸了摸自己头上短短的头发茬子,叹了口气,道:“我又何尝不知?只是如今都督淮南的是邢道荣,此人用兵,惯会趁人不备偷袭。若是以为天降大雨春水暴涨,他就不会来,说不定就正中了他的算计。”
话音刚落,便见背面一骑狂奔而来,朱然一看,是自己派出去驻扎在前面哨站的斥候,急忙传令将他带来。
那斥候看见朱然,就大声喊道:“将军!快上船!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朱然急忙询问,方知洪水突然从背面过来,他们刚一看见洪峰,就急忙上马狂奔回来报信。
那主簿皱眉道:“濡须毗邻长江,纵有洪水,亦能入江,濡须邬乃是水寨,又何惧洪水?”
朱然摇头道:“此必是邢道荣水攻之计,此人平素爱用火攻,想必是襄樊见到关羽水攻的厉害,故而改了性子。传令士兵带着粮食、燃料都往战船上转移!你幸苦一趟,往建业送一封信,请求至尊往濡须增兵,以防备邢道荣。”
那主簿领命回去。孙权见信,十分重视,要知道濡须邬是长江锁钥,若是失去此地,则北方的水师可以随时从淮河开进长江,直逼建业。
曹操自赤壁之败后,专门训练了水军。如今的中原水军可不是在玄武湖里泡个澡就出来的样子货了,若让他们进入长江,江东再无宁日。
由于此前刘备攻取关中,声威大振,孙权惧怕,便将大部分军队都交给吕蒙带去了柴桑。此时建业也没有多少人。因此只得将周边的郡兵县兵,凑了两三万人,交给朱然。
朱然得到了援军,又因为报信及时,虽然濡须邬受到不小的损失,但得到了孙权的补充,很快就恢复了防御功能,虎视眈眈的面对着合肥和居巢的魏军。
但与此同时,长江南岸的丹徒县东,突然出现了一支无边无际的船队,他们的船只看上去是商船改装的,只是甲板上安装着巨弩、投石机、拍杆等物。船头打出巨大的牙旗,上书“镇东将军邢”。
丹徒县的县兵都被孙权调走,此时只剩下一二百人。但好在县令乃是孙家族人,当即召集城中青壮与世家的家丁,上城守御。
等到邢道荣率军登陆,来到丹徒城下的时候,城头上已经站满了守军,弓矢、滚木、擂石等物,也都堆满了城头。看来是做好了负隅顽抗的准备。
邢道荣策马上前,高声喊道:“三通鼓内,开城投降,秋毫无犯。许汝立宪自治,如江夏故事。三通鼓不降,众皆放南洋垦荒!”
话音刚落,那县令就喊道:“我孙家只有断头将军,没有投降县令!莫说三通鼓,就是三百通、三千通,吾也是不降!要攻城便攻城,何必啰嗦!”
县令身后之人亦高声喊道:“若果能如江夏事,何须劳烦鼓吏?我等即可请降!”
此人乃是丹徒的商会会长,平时和江夏银行颇多合作,知道江夏那样的自由市对于商业发展的促进作用有多大,因此听说可以建立宪政,便忙不迭地高声答应。
县令闻言,不由得怒目圆睁,回头刚要喝骂,忽然觉得喉头一甜,低头只看见胸前戳出了一截带血的刀刃。待要回头喝问,已觉得浑身精力仿佛瞬间消失,眼前一黑,便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