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竹恪(1/1)
夜晚的风,带走了白日的温度,在学院后山密林中的一老一少,相对而立,老人云淡风轻的拍拍手,而少年则是惊讶的下巴都要掉到地面之上。老者慢慢走到少年面前,伸出右手轻轻合上少年的下巴,然后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淡淡的说道:“老夫一生所有绝技,刚才都已经为你演示一遍,剩下的就是看你自己的悟性了。明天开始,不需要陪我下棋了,那张棋桌算是陪我一个月的谢礼,送给你了,接下来的路,你好好修行我传授给你的这六道拳力足以。如果有一天你也遇见一位心性优秀之人,可以继续传授下去,不要让老夫一生的功夫,彻底断绝就足够了。”
葛老再次拍了拍张铭的肩膀,最后看了一眼张铭,下一秒张铭就感觉一阵微风拂过脸庞,刚刚还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葛老,已经消失不见,只有地面上的几片枯叶,还在微微震动,证明着刚才这里有一位老者的存在。
等到葛老消失不见,张铭才猛然反应过来,可是葛老早就消失,张铭一人站在原地许久,随后轻轻叹息一声,再次看向了那棵被葛老用作教学的环抱大树,随后转身离开。
此时学院最深处的湖边,一位老者捧起手边的茶杯,轻轻喝口茶水,看着天上的明月投影在平静的湖面之上,一阵微风出现,喝茶老者轻轻说:“教给他了?”
赫然出现在此地的就是刚刚从张铭面前消失的葛老,只见葛老双手拢袖,略显失落之感的坐在老者对面,轻叹一声后落寞的说:“都交给他了,我这一生绝学,皆已传授,无憾了。”葛老说完这句话,面庞上的失落之色转瞬而逝,随后是一副此生无憾的泰然平静。
“想开点,你我这些一只脚都迈进棺材里的老不死,没什么身外之物是可以带的走的,能为这些后辈做些什么,才是生命中最后值得开心的事情。”喝茶老者,单手拿起茶壶,轻轻为葛老倒上一杯茶水,示意对方品尝。
葛老听到老者的话,轻轻摇摇头,再次叹息一声,拿起茶杯,轻轻小抿一口,缓慢放下茶杯,就像此刻放下了牵挂的所有。
“竹恪,你说你?下了一辈子棋,最后对自家后辈也要布局吗?”葛老说话的声音不大,或者说是微弱,但是其中的质问语气,却充满了对自己对面这个臭棋篓子的不屑。
本名竹恪的臭棋篓子老者,轻轻抚须,一时间没有说话,反而继续看向那湖面上反射出的月亮倒影,说了一句八竿子打不着的话:“葛匹夫,你说这轮明月是在水中,还是在空中?还是在镜中?”
听到臭棋篓子竹恪这冷不丁的一句话,葛老的暴脾气就不打一处来,都多大的年纪了,还天天装仙人,就不能说人话吗?
“你别给我扯这些,我承认心境上的修为我不如你,这也是我为何一直无法突破的原因,我就想知道,他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而且不管从性格,品质,哪怕是心性,都是上等的,无非就是没有什么基础,需要继续打熬身骨罢了,你一个一二百岁的老不死,你至于吗?你重孙子都比他年纪大。你还要不要点老脸?”葛老越说越生气,直接一把推翻了自己面前,老者为自己倒茶的茶杯,还未喝干净的茶水,轻轻的洒在桌面之上。
看到葛老匹夫一反常态的如此激动,臭棋篓子内心狂喜,但是却面不改色,因为自己知道,葛老有如此情绪,只能说明和张铭那臭小子相处的一个月,葛老匹夫是真正的喜欢这个孩子,而且将自己独家绝学《六式》都倾囊相授,由此可见,葛老匹夫是把张铭当成了自己的衣钵传人。
“他还年轻,吃点苦头,没什么错。而且。。。。”竹恪轻轻扶起葛老匹夫推翻的茶杯,再次为他和自己倒上一杯茶水。
“那个组织,有复出的苗头。”竹恪说到此处,突然眼神锐利,周身气息猛然爆发,以竹恪为圆心,方圆十几米的草木,落叶,皆被一阵狂风吹起。
待到气息散去,方圆之内再次恢复了平静,葛老匹夫轻轻的说:“难道是一百多年前的那个组织?”
