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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最早对幸福的体验(1/1)

当人们开始囤积木材,脖子缩在衣服里,双手插在口袋中,窗户上覆盖一层塑料时,就预示着人们已经开始准备迎接冬天的到来了。

冬天脚步的临近意味着太阳的羞涩,如果说在夏天,太阳露出它炙热的脸庞是12个小时的话,那么在冬天就可能只有8个小时,且喜欢在大部分露脸时间里扭捏作态得用乌云遮住半边脸。太阳此番行为,是出于疼爱,用黑暗的力量强迫世间万物去修养生息,植物需要积攒力量才能再次娇艳欲滴,动物需要保存体力才能再次斗志昂扬,土地需要调养身体才能再次滋养幼苗。太阳无法控制人类的生活方式,但它知道人类需要补足精神才能再次整装待发。

农民们经历完秋天收获的喜悦,此时步入到了打探粮食价格的进程。校园的门口也不再是热闹非凡,人流涌动,而是冷冷清清,因天气寒冷,道路结冰,已经不适合家长们骑车接送孩子,王小妮也每天跟村子里面的其他几个小孩一起拼车去学校。当五福村的人们都放缓了自己的生活脚步和享受老天赐予睡懒觉的特殊待遇时,姥爷却比夏天农忙的时候起来的还要早。

她躺在暖烘烘的炕上,四周围绕暖流,望向窗外发现了只属于冬天的美丽。天地之间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银装素裹,如此的干净,没有了泥土的存在,没有了灰尘的散布,雪冲刷了世界。阳光漫不经心的洒在洁白的雪上,雪面上会出现一闪一闪的亮光,那是雪在眨眼睛,诉说着它的顽皮和灵动,雪也把阳光反射般的踢进屋子,让阳光从四面八方闪耀着进入人的眼睛,把屋子都变得明亮起来。

每天结满霜花的窗上刚一透亮, 姥爷就醒来起床烧火,点燃火炕和火墙,然后将她的衣服放在上面从里到外的烤热,她从未因穿上冰凉的衣服而打寒颤。半夜姥爷也悄悄起来一次,在坑口内添木材,维持后半夜屋内温度。冬天,全村最破旧的那个房子上的烟囱确是最劳累的,它不间断的冒着烟,每次她望向自家冒烟的烟囱,就知道,姥爷在家,他在等她回家。

穿过雪幕发现烟囱不像往常一样冒着烟,屋内却仍然像往常一样热气扑鼻,融化每一片落在身上的小雪花,坑口里木材即将燃烧殆尽,屋内不见姥爷身影,只有小黑在自己的脚边像往常一样来回跑。她去后院寻找,姥爷也不在那,姥爷出去了,她不晓得是去办什么事情,也不晓得什么时候能回来。

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姥爷还没有回来,坑口里最后的一点火苗已经熄灭,浓密的大雪在黑漆漆的夜空飞絮。“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定是发生了很重要的事情,要不然姥爷不可能在大晚上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面,要不要去找徐奶奶?”她坐不住,也站不住,写不进去作业,看不进去电视,不落停的心害怕起来,把额头贴在冰凉的玻璃窗上,试图望穿外面的黑夜找到姥爷的背影,除了白蒙蒙的院子轮廓和黑黢黢的树木影子,什么也看不见,她害怕起来,两手互扣着,好在有小黑陪伴,她时不时蹲下来问它:“你知道姥爷去哪里了么?”“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出去找一找?”“你跟我去徐奶奶家不?”

大门口终于有动静了,姥爷卷着一阵寒气走进了屋子,裤子和鞋都湿了,耳朵和脸被冻的通红,右手拎着一个蛋糕,左手拿着一个很大的礼品盒,进屋后赶紧问了一句是不是等着急了?他把蛋糕放在桌子上面,掀开了锅,锅里有她爱吃的锅巴肉、地三鲜,还有红烧鱼,姥爷一边点燃木材,一边解释路上有事情耽误了,回来晚了,早就饿了吧,冷没冷?她从姥爷回来之后,还是懵的,摇摇头表示自己不饿也不冷。

