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变身（1/1）
燕老鬼不同于他那个嗑药的徒弟关盛，仅仅是站在那里，就有一股远远凌驾于普通开阳阶高手的如山气概，紫气以几乎不下于那个黑阎罗的气势弥漫四周苍翠之地，俨然大有一股压倒两人之势。
但，他遇见的是九儿。
这一次的九儿由于被秦玉吞噬了三道天锁，所能施展的限制也减少了，乱发飘动，叶眉倒竖，宛如雄狮将怒。
当她迈出一步的时候，身后的秦玉也感受到了不对之处，开始自觉地悄悄向后退了几步，并在心底开始琢磨着，这一次应该不会像上次那样打到一半就晕了吧？
如秦玉所预料的那样，当九儿迈出第一步，脸上再次浮现出泪痕状的红色战纹时，浑身爆发的气场也暴增了一倍，刚刚还抱有必胜之志的燕老鬼脸上却在这电闪之间变了颜色。
眼前这女子身上的灵气爆发之速，远远超出他的所料。
升阳阶从开始到大成的跨度极大，燕老鬼自己修炼百年，在以丹药献祭了无数无辜生命后，才达到了升阳阶百分之三十五的程度，在当今之世已是足以自立山门洞府的一流强手，此来循玄金真丹踪迹找到两人，原想着就算这两人真有能赢徒儿关盛的本事，也不会强出太多，凭自己一人足以应付。
但是，面对着这个每踏出一步，身上灵气就赫然暴增，并且迅速开始将庞大的气场反压而来的女子，燕老鬼失算了。
“怎么会……？”
当九儿迈出第三步，她周身奔涌的灵气已经彻底盖过了燕老鬼的紫色邪气，宛如一股即将席卷周遭的飓风，将战场中心的草地剐得四分五裂。
“速战速决，三招之内了结你！！！”
一声厉喝，九儿不由分说剑气从拇指横斩而发，吸取了上一次面对黑阎罗的教训，她一出手就是杀招！
白色剑气未至，燕老鬼便已知这下不能硬接，正欲纵身而起以避。
然而他脚才刚凌空离地，九儿的下一道剑气就已从下方斜冲而向，从燕老鬼绝然难以预料的角度。
九儿的第二下剑气并不是由手而发，她只是抬腿起了一脚，剑气就从绣靴足尖奔涌激射，冲向了欲要凌空而避的燕老鬼。
趾剑！
趾剑剑气既刁钻又锋锐已极，破空而来之速，饶是燕老鬼身经百战，也只能堪堪闪身避过，剑气如一道炽烈白虹，扯开了他胸前的布袍带着点点血迹掠向长空。
还没有等他因为避过这一剑而稍有庆幸，第三剑已经从身后逼来！
这一次，避无可避！
九儿食指与中指合并，她犹如一道幽影，像是早已等候在了燕老鬼闪避之处的身后，剑光攒刺，一瞬如雨。
九儿的杀意随着剑光纵横，充斥半空数十丈方圆，刚刚还放言不可一世的燕老鬼，在这宣泄杀意的乱剑之中，连还手的半分空隙都找不出来，身上的血洞创口霎时间遍地开花。
燕老鬼的惨嚎声，九儿的狂笑声，剑气的破空锐鸣之音，一同奏响于空。‘
下方的秦玉仰头上望，他算得很清楚，到此恰好三招，完全如九儿所言，燕老鬼挑衅在先，死不足惜，只是现在的秦玉眉头却没有任何松缓的趋势，反而随着上空燕老鬼在这狂涌剑光之中身躯分崩离析，而开始渐渐锁紧。
他有了一种不大妙的预感。
燕老鬼这个玄金真丹的主人，升阳阶能推动到百分之三十的高手，在九儿的剑气下很快就气绝而亡，但九儿完全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他的躯体被凌空剑气剐得四分五裂，血肉模糊，成为了她宣泄杀意的沙包。
当燕老鬼被纵横数十丈的剑气剐得片缕不剩时，剑气消失，九儿身影凌空而立，并没有落地。
秦玉望着她那一头乱发背影，以及手指间那始终未散的白色剑芒，心中那股不安开始越发明显。
她该不会是……
“哈哈哈哈哈……”
一阵极狂放的长笑震响，九儿在剐碎了燕老鬼后，杀意宛如溢出酒杯的酒，满溢难止，竟是完全没有理会秦玉，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直接大笑着纵起了身法飞冲而远。
果然！
这丫头杀红眼了！
秦玉大呼不妙，他完全没想到九儿在少了三道天锁之后，所产生的变化竟然如此之大，虽然刚刚交手时就感觉到了她内里隐藏着一股会随着外部的刺激而激发的杀意，当时因为他感觉敏锐才在将发未发时收手躲过了一劫，现在因为燕老鬼这个沙包，九儿的杀意就像是失去了制御的凶兽，第一次挣脱了束缚，现在才要开始大展凶威。
这种杀意失控的情况在他那个时代也有，但基本上都出自一等一的强者才有，现在时隔数万年，秦玉竟然在一个丫鬟身上看到了。
不能放任九儿不管，秦玉别无选择，只能循着她的身法，在地上运起他那远未大成的雷神疾急追不舍。
九儿御空而行身法极快，肆意放纵杀意之下更是奇快无比，按常理而言，秦玉本来功力就远不如对方，再行追赶也难追上，但这一次并没有多久，秦玉就看到了九儿的下落，因为她飞得并没有多远就停了下来。
然而看到九儿改变飞行轨迹落地的远处方向，秦玉的心马上就沉了下去。
那是十几里外的一个小村镇。
她该不会是要……
片刻之后，很不幸秦玉的猜想化作了现实，从那市镇众多房屋之中如同异峰突起的一道冲天白芒，如同曜日。
“这个丫头……”
