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破碎的躯干(1/1)
项宽,虚元境剑主,凌云剑宗弟子中年轻一代的翘楚,竟然成了尸煞。
不对。
项宽双目无神,仅有瞳孔中间一点腥红,眼尾处有一个奇怪的纹路,拇指腹大小,似是一朵奇异的花骨朵,含苞待放。
邪蛊寄生!
燕凉的脑海中一瞬间闪过许多画面:血肉分离,抽筋分骨,剥脉断灵……
一丝血红涌上他的眼底,狂暴的气息似是要挤爆这处空间。
项宽高大的身体微微一颤,噗通跪倒,双膝砸得石砖碎裂。
眼前的血光越发浓烈,身体忽冷忽热,燕凉用力眨了眨眼睛,心头暗道不好。
身体要被鬼手控制了!
“咔嚓!”
项宽的身下的石砖粉碎,他整个人都陷入地面半尺有余。
地面和墙壁寸寸崩裂,心脏鼓噪得厉害,孱弱的灵脉似是要灼烧起来,疼痛难忍。
燕凉瘦弱的身体不住的颤抖,“噗”地吐出一口血液,刹那间,一只手抓住了肩头的鬼手,虚弱的声音说道:“安静,这身体承受不住你的暴怒,你想再死一次?”
暴怒的气息骤然静止,片刻后缓缓停息。
燕凉大喘着粗气坐在地上,脖颈、脸颊和手都隐隐渗出一丝血迹。
“死都死了,脾气还这么大。”他抱怨道:“你在这里发怒又有什么用?项宽又不是你的仇人。”
鬼手动了动食指,化作点点荧光回了储物袋。
燕凉也没去理它,打坐调息,半炷香后,他轻轻呼出一口,身上的疼痛总算缓解了不少。
啪啦啪啦,石子掉落。
咔嚓咔嚓,顶部龟裂。
燕凉眉头骤收,咬牙切齿道:“死小子,这么不冷静,你是要把我们都埋在这里吗?”
左手一抓,夜明珠剥离墙壁。
同时右手一撑地面,凌云步进阶步法,踏风。
燕凉的身影如一缕轻风拂过掉落的碎石,他的目光落在嵌入地面的青年,瞳孔闪动了一下。
似羽毛落在水面,没有惊动半颗石子。
掌心蓄力,石门硬生生打开一条不足一尺的缝隙。
“缩骨!”
燕凉身体一动,小了一倍,犹如一片树叶滑入石门。
“砰!”
“轰隆!”
石门关上,门外倒塌的重力震得燕凉不稳摔倒。
尘土飞扬。
“咳咳咳……几百年的尘土味道真差劲,呛死人了。”
燕凉捂住口鼻,等了好一会儿,震动终于停下。
夜明珠照亮眼前。
这里空间很大,所有的东西都有精美的雕刻,中间横放着一个比一般棺材大一倍了黄金棺椁。
主墓室。
“嘶~~~这么冷!”
阴冰的气息充斥着整个墓室。
燕凉发现,就这么点功夫,手中的夜明珠都布上了一层冰霜。
好恐怖的阴寒气息。
鬼手适时的出现在他的肩头,散发出同样强横的寒气,墓室中的霜花变成了冰棱。
燕凉冻得牙齿都要打颤,舌头僵硬:“你、你们……能不能沟通?”
这么下去,他这小身板不得冻伤啊?
