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生辰与血水（1/1）
（九）
不知不觉，李然已然年满16。
夫子拿着书卷，讲解其中缘由，正是高潮迭起之时，没注意到课堂之上多数学子都昏昏欲睡。
李然前些天得知了丘桂的名字，这导致他已经亢奋几天了。
钟声响起之后，一众人急忙与夫子道别，要知道课上频繁会与周公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李然，不走吗？”
问话的是国公府的二公子，与李然在学堂中熟识。
“等下。”，李然将夫子布置的课业装进书箱，起身随楚铠云一同向夫子道别。
“你今日可有空来府上一聚？”
“改天，今日是大娘的生辰。”
楚铠云一把揽过对方的肩膀，在李然耳边喋喋不休，
“你爹倒是个‘痴情’的人，要知道当年李将军再娶，可是轰动了一时，把一个青楼女子抬为正室，放在现在看也有违伦理纲常。”
“将军开心就好。”李然淡淡回应，听不出来什么情绪。
“哈哈哈哈，李然你真有意思！”
嘴上说着不在意，又为何在提及生父时以将军称呼。
“公子，老爷命我接你回去。”
来人是楚府的小厮，简单向李然问好之后，站在楚铠云身边等待下一步动作。
楚铠云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即转身与李然道别，
“希望下次你不会拒绝我的邀请。”
轿撵以不平常的速度驶向前方，李然其实注意到了楚铠云神色有一瞬的不耐烦，“小厮”也见不得有多么敬畏主子。
（十）
“今日夫子留人了？”
“没有。”
丘桂斜躺在草地上，一手支着头，昏昏欲睡，
“你今日来得时辰太晚，等得久倦意就上来了。”
李然闻言坐下，神色自然靠在丘桂身旁，就好像丘桂躺在他怀里一样。
“我去典当行，耽误了点时间。”
丘桂干脆闭上了眼睛，挥手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我把自己的腰饰当了，去买了一只白玉簪子。今日是唐氏的生辰，我想我能见到她了……”
后面的事情丘桂没有听到，原因无他，困意袭来，他也管不得那些府里的弯弯绕绕了。
“丘桂？”
李然取下自己的外衣披在丘桂身上，拿出夫子布置的课业。
天边染上红绸缎的光泽，丘桂才悠悠醒来，坐起想要揉揉酸痛不已的肩膀。
李然带着温度的手掌已然覆了上来。
丘桂安静地坐着放空，清醒之后发现腿上还盖着因起身滑落的外衣。
“你不冷么？”
“不。”
丘桂撤了李然的外衣，快速站起。
“李然，起身。”
李然乖乖站起。
丘桂笨手笨脚给李然套上外衣，打了个还‘看得过去’的死结。
人类的衣服着实麻烦。
“李然，晚上不是唐氏的生辰吗，你还是尽早赶回去的好。”
“来得及。”
“随便，到时间我该离开了。”丘桂原地活动下筋骨之后从一条偏僻的小路离开。
（十一）
“脚步倒挺快。”
已经变成石狮模样的丘桂安静坐落在将军府前。
一开始丘桂还会费劲从别处移来一尊相似的石狮，后来常常与李然待在一起，总是搬来搬去太费事，丘桂就在石狮坐落的地方使了点障眼法。
普通人不可能看出来任何破绽。
“公子，这石狮子是不是和早上离开的时候不太一样？”
李然转过身。
丘桂被看得发毛，好似眼前的人真的发现了什么。
“没变。”
“真的吗，公子，我还是觉得——”
王正剩下的疑问没来得及说出来，李然已经往前走了一大段路，王正咬咬牙急忙追赶前面的人。
“父亲。”
“坐下吧。”
李然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李石，如今细看军功赫赫的李将军脊背早已不再直挺。
父子二人一时相顾无言。
“父亲，两日后可有空闲？”
李石像是听到了什么大不敬的话语，攥起拳头手上的青筋爆起。
见李石没有回应，李然语气平淡又问了一遍。
“不孝子，我看你就是来要债的！”
李然依旧神色平静，“看来父亲没空。”
“彭——”
李石拿起桌上的瓷栈砸向李然。
李石出身武将，气急之下扔出的东西完全没有收力，李然的一只眼睛已经被血水浸泡着。
“孩儿需要处理伤口，就先行告退了。”
无视身后李石的破口大骂，李然步履稳健离开了主室。
（十二）
唐筱茹在李石骂不孝子的时候就到了门外，不过她不着急进去，父子两人之间的隔阂越大，于她和牧儿不是什么坏事反正。
李然瞧见了唐筱茹，
唐筱茹也不遮掩，走到李然的身边面露担忧，随即用女人惊恐的声调叫了一声“然儿！”
“然儿这是怎么了，就是心里对大娘有气也不该惹将军生气啊！大娘的生辰过不过是小事，也不能平白无故伤害自己的身体——”
“筱茹，过来。”
唐筱茹看见李将军，眼里露出担忧，急忙拉着人就要里里外外检查一遍。
“放心，我没事。”，李石的声音温和下来。
“孽障，大娘平日对你关心有加，你就是这么报答别人的！”，李石挽着唐筱茹的手示意对方安心。
李然无心与两人交谈，在原地停顿一下之后就回了揽居。
“筱茹，真是委屈你了。”
唐筱茹将双手放在李石手心，柔柔弱弱说道，
“将军委屈了才是，筱茹自嫁与将军就看着将军吃了不少苦，当初顶着流言蜚语带筱茹回家已经是筱茹这辈子修来最大的福分了。”
唐筱茹说着柔软的话语，埋在将军身上的面容却看不见一丝起伏。
李石脑海中晃起第一次见唐筱茹的场景。
寻欢作乐之地，满地都是散落的衣物，厢房之中污言秽语充斥着脑海。
唐筱茹就是这时哭着撞进李石怀中，一双噙着泪的眼睛诉说着姑娘的无助。
“大人可能带我离开？”
李石着了魔般给唐筱茹赎了身，可能是姑娘的眼泪太过让人心疼，李石为她在外寻了一处居所，两人的感情与日俱增，只不过三个月唐氏就登堂入府。
不知李石自己是否清楚，唐筱茹的一双眼睛像极了已故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