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片场第一天（1/1）

“CUT，先休息10分钟。”

陈无涯沮丧地垂着头，这一个场景已经因为他CUT十次了。接过张晓递来的水，陈无涯木然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次两次还不知道，但十次后，他已经知道自己弱点了：太在意镜头了。只要镜头一靠近，他就像被点了穴似的，身体僵硬，眼神游移，台词也说的结结巴巴。

“无涯啊。”高导拿着他的折纸扇走了过来。

陈无涯像是不会答案却被老师点名要他演示一般，坐直了身体。

“呐！你知道哪里错了。”本来想说几句狠话的，不过想到邵庭轩拜托过自己多关照一点陈无涯，他是很愿意给邵庭轩一个面子的，毕竟大家合作这么多年了，但是如果把他惹火了，连邵庭轩他也一样骂。

“太在意镜头了。”陈无涯嗫嚅道。

“是的。”高导用扇子敲敲陈无涯的肩膀，“为什么会这样？”

陈无涯摇摇头，他也想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以前他也多多少少被镜头拍摄过，上次主题曲被提名后，公司就安排了摄制队补拍了一段他们录歌的视频，陈无涯努力回想那时候他是怎么应付镜头的，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因为他后面玩high了，根本就没注意到镜头的存在。

“你都没有进入角色，你当然会注意这些有的没的。镜头会吃了你吗？”

陈无涯点点头后又连忙摇摇头，他现在真有一种镜头正在观察他，然后趁他不注意一口吞了他。

“新人都会经历这种事的，”高导忧愁地看着陈无涯，“你呢，多关注自己的角色，关注你的对手。”

多关注自己的角色，关注自己的对手？陈无涯把眼神转向离他2米远的赵倩。赵倩是女二，一个大影视公司力捧的小花，清秀的长相，温婉的气质，没有冲击性，很符合现在人的审美。剧中她跟陈无涯是师兄妹，陈无涯像个傻哥哥一般对她掏心掏肺，为此惹到秦可饰演的男三，两人从开始针锋相对到后面的相互扶持。

“我要像哥哥一样关爱着赵倩。”陈无涯在心里默念。

高导晃晃悠悠走到赵倩这边，演戏是两个人的事，陈无涯演得不怎么样，但赵倩也没好到哪里去，台词功底简直令人发指。

“倩倩呐，”高导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只要求你把台词顺溜地说出来。”

“高导，”赵倩软糯地声音传来，“这么一大段台词对我太难了。”

高导在心里默默骂了句娘，真是世风日下，现在的演员连最基本的台词功底都没有。不过，见惯了各式美女的高导却不会被赵倩一声撒娇就糊弄过去的，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态度不端正的人，以为自己长得好看，有人捧就可以无视所有的人。

“如果你觉得难，现在趁早，我们可以换个人来演。”

赵倩一听这话，气得满脸通红，她虽然有人捧，但却没有可靠的后台，所以她才会被如此欺负。

“都是陈无涯的错啦，导演，”赵倩的语气变得生硬起来，“对着根木头，我演不出来。”

“你俩半斤八两，你先做好自己。”高导说完一收折扇，表示对话结束了，只留下恨得牙痒痒的赵倩，她能接受邵庭轩，潇潇，秦可压自己一头，可是陈无涯是哪根葱啊？害得自己被导演训了。

两个人再上场时，并没有表现得比刚才好很多，陈无涯倒是极力在无视镜头，努力让自己更关注赵倩，但用力过猛，仿佛是在怒视着赵倩。赵倩这边觉得都是陈无涯的错，眼神也很不友善。

“CUT，你们是仇人吗？”高导的声音里隐隐带着火气。

“CUT，陈无涯不要只看着赵倩。”

“CUT，赵倩你还能离得再远一点吗？都出镜头了。”

“CUT，你们俩能动一动吗？”