屋里又燃起了又热又亮的火焰,姥爷脸上的每一根皱纹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饭桌上也摆上了热腾腾的饭菜,姥爷把蛋糕拿出来放在中间,蛋糕上面是一个大大的笑脸,上面写着:“小妮,生日快乐”,不过字是歪歪扭扭的,四周是用奶油画出来的粉色花朵,她猛然记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她之前的生日都是过的可有可无,如果那一年母亲记起她的生日,就会在那天早上给她煮一个鸡蛋,并告诉她过生日的人要吃个鸡蛋,可以滚掉自己身上的坏运气,如果那一年母亲没有记起,她也不会跟任何人提起,生日,早就成为了她心中不重要甚至是不值得一提的东西,姥爷问她:“这个蛋糕喜欢么?”“喜欢。”她十分满意得盯着蛋糕,心里只想哈哈大笑,所有的神经都兴奋到了极点。姥爷把蜡烛插在蛋糕上,把生日帽戴在她的头上,将蜡烛点燃,然后把小黑抱在腿上,笑着说:“小妮,许个愿,我们两个一起看着你。”她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嘴角上扬,其实她什么都没有在心中默念,就睁开了眼睛,吹灭了蜡烛。第一次享受到这种美好经历和待遇的她因毫无经验,紧张到静不下心来,也来不及思考自己的愿望,只能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睁开眼睛,吹灭蜡烛。

拆开大礼盒,里面是一个金色卷曲头发,蓝色眼睛的,头上戴着王冠,穿着紫色的上面带有很多小蝴蝶结的公主裙的芭比娃娃。她目不转睛得看着这个芭比娃娃,如此喜爱,爱不释手,如获至宝。

晚餐吃得有说有笑,这间简陋的房子里不知不觉中多出了一种新的幸福,她问姥爷:“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你的生日我当然知道,即使有一天我老糊涂了,你的生日我也不能忘。”“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啊?”“生日都是小孩子才过的,我这么大年纪了,早就不过生日了。”可是人家都过六十大寿呢?”“我不过六十大寿,等啥时候姥爷八十大寿了,你再给姥爷过。”

雪花冉冉舞动,飘洒成白茫茫的像涂了一层清漆一样闪亮的严寒大地,是一个静得只有铮铮风声的寒夜,只剩被风舔得光溜的树枝把富有生命力的根须顽强地扎进土壤,所以这一切真实的景物都仿佛是不真实的,童话里漂亮城堡的轮廓模模糊糊,床边处处摆满了一排排玫瑰花,敞亮的楼梯上铺着华丽的地毯,星星闪着没有脚的腿,讲童话故事的仆人气息和轻柔的声线在回旋,越说越温柔,就仿佛往她心里灌输一种使她舒畅的力量,一切都显出独有的令人陶醉的本色。那晚,香甜的酣梦中,是她最早对幸福的体验。

“今年收成这么好,一定是老天爷知道小妮就要上初中了,让我攒钱交学费呢。”夜晚,在昏暗的光线下,姥爷数着一年辛苦到头卖粮食得来的钱,她坐在炕上认真盯着,小黑坐在地下抬头望着。

快要过年的集市那真叫一个热闹,从东走到西,货摊好像摆在了长城上,望不到尽头。卖春联的、灯笼的、各种干果的、蜜饯的、窗花的、年画的、糖葫芦的、鸡鸭鱼肉的、鞭炮的、衣服的......商品各种各样,琳琅满目,颜色则是红色为主,步入集市就好像陷入到了红色的海洋,目光所及之处,必定有红色映入眼帘,无处躲闪。

王小妮和姥爷充当着这集市大军当中的一员,她被裹得严严实实,几乎像一个的藏进毛线帽子和围巾里的僵硬玩偶,只露出了两只眼睛,那模样,即使是认识她的人也不一定能认出来她。姥爷只带了一副手套,手里正拿着一串她爱吃的糖葫芦。春联、福字、窗花、还有年画,这四样是过年习俗中的必备品,是他们出发前定下来要买的年货。