剑光冲天激起四周的烈风，让秦玉在十几里外不断追赶的身形都受到了晃动，其威力可想而知。
秦玉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别无选择，只能选择往前赶去。‘
当他赶到那村镇外围时，目中所见已经是满地疮痍，碎木残垣与横尸遍野，而剑气还依旧在原野上不断肆虐，如同凶兽在捕杀着残余的生命痕迹。
无数无辜的生命被剑气抛起，秦玉并不是伤春悲秋的性子，更不可能因为这些就惊慌失措，但他与九儿相处也有了几日，仍不免对远处那一道四处穿纵的身影产生了一丝错愕。
这丫头身上的杀气之浓烈，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也许当初不帮她暗中吞噬天锁才是更好的选择……
不管怎么说，眼下必须得想个什么方法让她停下来，按照九儿的说法，以前她发病时，不是被头疼发作阻止就是被岳凝珂阻止。
现在他吸收了几道天锁，无形中反而让她发病更加容易起来，天知道九儿发疯到什么时候才会因为触发到头疼停下来。
指望岳凝珂更不可能。
难道要靠自己？
秦玉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腹间处，心念仅仅一动，腹间就开始隐隐透出了神石的红光。
帝神石在鸣动，因为外头的危险而生出的鸣动，自内而外地牵引着秦玉的脏腑骨肉，像是某种无言的呼唤。
他望着前方还在疯狂肆虐，冲散四周房屋人群的九儿。
秦玉自从吸收平天蝗那一次无意识地当场撕了百足老人以后，一直没有再驱动神石来激发那种力量，因为那样带来的变化不可预知。
但现在，好像如果不这么做，秦玉连接近她都做不到。
既然神石都做出了呼唤，那就来吧。
秦玉纵身一跃，跳向那飓风一般的剑气狂卷中心。
变身！
帝神石红光如同内涌血流，漫布全身，当他如同一颗沉重落石落在已经被摧残得裂纹遍地的土地上，乱发张扬的九儿也感应到了来自后方的“威胁”，在随手挥出一剑后，冷冷转过眸子。
那玉面染血的眸中空洞无神，却又凶厉非常。
现在的秦玉即使站在九儿面前，她也是认不出来的，哪怕不提失控的事，眼前秦玉的这副模样，让任何人见了都难以和他本人联系起来。
甚至和人都已经关系不大了。
现在秦玉一身上下都被白色类似外骨骼一样的甲壳覆盖，骨骼下是漆黑色的筋肌，头部更是触目惊心，昆虫般的红色复眼，交错的啮齿，两根蝗虫触角尤为醒目。
整个人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一只双足直立长得像人的蝗虫。
在被九儿注意到下一刻，秦玉理所当然地迎来了如同暴风骤雨般的剑气狂流。
毫无疑问，比起毫无反抗能力的百姓，秦玉现在这副模样自然吸引了九儿全部的杀气。
剑气陡至，秦玉也不敢怠慢，在这副身体之下，他身体各方面机能都做到了真正意义上的脱胎换骨，原先身体所无法施展的武学现在也有了可以施展的空间。
以「雷神疾」在剑光攒刺间身形闪转腾挪，双腿筋肌由于得到了蝗虫那样极大的增强，闪避起来比人身时更加容易了许多，但这样反而激得九儿剑气越发快疾。
九儿双手齐舞，剑气直如一道龙卷，不顾一切地席卷而向，剑气陡然细密了数倍，即使是以「雷神疾」身法躲闪之中的秦玉也免不了双手被这龙卷刮出道道细痕。
若非他此刻身体变异，挨上这哪怕一下都已没命。
一味地躲也不是办法，所以秦玉在施展「雷神疾」躲避的同时，也在暗中积蓄打出下一击的力量。
这个模样虽然极大幅度增强了肉体，但他由于还没有彻底习惯，所以他能感受到神石下的灵泉之气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
剑气龙卷一路摧残百丈，秦玉身如飞电长蛇不断周旋，两人越斗越远，很快就出了村庄外围。
九儿在肆意挥洒了数百下剑气之后，狂啸里终于开始带上了一丝极难察觉的气喘，察觉到了这一点的秦玉也明白，就是现在，蓄力已毕的直拳一击从腰下轰出。
而九儿也凭着惊人的战斗本能，应对着突然而来的拳势，双手闪电般拇指齐推！
“霸剑合击！”
“翻天三十六路奇·大巧若拙奇中藏！”
蝗虫化的肉体再次轰出的这一拳，威力大大凌驾于终结黑阎罗的那一次，拳风如浪，与剑气交激，一时惊起风尘高扬，在村镇外的土地上掀起的尘沙巨浪，衬托得一旁废墟越发渺小。
当尘埃落定，各自发出终结一击的两人都停在了原处。
剑伤的血从秦玉的白色躯壳中渗出，热气蒸腾，骇人的昆虫面目变回了最初的人形。
而九儿，杀气毕露的面容也终于恢复了平静，只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两眼翻白就颓然后倒了下去。
秦玉的拳头正中她的腹部。
在她颓然倒下之时，还是秦玉眼疾手快一把拦腰抱住了她。
伊人在怀，举目都是断壁残垣，废墟横尸，秦玉也几乎耗尽了精力。
两败俱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