“不错,就是黄泉。”竹恪深呼吸一口,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喝口茶水,慢慢恢复了以往那般出尘之姿。
听到黄泉二字,葛老匹夫的眼神也是突然锐利几分,冰冷的说:“难道还没杀干净这帮畜生?”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是气运使然,不是你我可以决定的。”竹恪缓慢站起身。而葛老也是缓慢起身,与竹恪并肩而立,两位老者一时无言,只有如镜的湖面,还在发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许久过后,竹恪轻轻问道:“这届学员里面,有几人?”
“据我一个月观察,目前有十三人,有问题,不过我当初没有想到这里面是否会有黄泉混入进来的人,今天听到你这么说,我会更加留意。”葛老轻轻附和。
这一个月内,天天龟缩在书藏之内的葛老,难道仅仅只是一个看大门的老大爷吗?当然不是,判官学院成立多年,每年入学的新生学员,都会有着极其严苛的背景调查,必须来历清楚,判官学院乃国家重地,必须保证每一名真正进入学院的学员,清清白白。而葛老就是这届新生自入学前的第一道背景调查后的第二道背景调查防线。
“距离三个月的考核期,还有两个月,一个月内给我最终的名单,自己人的势力也就罢了,如果是敌国势力或者黄泉之人混入,重点观察,一旦确定后,格杀勿论。”竹恪轻轻的吩咐着一旁的葛老。
而葛老自从听到黄泉这两个字后,也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重新筛选这批新生,但凡确定有敌国势力,或者黄泉之人,就算竹恪不交代,葛老也会亲自诛杀。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又是一阵许久无话,站在湖边的竹恪轻轻叹息一声:“不是你我愿意造就杀孽,而是你我这般年岁,不能交给后辈一个烂摊子,而且我有预感,不远的将来,你我这帮早就该死的老东西,估计人人难逃厄运,多国气运之间的碰撞,或许我还能稍扛些许,而你就。。。。。” 竹恪说完这句话,一脸悲伤的看向身旁的葛老,都是相识一百多年的至交好友,就算看淡了生死,但是当离别之日近在眼前,心中还是会惋惜,悲伤。
看到竹恪的表情,葛老反而爽朗笑道:“臭棋篓子,别娘们儿唧唧的,我已经后继有人,我死而无憾。就算拼上这把老骨头,我也要多拉几个老不死的畜生垫背。”
当无法阻止的大运来临,这些终生生活在阴影中守卫国家的战士,能做的就是以命相搏,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对方高端战力的损失,为后辈争取成长的时间和空间,华夏儿女数千年来,不都是如此这般吗?
强者冲锋陷阵为弱者拼杀生存之地,用强者的生命去换取弱者的成长时间,待到弱者成长成为强者,则继续拼杀,为更多的弱者守护这片赖以生存的土地。一波接着一波的牺牲,却无一人后悔。
这才是华夏的根!
“你我能做的,最坏的打算就是拉着敌对强者同归于尽,就算以一换一的战损也在所不惜,只要能将敌对强者全部诛杀,就算我方强者全部死伤殆尽,又如何!你我的前辈,不也是这般守护曾经弱小的你我吗?”竹恪说到此处,突然面色激动,眼神看向远方,那短暂失神的眼光,将竹恪的思绪带到很久很久之前的那次战场之上。
那一天,无数的华夏强者,神之境,半神之境,乃至真神之境的强者无人后退半步,燃烧自己的血肉为后辈铸造铜墙铁壁。
人要害我华夏一族,我便杀人!
神要亡我华夏一族,我便诛神!
天要灭我华夏一族,我便破天!