她在一个卖手提灯笼摊铺前停下来了脚步,一个个挂着的红灯笼是立体六边形的,每一个面都是镂空的卡通生肖图案和新年祝福语,打开手柄上面的开关,里面的灯泡就会发亮,灯笼也会自动旋转起来,她穿的衣服都被它们照映得成了红色,眼睛被这些红彤彤的可爱家伙们吸引住了。姥爷眼见她看着它们入迷,“你挑一个,咱们买回家。”“不买了。”她望了一眼后,拉着姥爷的手使劲向前走,“买一个,新年小孩子都要手拎一个红灯笼的,这是老祖宗留下的习俗。”“可是以前过年的时候,我都没有买,也没听说过这个习俗。”“这是五福村的孩子们特有的习俗,村长规定的,你不信的话,过年之后问问村里的孩子们,一定是每一个人手一个。”“多少钱一个啊?”她像犯错的孩子一样小声得问姥爷。“不用管多少钱,钱都带够了,就是把这个灯笼铺都买下来都够了,姥爷有钱,都偷摸攒着呢。”姥爷故意掂了掂口袋说,“那我要那个,上面是小猪图案的。”她指着挂在一个横栏上众多灯笼中的其中一个说。“老板,我们买那个。”姥爷对着摊铺老板说道。

一家大摊铺前挤满了人,此摊铺里年画的种类较其他家的齐全,年画的材质和上面图案的颜色搭配也是无一相同。有的是一个胖娃娃骑在一条鲤鱼上面,有的是两个胖娃娃一人捧着一个大仙桃,有的是两个孩童一个手里捧着莲花,另一个手里拿着如意,有的是两个孩童一个在前面拉,一个在后面推一个上面写着财源广进四个字的带有两个轱辘的车......她问姥爷是不是直接在这一个摊铺买几张,姥爷说再往前走走,再看看。

他们走到了仅离刚才那家摊铺几步路远的一家摊铺,摊位面积不仅小的多,摊铺前也没有人在挑选,摊位后面站着一对上了年纪的老夫妻,那个老头正伸个脖子东张西望的四处瞧着,希望能用他的目光吸引来客人,老奶奶则不时摆弄着摊位上年画的位置,希望能够挑选出最能吸引到客人的那一张年画,将其摆放在最瞩目的位置。“小妮,挑两张年画,咱们买回家。”姥爷说。她心里疑惑为什么姥爷不在那家买,要上这家,也许是姥爷和这对老夫妻认识。“小姑娘,你随便挑,慢慢挑,相中哪个拿哪个。”老奶奶一副和蔼善目的笑模样。她在店铺前,左挑右选了半天,选出了三张,但在三张中挑选出二张时犯了难,拿起一个,又放下,拿起那个,又放下,认为哪一张都很好,不知该如何取舍。“大过年的,送给小孩一张,这三张都拿走,你们付两张的钱都行。”那个老头说。“那不行,三张我们都买了,大过年的,才不能白拿人家的东西,收下这一张的钱,你们新的一年就能财运滚滚了。”姥爷说道。“碰上你这个好的一个顾客,新的一年一定是能财源滚滚了。”老奶奶笑着说。当姥爷和这对老夫妻聊得如此开心时,旁边闲逛的人也陆续瞧着热闹过来这个摊位挑选年画了。 买完年画后她问:“姥爷,你认识刚才的那个老爷爷和老奶奶么?”“不认识。”“那为什么非要在他们家买年画?” “这家摊铺更需要我们,那家大的摊铺已经买的人很多,我们买不买,对于他们的损失都不大,而且这家卖货的人是老年人,这大冷天的,不容易,我更喜欢买上了岁数的人卖的东西。”

集市上的新鲜玩意儿多到让她兴奋,对于每一个摊位都充满了好奇心,都想停下来瞅一瞅都是些什么没见过的东西,可惜天气太过寒冷,步履匆匆为紧,在外面停留得时间一久,寒风就会穿透衣物,直抵身体,让人由内到外感到冰凉和身体由上到下变得麻木。 她发现姥爷的两只耳朵都已经被冻的红肿,知道姥爷没有帽子,自从入冬以来,她就从来没有见过姥爷戴过帽子,倒是经常见姥爷在手心上呼一口气后,把手捂在自己的耳朵上。