鬼手伸出食指点在他的肩头,一抹稍微柔和的阴气护住了他的身体,随后消失出现在棺椁之上,轻点棺椁。
燕凉呼出一口气,快步走过去,双手放在棺盖边缘,灵气运转,骤然发力。
“咯吱”一声,棺盖被打开一条巴掌宽的缝隙,冰冷霸道的寒气扑面而来。
燕凉躲避不及,闷哼一声,后退几步。
鬼手也蹬蹬后退,差点退出棺盖,掉下去。
燕凉见状眉头收紧,再次走到棺椁前,掌上用力直接震飞了棺盖。
一个血色玉匣出现在黄金棺的中央,八条黑色铁链一根不少的捆锁着玉匣,黑色符箓也没有缺席。
符箓上的纹路血光每完成一次流动,周围的寒意便更冷一分。
这些东西放在三尺三寸的黄金棺椁中并不显得拥挤,视觉中它们的大小与他在水塘底看到的同样浩大,应当都是某种法器。
燕凉一手握剑,一手捏着一张五雷符,左右看看,最后还是决定用剑。
习惯了,也更有把握。
五雷符虽然是阴煞的克星,但是铁链和黑色符箓上的东西,他没有把握一击成功。
灵气注入短剑,一剑劈出,夹杂着剑鸣之声,剑意如虹。
黄金棺从中间无声裂开,“呼啦”一声,铁链断开,黑色符纸从中间劈作两截。
血色光芒一闪,暗了下去。
燕凉摸出一张聚灵符贴在自己身上,挣扎着脱力的身体走上前,打开玉匣。
弥漫的血色映入瞳孔。
根根肋骨硬生生折断,横七竖八的堆在里面,五脏破碎不堪,像是一只被宰后又被随意丢弃的家畜。
狂暴冷冽的剑意凭空出现,燕凉抓着玉匣盖子的手青筋跳动,指节发白,映着血色的瞳孔爬上殷红的血丝。
“司空沧澜……”
一丝血液自他唇角流出,滴落在玉匣内的枯骨之上,荡起一层飙风般的寒意。
“嗯……噗……”
燕凉闷哼一声,吐出一口血,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墓室中的剑气与寒意依旧,夜明珠崩碎,射向四面八方……
……
*
“咳、咳、咳咳……”
不知道睡了多久,燕凉终于有了意识。
模糊的视线中他似乎看到了点点繁星,待他彻底清醒,才发现哪有什么繁星,原来是破碎的夜明珠。
是他没能控制住心头的怨恨,剑气暴走,也抽走了他体内所剩无几的灵气,这才让他失去了意识。
好在,他这些天每天坚持不懈的修炼心法,灵脉虽弱却也让他勉强达到了心法的第一层。
心法自主护主,修复差点爆裂的灵脉,不然他这条小命只怕真要交待在这里了。
稍动一下,燕凉只觉并不比玉匣中散架的躯干好多少,疼痛异常,吸呼困难。
又缓了片刻,他咬牙坐了起来,想起身却又因为脱力坐了回去。
“呵……”
自嘲一笑,取出剩下的一颗夜明珠。
黄金棺在狂暴的剑意中成了碎渣,铁链也不能幸免,失去了力量的符纸,已然化为齑粉,唯有玉匣完好无缺。
燕凉伸出手,刚好碰到它。
指尖传来冰寒触感。
“独孤擎云,是你自己识人不清,又怪得了谁呢?”
“胜为王,败为寇,你早有死的觉悟,只是不甘,不是战死在魔尊夜不兴的天魔剑之下……”
燕凉收回手,揉了揉眉心,“只是……如何能甘心?如何能甘心!咳咳……咳……噗……”
血肉分离之仇,抽筋分骨之恨,剥脉断灵之怨……
这些的痛,已经烙印在灵魂的深处。
司空沧澜留他一线生机,说是只有这样抽出灵脉的几率才更大,灵脉需要鲜活的气息,他不但不能死,还要清醒的承受着……
这让他如何能忘怀?能放下?能甘心?
手指擦去唇边的血渍,燕凉瞳孔殷虹。
许久,他再次自嘲苦笑,“可是不甘心,如今又能怎么办呢?”
惨白的鬼手出现在他的手臂上,似是在安抚他的情绪。
燕凉看着它,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断臂,站起身走到玉匣子前,把断臂放进去。
“断臂,躯干……身体其它的部位,定是被分别镇压在了别处,只是不知道司空沧澜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哼!不管是什么,司空沧澜你准备好还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