而此时根本不知道学院身处,还发生着如此惊心动魄的事情,张铭此时长叹一声,吐出葛老离开后,心中那股浓厚的悲伤,张铭很清楚,葛老一定是为绝世强者,葛老如此行径,一定有他的理由,一定有他的打算,于公于私张铭都应该尊重和理解。
葛老能传授自己的都已倾囊相授,剩下的就是自己的勤学苦练,才不会辜负葛老的一片苦心。
“虽然凭借着死记硬背,马马虎虎的将葛老的六种发力方法,都印在脑子里,可是终归是只有其形,未有其神,水中无根浮萍而已,看来自己还需要继续努力呀。”张铭双手握拳,下定决心一定要将葛老传授的武技,彻底融会贯通。
张铭看看手环上显示的时间,估摸了一下自己的时间,又抬头看看天空中的月色,轻说:“算了,直接站桩吧,然后打坐吸收天地之气,我始终觉得,自己如果不提高境界,再厉害的武技也没有意义。”
就好比一支性能卓越的枪支,交给一个幼童和交给一个训练后的士兵,产生的杀伤力定然是天壤之别。
张铭这个人的性格,一旦真正的确定了一件事,就会马上去行动,不会有丝毫的拖泥带水,执行力特别的高。
“还去那个地方吧,反正这一个月,都是我在那里。好像同学都默认一般,每个人都有自己修炼的地方。”自言自语后,张铭快速打开手环上投影导航,向自己修炼的定位跑去。
二十多分钟后,张铭气喘吁吁的回到自己经常修炼的这片空地,张铭正准备坐下休息,就想起葛老交代过,剧烈运动后不要马上坐下,要让自己的身体慢慢习惯这种血流加速的状态。
张铭站直身体,慢慢的深呼吸,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虽然张铭知道自己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跳,但是张铭知道,自己可以通过呼吸间接的影响自己的心跳速度,终于在张铭几分钟的深呼吸后,张铭的心跳速度恢复了正常,而且张铭感觉每一次剧烈运动后,有意识的去控制呼吸,控制心跳,当彻底平静后,反而有种身体强大一点点的感觉,或许这是张铭自以为是的错觉。
“好了,开始吧。”张铭将呼吸彻底调整完毕,双脚自然分开,挺直脊椎,中心后移至尾椎,双膝微微蹲下些许,头顶虚灵,双目微闭,双手抱圆,慢慢进入了站桩状态。
每一次呼吸,张铭都能感觉到有一点点天地之气被自己吸入体内,这是一种很玄之又玄的感觉,但是张铭就是如此肯定,当丝丝缕缕的天地之气进入身体后,会在身体中自然流转,最后重新汇聚在自己的丹田附近,久而久之张铭感觉自己的丹田处有着温热的感觉,张铭继续放空意识,让天地之气顺着自己的全身经络自由活动,不需要刻意控制。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铭感觉自己丹田处已经有轻微的燥热之感,而且感觉自己的肚子像是吃撑一般,张铭知道这是今天自己入体的天地之气,已经达到了顶峰,虽然自己可以再坚持一下,纳入更多一些的天地之气,但是张铭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每次自己出现这种“吃饱”的感觉后,张铭就会收回自己的意识,慢慢调整呼吸,脱离出站桩的状态。
“既然吃饱了,就开始融合吧。感觉今天好像吃的比昨天还多那么一丢丢。”张铭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每天都会比昨天多增加一丝的天地之气入体,这是张铭每天都在进步的表现,张铭也每天见证着自己的强大,这种感觉让张铭很是欢喜。
轻轻扫去蒲团上的浮尘,张铭盘腿坐下,双手抱拳放于小腹处,再次调整呼吸,要趁热打铁,将自己刚刚吸收的新鲜天地之气,转化为滋养身体的养分。
《周天吐纳基础》中明确指出,站桩无需意识参与,彻底的放开自身,像一个黑洞一般尽情的吸纳天地之气,只要自己不会撑死,都可以吸收,让天地之气在体内自由流转,而打坐则正好与之相反,要稍微带有意识的去控制体内的天地之气,将其转化,炼化,滋养身体的每一处肌肉,骨骼。
一个月内,张铭都是无意识的站桩,有意识的打坐,慢慢的让天地之气滋养身体,今天张铭依旧如此,虽然每天只能修炼一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但是今天刚刚打坐到一个多小时的时候,张铭的体内之气,本来还好好的去融入每一寸肌肉,每一寸骨骼,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可是下一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本来好好的天地之气,突然像是出现了一个领导者一般,从张铭全身经络处,疯狂的向张铭身体的中心点汇集。
张铭此时暗道一声不好,因为那种体内天地之气的疯狂汇集,让张铭瞬间额头一片冷汗,张铭赶紧彻底打开自己的意识,想要用自己那根本无济于事的意念去控制自己体内的气,可是张铭努力的片刻,根本没有一丁点的帮助,反而经过张铭刻意的意识阻挠,这些从全身四肢向中心点汇聚的丝丝缕缕,更加疯狂的向中心汇聚。
张铭暗道一声不好,毕竟一个人的中心点位置,虽然在这一个月张铭查阅了一些身体穴道的资料,可是毕竟靠近心脏,这可不是儿戏,一个不留神,张铭就要嗝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