她看见不远处有一家卖帽子的摊铺,就先自己一个人跑去了那里,姥爷看见后紧跟其后,仅仅是看见摆在摊位上面的帽子,就已经感觉到温暖,顿时身上的寒意已经被驱逐了一大半,她摘下手套,伸手摸了摸它们,手感是如此的光滑和柔顺,就好像是在抚摸动物的毛。“这叫做雷锋帽,很保暖的,戴起来也非常舒服。”卖帽子的人说。“姥爷,你买一个帽子戴吧。”“不用买,我不戴,不习惯戴帽子。”“买一个吧,摸着可暖和了。”王小妮劝姥爷。“诶哟,这小孩可真孝顺,还知道给大人买东西,现在一般这么大的孩子就想着自己,就看在这孩子一片孝心的份上,你都应该买一个。”卖帽子的人说。“这帽子多少钱一个啊?”姥爷问。“这小孩子挑的这个雷锋帽是加厚的,也是最好的,外面是软皮,里面是用貂毛做的,比其他的帽子要贵2块钱,17块。”“先不买了,有点贵,主要是我需要戴帽子的时候也不多。”姥爷说。“咋不多呢,这大东北,这大冷天,出门就要戴帽子,这么好的帽子,我卖17块,绝对是最低价,要不然你去别的摊铺问一问,他们绝对卖20。”卖帽子的人说完,看姥爷还在犹豫,接着说:“这样吧,看在这孩子这么有孝心的面子上,我不要多卖那2块钱了,15块,低于15块钱我是真不能卖了。”姥爷拿起了那个帽子,试戴了一下,她看了直接说:“真好看。”姥爷笑了一下,拿着帽子又看了看,对卖帽子的人说:“15块,我买了,不用包起来了,我直接戴着走。”

终于走到了集市的尽头,此时他们两个人手里都被塞满了东西。她一只手拎着灯笼,另一只手拿着最初姥爷手里的那个糖葫芦。姥爷双手更是拎着大包小包,有对联、福字、年画、花生、瓜子、糖果、猪蹄、一堆零食、还有鞭炮。姥爷清点东西后,发现要买的窗花竟然没有买,她说要不然我们回头走回集市,去买窗花,姥爷说不行,集市里面人流密集,大家都是朝着一个方向前行,我们只能顺着人流走,如果往回走的话,行不通,还妨碍其他人的路,窗花只能以后有机会再买了。这里花样太多,走着走着,就忘记要买什么了。”

距离除夕还剩几天,徐奶奶来串门,说和老伴今年去儿子家过年,儿子他们一家就不用回来了。姥爷说挺好的,过年就喜欢人多,人越多,越热闹。徐奶奶说老人啊,都发贱,儿子他们嫌弃这的条件不好,不愿意回来,做父母的就只能上赶着去呗。徐奶奶给他们两个人送来了两双红袜子,还给她买了一个红色的毛衣,姥爷赶紧让她去试一试,让徐奶奶看一看好不好看。她穿上之后,发现新衣服的大小正合适,整个人都显得喜气洋洋,徐奶奶看到满脸欢喜又羡慕的说道:“年轻就是好哇,小妮穿啥都好看,看着就养眼。”毛衣的上面是一个小狗的图案,针织工艺让这只小狗变得活灵活现,自从她穿上这个毛衣之后,小黑就一直不停的向上跳,往她身上扑,徐奶奶靠自身语言丰裕的天赋,又开始打趣道:“我就说小黑是一条好色的狗吧,准是把毛衣上的那条小狗当成它老婆了。”

除夕这一天,她早早就醒了,不时睁开眼睛望向窗外,心想着天怎么还不亮,兴奋到睡不着,因为等到天亮后她就可以穿新毛衣和新袜子,晚上的时候还可以放烟花,手里拿着漂亮的灯笼,不停得吃各种零食,好吃的食物,想想心里都感觉到美滋滋。

起床后这爷俩就忙活了起来,姥爷先把红红的春联贴在大门外,福字贴在门的正中间,用手把着春联问她:“歪没歪,左右对齐了么?”她又冷又兴奋,双脚不间歇地蹦跶,搓着手说:“对齐了。”贴完后,两个人就撒了欢得跑回屋,赶紧暖和一下身体。屋里的墙上被贴上崭新的年画,覆盖住已经发黄蜷缩的报纸,她趴在窗户前看姥爷把大红灯笼挂在了大门口,这大红灯笼一高挂,过年的氛围立马就变得更浓了。