随着一声声‘CUT’，陈无涯越来越怀疑自己，越来越不知道该怎么演了。

“CUT，休息十分钟。”高导的怒气直接飙升到最大值，怎么他提点了一下演得越来越差了。

陈无涯垂头丧气地走到自己的位置边，婉拒了张晓递过来的水。

“润润喉吧。”邵庭轩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哦，谢谢！”陈无涯突然有点汗颜，他是不是辜负邵庭轩对他的期待了。

“我第一次演戏的时候也这样。”邵庭轩坐在陈无涯旁边的小脚蹬上，张晓坐很合适，他坐着却感觉摇摇晃晃的。

“是吗？”陈无涯知道邵庭轩是在安慰自己。

“当然啊。跨出第一步总是很困难的，你已经做的很好了。”邵庭轩鼓励道。

“你不要骗我了。”陈无涯觉得自己离做的好还差的十万八千里呢。

邵庭轩一副我骗你干嘛的表情。

“可是你就演的很好。”

“演戏就是一门学问，你这连菜鸡都算不上的就想赶上我千锤百炼的演技了。”邵庭轩臭屁地说道。

“可是一直CUT。。。”陈无涯想到20次的CUT，心都颤抖了。

“你不要介意，演戏有CUT很正常的。”邵庭轩无所谓地说道。

陈无涯无语地看着邵庭轩，你说的倒是很轻松。

“这样吧，你就把赵倩想成有容姐，现在有容姐要去做一件危险的事了，你是不是会很担心，想要劝她不要去。”

陈无涯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这种假设，姐姐是很理智的人，很少做出格的事。

“危险的事？”

“譬如准备去抢银行。”

“不可能的。”

“我说的是假如。。。”

“那她肯定是有原因的。”陈无涯无限地信任自己的姐姐。

“不管什么原因，你是不是要阻止她？”

“嗯！”陈无涯思考了一下，“我可以替她去抢，男生做强盗比女生有优势。”

邵庭轩也是服自己的眼光了，陈无涯真是跟剧中的角色一样。不问对错全身心的相信他所相信的，就算有违道德狭义。

“是啊，现在你一定要记住这种如果劝不成功也会为赴汤蹈火的感觉。”

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刚刚放松一点的陈无涯立马换上一种壮志未酬的表情。

“放松点，记住你不是去演戏，你是去劝有容姐改邪归正的。”邵庭轩拍拍陈无涯的背以示鼓励。

不过看到顺拐走路的陈无涯，邵庭轩不知道自己说的他有多少听见去。

“赵倩你这表情是怎么回事？”两人刚摆开把式就被高导打断了。

“对不起。”赵倩刚刚被高导又无情的训导了一遍，更让她吃惊地是，邵庭轩竟然提早来到片场了，还跟陈无涯聊了好一会，虽然她听不到他们具体说的什么，但是肯定不是训话，因为邵庭轩看向陈无涯的眼神充满了慈祥和爱意。爱意？赵倩被自己的想法雷到了，两个男的可能会有爱意，但这里肯定不包含邵庭轩，因为她能肯定确定邵庭轩是个直男。赵倩看向邵庭轩的眼神充满崇拜和热情。

“不要紧张。”站在高导身后的邵庭轩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笑着对她说道。

“嗯！”赵倩对着邵庭轩嫣然一笑，仿若江南水色中清丽脱俗的渔家女。

陈无涯沉浸地盯着赵倩，虽然她不是对着他笑的，但这一笑也缓释了陈无涯的僵硬的神经，立马觉得赵倩没那么恐怖了。这也不能怪陈无涯把这么清新的女子当成洪水猛兽，从开拍到现在，赵倩就没有好脸色，后面因为CUT多了，表情都狰狞了。

“CUT。”高导又喊了一声，不过这次声音里少了很多怒气。“很好，这次进步很大，再来一次。”

这个镜头又反复拍了五六次，导演终于放过他们了。

“哎！”陈无涯终于松了一口气。

邵庭轩刚准备祝贺一下，但却被赵倩逮住了。

“轩哥，刚才谢谢你了。”赵倩笑靥如花。

“哦！”邵庭轩眼看着陈无涯从眼前走过了，只能应付眼前这个女人。在陈无涯没有出现之前，他确实很喜欢赵倩，但是陈无涯出现后，他的眼里容不下任何人了。他现在只希望赵倩忘了他以前的所作所为。

