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交心（1/1）

夜幕降临，黑漆漆的天幕上缀满了点点繁星，倒映在河面上，像簪了珍珠的玉带。

河边一袭浅绿色的衣角被河水打湿，随着水波一荡一荡，七八个小酒坛子东倒西歪的被随意扔在男子脚边。

牧念安来的时候就看到这副景象。

瞧着醉意朦胧，周身似有郁气萦绕的司朗夜，有些惊讶，不禁微微蹙眉，“你怎么在这喝酒？”

司朗夜灌了一口酒，那好看的桃花眼轻轻上挑，见是牧念安，泛着醉意道，“这清河又不是你家的，你管的到宽”。

说罢从身边拿起一个未开封的小酒坛子扔了过去，

“尝尝这梨花白，比之边关军营的烈烧酒如何”。

牧念安翻了个白眼，接过酒坛，看着天边那轮弯月，靠着司朗夜的身边坐了下来，扒开封口也给自己灌了一大口，“还是想念烈烧酒”。

司朗夜再未说话，两人赏着明月，一口一口喝着梨花白。

夏日的微风都带着一丝热气，吹着两人的发丝微微缠绕，河面上的水波荡了一层又一层，倒映中两人喝酒的频率出奇的一致。

司朗夜打了个酒嗝，“你今日怎么到这来了？”

“逃出来的”，牧念安随手捡起一个小石子扔进了河里。

司朗夜取笑道，“不会是逃了相亲吧”。

“你怎么知道？”牧念安惊奇的看了一眼他，又说道，“我根本不想相看，那些个个都是纨绔子弟，本姑娘才不稀罕呢”。

说罢又狠狠喝了一口酒，问道，“那你又是怎么来这喝酒的？”

司朗夜睨了她一眼，“喝酒还需要理由？”

牧念安翻了个白眼，“心情不好”四个大字明晃晃的写在他脸上，还非要故作高冷。

刺了他一句，“怎么，失恋了呀”。

司朗夜冷哼一声，“本公子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岂是会失恋之人，也就你这样的才没人要好吧”，

牧念安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自恋之人，不禁讽刺道，“你这登徒子，怎好意思如此说自己，也不怕闪了舌头”。

谁知司朗夜猛的转头靠近他，“难道本公子长得不好看？”

夜风习习，星光璀璨，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微微上挑，双眼带着朦胧的醉意，显出一丝迷离和媚意，

那微张的红唇因酒水的滋润泛着盈盈的水光，还有那性感的喉结一上一下。

可能是这月色太美太诱人，牧念安看着眼前突然放大的脸，一时屏住了呼吸，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心如擂鼓般捣动。

“噗嗤”一声，司朗夜笑了起来，挑挑眉，“被本公子这盛世美颜看呆了吧”。

牧念安惊的回笼理智，赶忙掩饰性的喝了一口酒，故意呛到，“侧侧那才是盛世美颜，你这不算什么”。

可她并不知此时她脸就像是染了胭脂，就连耳尖都泛着红色。

司朗夜转过头又灌了一口酒，脸上尽是得意之色，“那当然，侧侧的美如这天上的皎月高洁，也如漫天繁星璀璨，亦如当空的烈日耀眼，可是世间少有之绝色”。

提起萧侧侧，司朗夜的眼中柔情万种，但又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伤痛和落寞。

牧念安了然原来他今日买醉是为了侧侧，可不知为何心中竟隐隐泛起一股酸涩。

试探道，“你喜欢侧侧？”

司朗夜嘴里反复咀嚼着“喜欢”两字，自嘲的一笑，“是我配不上侧侧”。

将酒坛中剩余的酒都倒进了嘴里，又说到，“我只想她能好好待在我们的羽翼之下，保她一世无忧罢了”。

牧念安看着头顶的星空，眼神中划过一抹想念，轻声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我母亲一出生便是家中备受关注的嫡女，从小被娇养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从不知人间疾苦；十七岁那年偶然一次出门游玩不幸遇上了山匪，而恰巧我父亲回乡丁忧路过，因路见不平救了我母亲，自古美女爱英雄，母亲对父亲一见钟情；

母亲乃大家族嫡女，父亲只是一个父母双亡、家世清贫的小小镇东将军，两人地位悬殊，自是遭到了母亲娘家的反对，谁知母亲竟愿和家族断绝关系，和父亲私奔过平凡的生活。

后来父亲和母亲如愿成亲，但父亲觉得愧疚，虽家中清贫便依旧将母亲照顾的如未成亲前那般，后来我母亲怀了我，恰逢我父亲又要奉旨出征，无法我母亲只能留在家中，可我母亲什么都不会，照顾她的仆人也是临时采买的；

得不到好的照顾，母亲又要学着洗手作羹汤，渐渐的母亲身体大不如前，后来直到母亲生产我父亲都未能回来，我母亲月子里也未能得到尽心的照顾，身体越加的差了，加之积郁成疾，便一直缠绵病榻多年，以后的时间里我父亲找了好多大夫可都无济于事，最终我十岁那年，我母亲撒手人寰。

后来我懂事后才明白，爱一个人应该是和她并肩而行，教会她生存的技能，培养她自保的能力，而不是将她养成一个温室里的花朵只能依附他人，那不是爱，那是让她送死”。

司朗夜转过头怔怔的看着牧念安，心中震惊于她父亲母亲的故事，却也一瞬间豁然开朗。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为何启寒铮会同意侧侧以身做饵来引诱背后之人，不是他不在乎侧侧的安危，也不是他不喜欢侧侧；

而是在教侧侧如何面对未知的风险，如何在风险来临时保护自己，是在让侧侧快速的成长。

呵，原来是自己狭隘了呀，难怪啊难怪，难怪侧侧不喜欢自己。

原来比起自己，启寒铮才更懂得如何爱一个人。

见司朗夜看着自己，眼中神色几经变换，牧念安的心也跟着复杂起来。

忐忑道，“我，我说错了吗？”

司朗夜摇摇头，嘴角勾起笑意，“不，你的故事很精彩，还要多谢你，我才能想清楚一些事情”。

他眼神清明，没有丝毫的醉意，一扫浑身的郁气，又是往日那风流倜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