屋子里面四处都飘散着年夜饭的香味,小黑特别高兴,身上像是装有弹簧似的,绕着锅台跳来跳去,用鼻子嗅嗅这,嗅嗅那,王小妮津津有味地咂着零食,甜蜜蜜地笑眯着眼睛问姥爷要做几个菜,听说是八个后,她说这太多了,都吃不完。姥爷说这是习俗,每个菜可以少做点,但是个数要够,因为8的谐音是“发”,表达了希望新的一年能够发财的愿望,年夜饭里还必须有鱼,寓意年年有余,而且还要把鱼头和鱼尾留到大年初一,表达有头有尾的祝福,还要有猪蹄,大家都叫它“搂钱耙子”,寓意挠钱,新的一年多赚钱。一个稚气未脱的脸问有没有能管学习变好的?能考上大学的?姥爷抿着嘴笑,锅铲翻铲着一面被炸得油汪汪的鱼说有,想啥有啥。

年夜饭还未撤下桌,姥爷开始忙着准备包饺子,说等到半夜的时候,还要吃一顿饺子,叫做接神饺子,而且今天晚上每一家都是要灯火通明,大人小孩也都不睡觉,要守岁。她没有准确完整的记住这些习俗,只是从姥爷的口中断断续续的了解到一些而已,反正姥爷都懂,小孩只要听从大人的安排就好。跟姥爷过的第一个年,让她从此明白了春节是人们最隆重,最讲究的节日,有很多的习俗,带着神秘的色彩,这一天一定要开心和气,这样在新的一年才能好运连连,最重要的是有很多好玩好吃的,不用写作业,还有新衣服穿。

屋外开始有络绎不绝的响声和满天绽放的灿烂烟花,她望向天空,被这由数不清的瞬间绽放组合而形成的景色深深吸引,她也终于要去放她的仙女棒了,她手里拿着仙女棒,姥爷把仙女棒点燃,白色的烟花四散而开,照亮她脸上的笑容,她胳膊不停得晃动,转圈,身体开始旋转,做了一回被幸福烟火包围的小女孩,小黑在旁边摇着尾巴,姥爷的笑声回旋耳边。不一会儿几盒仙女棒全部燃烧完毕,她很可惜得说它们燃烧的速度也太快了,姥爷安慰她说美好的东西都是短暂的,彩虹只是偶尔出现在天空上,只要能够在拥有它们时尽情享受,将这份快乐收藏在心底就足够了。

姥爷欢欢喜喜拿出了一个新年红包,说这是压岁钱,希望她今后能快乐长大,“等我长大之后,我过年也给你压岁钱。”姥爷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大声得说了一个“好。”

“同学们,今天是你们作为小学生的最后一天,是在新福小学的最后一天,是我作为你们班主任的最后一天,我很荣幸,也很开心能够遇见可爱的你们,成为你们的班主任,让我有机会看见你们的灿烂笑脸,有机会欣赏你们的童真趣味,有机会感受你们的活泼可爱,老师要感谢你们,谢谢你们让我看到了未来的希望,让我为你们出人意料的搞怪行为哈哈大笑,让我为你们的每一次成长喜极而泣,让我跟着你们这些小淘气们笑而笑,哭而哭。老师喜欢你们,喜欢你们的每一位,真希望我能够永远当你们的避风港,像家人一样保护你们,守护你们,永不分别。如果当你们未来回首你们小学生活的时候,认为它是快乐的,老师就知足了。从现在开始,老师不叫你们同学们,叫你们孩子们,你们每一个人都是老师的孩子,希望你们在未来的人生路上能够幸运、快乐、健康,你们的未来是拥有无数种可能,你们会变得更加成熟、勇敢、有担当,也可能会遭遇失败、痛苦、挫折,但是不要害怕,记住,丁老师永远是你们可以依靠的人,随时可以来找我,丁老师的怀抱永远向你们敞开,最后,祝我的孩子们风雨无阻,一路飞翔!”丁老师说完这一段话,也代表着鲜艳的红领巾再也不会在王小妮的胸前飘扬了。