“轩哥，来南国这么久你也不来找我。”赵倩说着就要潸然泪下了，这次她明显感觉到邵庭轩对自己的疏离。

“哎！拍戏太忙了。”邵庭轩抬眼望天。

“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吧？”赵倩直接贴了上来。

“我知道了。”邵庭轩技巧性地躲开赵倩，“晚上，再联系。”说完迅速地逃开了。

不过陈无涯放松的太早了，后面几场他跟赵倩的对戏简直是折磨所有人。秦可来看了一会，被工作人员三催四请，连哄带骗地拉着去化妆了。高导的脾气像坐过山车一般上上下下，叫喊声也一次次冲破极限。邵庭轩倒是稳坐钓鱼台，他一直站在导演的身后，看着镜头里陈无涯和赵倩对手的几场戏，陈无涯进步不小。为了帮陈无涯更快的克服心理压力，高导骂得狠了的时候，他递上水杯让高导消消气，赵倩耍小脾气时，他三言两语地安慰，工作人员不耐烦的时候，他说个笑话活跃地气氛。

“CUT”导演终于喊了两人今天最后一场戏，虽然效果差强人意，但是压的太狠，反而适得其反。所以他特地拍了拍陈无涯，“好好努力。”

“辛苦导演了。”

“最后一场戏还是可圈可点的。”高导又拿起了他的折纸扇。

陈无涯也不知道自己演的好在哪里，差在哪里，他只是凭着本能，将早已烂熟于胸的台词流利地说出来，有悲伤的时候就皱下眉头，有高兴的时候就上挑嘴角，有愤怒的时候就瞪大眼睛。

“谢谢，导演。”

“你台词功底不错，回去好好琢磨琢磨如何表现情绪。”看他这么真诚，高导多提点了一句。

陈无涯边走边想高导的话，演技课上也学过各式情绪的表达，陈无涯也按照老师的说法练了，但做出来就是很特意。

“辛苦啦。。。”张晓都开始心疼陈无涯了，被骂了一早上。

“晚上是不是还有一场戏？”陈无涯问道。

“对，晚上的戏是八点开始的，你要不要回酒店休息一下。”酒店里这里也就十五分钟的路程。

“秦可呢？”陈无涯四处也没看到秦可的身影，刚才他答应秦可跟他一起回酒店的。

“他化妆还没出来呢。”张晓从喜欢秦可变成了现在的厌烦秦可了，她不明白秦可为什么一直缠着陈无涯。

“哦！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这里暂时也没什么需要。”

“你不回酒店休息吗？”

“我也不累。”

“但是。。。”他们早上六点就到片场化妆了，到现在已经中下午了，怎么可能不累？

“没事，我看看他们演戏，也好学学。”

“那我陪着你。”张晓也不愿意走了。

“我看你刚才一直在打瞌睡，回酒店睡一会吧。”

“不用了。我去拿便当。”说着张晓气呼呼地走了。

邵庭轩从化妆间走出来时，就看到陈无涯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眉头微皱着，看来睡着了也不安心。

邵庭轩又坐在了那张小凳上，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因为想更多的接触到陈无涯，就将他拉进不适合他的领域来，现在邵庭轩只希望他在这个领域也能体会到一点快乐。

邵庭轩推推沉睡中的陈无涯，说不累肯定是假的，演戏对陈无涯不仅是体力劳动，还折磨着他的神经，在梦里他都在不停的念台词。

“吃点东西再睡。”邵庭轩温柔地说道。

“哦！”迷迷糊糊坐起来的陈无涯，看到身边围了好几个人。

原来是酒店的厨师给他们送来了丰盛的午餐，当然这是沾了秦可的光。

他们在廊下摆了个四方的桌子，上面满满当当的摆着七八个菜。秦可正在分筷子，高导拿着筷子已经对狮子头下手了，张晓用纸巾擦了擦刚拿到手的筷子，邝志超竟然也在，正在用纸巾反反复复擦着秦可面前的桌子。赵倩也坐在一边，不过没人特别照顾她，所以她像是迷路的斑比一般不知所措。