“这个送给你,”潘生奇拿出一个小盒子。“我妈妈帮我挑选的。”他补充道。经过一年多的相处,他们同桌之间的谈话已经不会再躲闪,转为生硬褪去后的自然舒服。潘生奇的学习也已经大幅度提高,虽然仍属于班级里面的中下等,但已经可以甩掉了一部分人,跟上课堂上面老师的节奏已经不成问题,上中学需要的基础知识基本掌握。一个可爱的小挂件让她欢腾雀跃,“谢谢。”潘生奇的脸反倒泛起了微红,埋头小声得说:“不客气。”她转头对他不好意思的说:“你送给了我礼物,但是我都没有给你准备礼物。”“没事,一会拍毕业相的时候,你能站在我旁边么?”“能。”他俩都羞涩得垂下了眼睛。在填写小学毕业的表格中,王小妮将“家庭关系”一栏里只写上了姥爷的名字。

中学生,是处于青春懵懂和自我成熟的结合体,是模糊不清社会定位和闯荡江湖勇气的混和体,是叛逆冲动和思想转变的复杂体。王小妮的家离初中学校的距离其实跟离小学学校的距离差不多,只是不在同一个方向。一踏进中学校园,她就发现初中跟小学有一个很大的不同,那就是男生只跟男生一张桌,女生只跟女生一张桌。上学第一周,她就发现了初中同学们跟小学同学们很大的差别,上课时睡觉的人变多,厕所旁的烟头变多,同学们之间讨论的话题变多,调皮的人变多,在第一次的户外劳动时就有一个男同学从铁锹上摔下来,胳膊骨折,足足一个月吊个绷带。放学时门口时常会聚集一帮类似于小混混的人,姥爷对她说如果有人欺负你或者在学校里发生了不开心的事情,都要告诉我,不要自己憋在心里。

徐奶奶想要给老伴买一双鞋,叫着王小妮一起,她向路旁的一家汽车修理部偶尔一瞥,突然发现了一个似乎是熟悉的身影,顿时停下脚步,仔细得瞧上几眼,他从车底下爬出来后,她才得以看清那张脸,确定出这个人是张善,他的五感并没有改变,整个人看起来比小学的时候变得强壮和高大,但是皮肤明显比印象中的黑了好几个度。徐奶奶侧头问道:“是看见认识的人了么?”她想了几秒钟,说道:“没有。”

那天晚上,她问姥爷:“为什么有些人不上学?”“有些孩子就是不喜欢上学,因为上学很累,很辛苦,也不是一件容易事。”“不喜欢上学的孩子都是坏孩子。”“也不是,坏孩子是指那些品格差,有令人讨厌行为的人,比如抽烟,骂人,跟他们相处你会觉得不舒服,会自觉的想要远离他们。坏孩子不指没上学的孩子,很多没有文化的人,也是善良的人,学习不好的人也不是坏孩子,学校里面有学习好的,就一定有学习不好的,就像田地里的庄稼,有收成好的,有一定有收成不好的,凡事情要是排序,就一定会有优劣之分。”

午后时分,躺在炕上刚要休憩的姥爷发现王小妮一上午就跑去厕所好几次,从她的的屋门口往里望,发现她脸上都是汗,脸色惨白,神情慌张,正无力的坐在炕上。姥爷担心的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她带着浓厚的哭腔哭诉道:“我可能马上要死了。”姥爷感觉双腿已经站不住,扶着门框,踉踉跄跄走进屋内,从嘴中发出颤抖的声音:“发生了什么?”“自己好像得了重病。”她的眼泪扑簌簌得往下落。一种内在的紧张使姥爷的鼻孔都张得更大了,嘴唇索索地抖个不停的,说不话来。她拿出了三条带血的内裤,抹着眼泪说自己得了重病,可能是白血病,血流不止。姥爷看见后,深深地出了一口气,好像一个人就要被憋死前终于爬到了山顶,呼吸可算得到了解放,一个微笑让脸上的红润气色又回来了,“傻孩子,你没有生病,你长大了,变成一个大姑娘了,你在屋子里等着啊,我叫你徐奶奶过来。”

很快,她就在屋内听见姥爷和徐奶奶的谈话声,当中夹杂着她的名字,姥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徐奶奶来到她的房间,头回见徐奶奶斯文和悦到这般温柔,她说这叫做月经,女孩子到了十几岁就会来,以后每个月都会来一次,来月经期间,要注意保暖,不能劳累,感觉到肚子痛或者是哪里酸痛,都是正常现象,不用担心,不用害怕。又教她如何使用姨妈巾,还给她倒了一杯热水放在房间里,告诉她多喝热水。这令人心安的问候仿佛是从玫瑰色云雾中传出的,驱散了王小妮一上午积攒的全部害怕情绪,反而觉得享受到了作为女生特有的权利,得到了多一次受到他人关照和问候的机会。

“别人都说她得了白血病,她是不是真的得了白血病,还是像自己一样,只是来了月经而已?可是徐奶奶说女孩子到十几岁才会来?也有提前来的吧,自己还能见到她么?她现在在哪呢?”她迷迷糊糊地胡乱想了一阵,恐惧释放后拐来了像铅一般沉重的睡魔,很快便昏昏沉沉地熟睡了过去。

王小妮上了初中仍旧名列前茅,班级里的第一名几乎被她包揽,在学校里面的玩伴也都是学习较好的同学,不是她心里面对于学习不好的同学们有偏见,不跟他们玩,而是那些同学们根本就不主动理睬她,人家有自己的圈子和伙伴,王小妮显然不在他们的人选范围之内,自然而言跟他们私下没有交集,但并不代表他们对她是全然忽视的。

一次下课后,坐在王小妮后桌的一个男同学戳了一下她,她回过头看见他怪模怪样得笑着:“你的是粉红色的,”她皱着眉看着他,捉摸不透他话中的意思,但心里模模糊糊地感觉到,他话中个意很大程度上是令人不快的,这使他的精神大大振奋起来,眼神仿佛在表示:“学霸怎么会连这点意思都不知道?这可太有趣了。”“你的胸罩是粉红色的。”他指向她胸部的位置,嘻嘻笑着说。她立马把脸转回去,羞愧得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好似被人当众揭发了一桩最无耻的行径一样,男同学又在后面戳了她两下,她努力克制住自己,发了狠心般的不搭理他,等了几秒钟后发现她真的不回应他的行为,他便带着自觉胜利般的得意笑容走出去了。

原来王小妮那天穿的短袖是白色的薄纱衣料,因为前面带有图案,从前面看,完全看不见里面的内衣,但是从后面就可以看见内衣的颜色和大致的轮廓。她顿时觉得尴尬极了,整天感觉自己的后背在一直被别人火辣辣的盯着,无地自容。这件事情在她心理留下了阴影,自那之后,每次上学之前都要问姥爷好几遍能否看见内衣,对于浅色的衣服,也是避而远之,能不穿就不穿。

在王小妮所在的班级,排名头五名的都是女孩子,男孩子包揽后五名,也正因如此现象,班级里有一个叫做邓枫男孩子,成为了很特殊的存在,是无法给予准确定位的一个同学,在男同学们的学习成绩中拔得头筹,上课像正数几名的同学一样认真听讲,密密麻麻得记下工工整整的笔记,但下课之后,他就投胎转世成另一个人,跟上课睡觉的那些同学们厮混在一起,是恶作剧的策划者和实施者,其他同谋者还因他学习最好视为眼中榜样,自愿跟随他的指挥。上课时把野猫带进教室里,野猫乱蹦,教室一时之间乱成一个如被火燎的马蜂窝,因恶作剧的大获成功而高兴得尖声怪叫。受到学校的处分,他会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展现出一种“去他妈的”的强悍态度。

这个邓枫总是无故招惹王小妮,她越是反抗得激烈,他就越欺负得频繁,会在课外除草的时候把杂草扔向她,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拍一下她的肩膀,在她发作业的时候故意把作业打乱,在班级做课间操的时候主动的站在她身边踢她的腿,然后等到做完课间操,同学们都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将身体挤向她,她每次除了嘴里喊几声“诶呀”表达反感,别无他法。但邓枫也并不是一个全然无耻透顶的同学,他很聪明,有一次数学考试出的一道很难的附加题,全校只有他一个人解答了出来,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如果有人欺负王小妮,被他看见,他就像从天花板上掉下来似的突然出现弹那个人的额头,然后用那对聪明锐利的眼睛盯着那个人看,摆出一副挑战的架势,通常欺负王小妮的那个人搔一搔被弹的地方,无趣得走开了。