“你醒啦，快过来坐吧。”秦可笑眯眯地招呼道。

“今天邝总专门来慰劳我们的。”邵庭轩拍拍陈无涯的肩，手却一直没有离开。

“陈无涯，坐到这里来。”秦可指指他跟邝志超中间的位置。

“无涯的经纪人都已经安排好了，你不要瞎指挥，坐下吃饭吧。”邝志超一把将秦可按坐在原来的位置上。

“我们就坐你对面了。”邵庭轩巴不得陈无涯离这只无尾熊远一点呢。他严重怀疑秦可有多重人格，平时一种，对着邝志超一种，对着陈无涯一种。

张晓要走，也被邵庭轩拦下了，所以只能战战兢兢地在赵倩旁边落了半个屁股。所以八人的桌子，高导坐主座，顺时针坐着邝志超，秦可，张晓，赵倩，邵庭轩，陈无涯。其中三人还穿着戏服，陈无涯一身天青色长袍，秦可绛紫色的锦跑，邵庭轩黑色的劲服。赵倩因为下午没有戏，已经换回常服了。

“这红烧狮子头是扬州来的师傅秘制的，一般在外面吃不到这种味道。”邝志超夹了一块狮子头到秦可的碗里。

“怪不得我吃着味道不错呢。”高导嘴里塞满了饭菜，嘟囔着说道。

“无涯，你够得到虾吗？”秦可指了指油焖大虾，他知道陈无涯喜欢吃水产品。

“够得到。”陈无涯点点头。

虾刚好就放在邵庭轩的面前，听说陈无涯爱吃虾，他直接将虾换到陈无涯面前了。

赵倩看着一桌子人和和乐乐的，直恨得牙痒痒。明明她是唯一的女生，至于张晓，直接被她无视了。她想象中所有人围着她转的场面根本就没有。

邝氏家族是国际有名的富豪家族，要是能得到他的青眼，还怕没有靠山吗？所以一听邝志超来慰问剧组，她又让车返回了剧组。可是邝志超根本看都不看她一眼，而且现在邝志超在离她最远的角落里，她想搭个话都要错开张晓跟秦可。还有以前一直对她很好的邵庭轩，明明就坐在她旁边，却一点没有照顾她的意思，甚至明明知道她也很喜欢吃虾，却还把虾端到了陈无涯面前。还有这个陈无涯到底是什么人啊，邵庭轩跟秦可对这般照顾。

“轩哥，能给我夹个虾吗？”赵倩弱弱地问道。

“啊？”邵庭轩夹起一个虾送到赵倩的碗里。

“你能帮我剥一下吗？”

邵庭轩皱了一下眉头，但还是拿起一个虾剥了起来，剥好后意味深长地放到了赵倩的碗里。

赵倩被他看得一激灵，她不明白邵庭轩为什么看自己的眼神这么冷淡。但看到邵庭轩又拿起一个虾剥了起来，觉得刚才只是自己的错觉。但最后那只虾进了陈无涯的碗里。

“哎！”陈无涯慌忙抬起头，“不用了，你自己吃吧。”

“没事，我不爱吃虾，反正手已经脏了，我就趁机多剥几个。”

“哦，那谢谢你了。”他刚才根本没注意邵庭轩和赵倩的对话。

“快吃吧。”邵庭轩一连剥了七八个虾，全进来陈无涯的胃。

赵倩想说什么，可是邵庭轩只给了她一个后脑勺，她根本没机会说出来。

吃完饭，秦可非拉着陈无涯不让他走，陈无涯也预备留下来观摩一下邵庭轩是怎么演戏的，所以一下午陈无涯就跟邝志超或坐或站的呆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