一件事情打乱了他俩之间的这种相处模式,她在面对他的时候就会畏畏缩缩得像小老鼠一样躲得远远的,他也不再像之前那样主动给她找麻烦。那是星期五的下午,班级进行大扫除,每个人负责的地方不同,她的任务是负责打扫走廊,正在那低头扫地,他突然一把就拉她进到了走廊的拐角,那是个死角,别人从外角度看不见的地方。他两只手紧紧的按住墙壁,将她圈在自己的两条胳膊里,她吓得两只手一起用力得要掰开邓枫的一只手,发现根本掰不开。“你要干什么?”她慌张且害怕的问,“咋了,害怕我欺负你啊?”他满脸看戏的表情,坏笑的说道。“你放开我。”她生气得喝道。他把身体贴近她的上衣,贴得越来越紧,要亲吻她的嘴,她抗拒得不抬起头来,并且用尽全身力气把他从自己的身上推开,两个人这样执拗般的僵持了一会,他就把胳膊从墙上拿开了,满脸得意得样子对她说:“看把你吓的。”她满脸通红,好像刚刚跑完步的样子,没对他说一句话,赶紧跑开了,心好像是从高处摔下来似的,狂跳不止,好久才恢复平静。

仅仅过了不久,邓枫就闯祸了,这次造成的后果十分严重,听说以他为首的一次打架中,他把对方的一个同学的腿打坏了,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家长们都找到了校长。打架风波平息后,他再也没有出现在学校里面,从参与那次打架的其他同学们口中得知到一星半点的消息,邓枫的爸爸当着其他人的面在校长办公室把他给揍了,之后就直接办理了转学手续,他爸爸说只有转学,换个陌生的环境才能让他有变好的机会,继续呆在这里,就会一直混下去,那他这辈子就废掉了。

王小妮结交到两个经常同行的好朋友,一个是她的同桌,叫做钟灵,另一个同学叫做李萍,她们三个人不是一起结伴而行,就是两两成伙。三个人之间的友谊注定要比只有两个人参与的友谊更加的复杂和动荡。王小妮是她们三个人之间学习最好的,李萍是个中等生,钟灵是个差等生,但王小妮的心好似比她们的少了一层外皮,是她们三个人当中最愿意生气的,对很多事情都有让人难以忍受的敏感。

因王小妮和钟灵是同桌,发生拌嘴的情景更多些,王小妮偶尔报复心作怪,做出一些幼稚且见不得人的鬼把戏,比如把泡泡糖沾到人家的书包上,偷拿走人家的一袋零食,把她的本子扔在地上踩两脚。一日争吵的更激烈了些,起因是在王小妮午睡的时候,钟灵一直在她旁边来回动,把她碰醒了。王小妮很生气,就在钟灵写字的时候故意瞄准时机碰她的胳膊,让她的字在纸上划出来长长的一笔。钟灵由此也开始生气,之后两个人就在那里较劲,钟灵也在王小妮写字时碰她的胳膊,一节课,两人就在那里一直你来我往得默默斗争中。

两个的人怒气直线上升,斗争愈演愈烈,从课上祸及到课间,王小妮只要看见李萍跟钟灵待在一起,就感到一股无名火瞬间升腾起来。终于有一天沉不住气,对李萍说你要是想跟我好的话,就不要跟钟灵玩,我们俩之间,你只能选择一个。李萍只顾不知如何是好得笑着,没有说话。王小妮吐出这句话之后,心目中已经默认形成了一条规定,那就是如果李萍还跟钟灵在一起玩的话,就证明她选择了李萍,那么自己跟她俩之间的友谊就都断了。当她看到下课时李萍跟钟灵一起去厕所后,王小妮就自动默认得选择了退出,不跟她俩在一起玩了。王小妮怀疑她俩在一起时一定会讲她的坏话,她俩的笑都带着讽刺自己的意味。

其实作为同桌,一定会有机会去复合的,毕竟上学期间朝夕相处,学习生涯还很长,总会找到修复彼此之间友谊的机会,但是老天爷的安排将这次机会彻底拿走了。钟灵不久之后就退学回家,去一家诊所学医,学一门技术去了,因为她本身就学习不好,自己也不愿意学习,想要退学的想法已经很久了。钟灵退学后,王小妮之后的初中生涯都是自己独自一张桌,跟李萍的关系也不像之前那般亲密,只是不再敌对了而已。

中学时代,无论王小妮是否选择,生理都会因时间的一圈圈向前旋转而变得成熟,无论王小妮是否排斥,心理都会因世事的冷漠无情和风吹雨打的苦难而变得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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