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夜袭房梁 似真似梦（1/1）
奔波疲劳了一天，终于是回到了自己的狗窝，让铭思赶紧回去休息，自己也捯饬捯饬被窝，正欲钻进去，却被豆子一把薅了出来
“你干嘛，不让人睡觉啦”
“你的‘霓裳羽衣曲’抄了吗，你就睡觉”
“哎呀，那个不急，这不后天才有左雅姐的课业嘛，先让我睡会儿”
“随你吧，一百遍咯，我还说帮某人呢”
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有人帮忙，自是喜不自胜，就算只帮忙誊抄一遍，我也舒服
说罢起身，备好笔墨纸砚，还贴心的为她铺设了一个毛革坐垫，一切准备就绪，兴致勃勃的拿着笔，毕恭毕敬的递给豆子
“你干嘛，递给我笔，先生是让你抄写，又不是让我”
“不是你说帮我的吗，出尔反尔，小人”
“我是说帮你啊，帮你研磨，帮你掌灯”
“哦，谢谢啊，我自己会做，您老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我们俩字迹都不一样，你以为先生是傻子啊”
“那你就不能照着我的字迹”说罢照着乐谱写了几个字
“可别，这么丑的字，我可不好意思写出来”，豆子在见到我写的字之后，一脸嫌弃的丢下笔
“你懂什么，只有思维活跃，聪明强干的人字才写不好，因为手跟不上脑子思考的速度”
“你可真会给自己找理由，写的丑就写的丑，就不能大大方方承认吗”
“算了算了，像你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女汉子是不会懂的，边儿边儿去，别挡着大爷我抄乐谱”
话还未说完，身子便跟着被揪起的耳朵来了个爱的魔力转圈圈，“谁头脑简单，谁四肢发达”
“我我我，我简单，我发达”，一把拽下耳朵，边揉边说着
“快写吧，今晚很快就过去了”，豆子抽手回身，研磨起了墨
我也懒得再磨叽，确实拖拉也不是我的性格，刚也确实太困， 如今被这么一揪，确实也醒了不少
“你家咋一个下人都没有”
“自己又不是没有手脚，干嘛要别人伺候”
“那大家都有，你为啥不要”
“大家都有我就要有吗？要是真的这样，世上就不会有贫富美丑，也不会有这么多妻离子散了”
此话一出，豆子瞬间沉默，一时间，气氛微妙，尴尬异常，她只专心磨墨，我只一心涂鸦
只誊写了七八遍，便一股浓烈的困意来意，豆子见状，赶紧说去烧水煮茶，我也没有说话，只指了指茶具位置，便又强撑着睡意继续写着
豆子还没走多会儿，便再也熬不住，一倒头沉沉睡去
朦胧中，似乎听到墙上窸窸窣窣的，不一会儿院外便一阵喧嚣，可无论如何，我就是醒不过来，叫也叫不出，动也动不了挣扎了会儿，才想起会不会是被鬼压床了
于是在梦里使劲挣扎，却突然手上像抓到一个什么，犹如抓到了救命稻草，那只手拼命使劲拽，想把自己从睡梦中拽醒
可无论我怎么使劲，依旧叫不出，动不了，唯一能动的只有那只手，还有呼呼喘着粗气的肺
不知道挣扎了多久，反正从我入梦开始，直到醒来都在挣扎
脑子清醒了半天，眼睛才慢慢睁开，醒来发现，我依旧躺在案几上，砚台里的墨水撒的地上，案几上到处都是，昨晚誊写的‘霓裳羽衣曲’，全部被汗水，口水和墨水染得混浊一片
见此，心如刀绞，仰天长啸，悲痛欲绝，声泪俱下
“一大早的，嚎什么，别影响大哥我睡美容觉，再嚎我下去揍你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得我收声不及，一个急转音，嗓门儿硬是从公爵转成了公公，身体也跌了个踉跄
“你怎么还在这儿，还睡我的床”
“昨晚去泡茶回来，见你睡得像个死猪一样，拖都拖不动，又怕你这样睡着，半夜有个啥好歹，索性在这儿陪着你了”，说罢撅着嘴指了指床边已经冰凉的一壶茶
“那你咋不叫我起来”
“我都说了，像个死猪一样，我怎么叫都不理”
“我睡的这么死？平时我的睡眠没这么好呀”
“那谁知道，昨天太累了？吃的太好了？”
“哎呀，不管了，只是，，，我的谱啊，你们死的好惨啊，没了你们，为父可怎么办啊”本来没啥了，可一想到我辛辛苦苦抄写的乐谱，便气的捶胸顿足
“好了好了，多大点事，大不了我再帮你研墨不就好了”
“你说的简单，誊写不要时间，不要精力的啊”
我话音未落，只见豆子翻身起床，到我跟前才发现
“你何时换了衣服”
“你睡觉不换衣服睡得吗？”豆子一脸嫌弃的说着
“脱了就睡啊，还穿睡衣搞这么麻烦”
“啧啧啧，果然你们这些臭男人都是，一点不爱干净卫生”
“我们这些，大兄弟你这阅历很丰富呀”
“滚”一巴掌又是朝我飞过来了，我见势不妙，反手就抓住了，却见她手臂上红彤彤的一大块，我忙问这是咋了，却见她立马是后抽回去，另一只手紧紧压着伤口，边吹着边说
“还不是昨晚给你泡茶，你那个茶具我都不会用，咋出水口是在左边，我反向倒的，倒了我一手的开水”
我见犹怜，起身抓着她受伤的手，轻轻吹了起来
此时铭思却突然闯进来“莶哥儿，昨天夜里，府里闹小偷了，我亲眼见到两个黑影嗖的从房顶划过，今早起来才发现，大家都看到了那黑影，昨晚大家还吵着嚷着去抓呢”
难道昨晚的不是梦吗？房顶窸窸窣窣的声音，被什么压着不能动弹的场景，难道都是真的，我只是被迷晕了
我一脸茫然的看向豆子，只见豆子也满脸惊恐，“你们府上还会发生这种事吗？”
本想怀疑豆子，转头却想，他们一来就发生这种事，傻子也会觉得他们可疑，就算再急切，也不会将自己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于是回头答道
“那不都是你们来了，才发生了这些事的”
只见豆子背着手，淡淡的说到“那看来这是我们搞得咯，快把我抓起来，送去领赏吧”
我一个箭步飞扑上前，豆子吓得连连后退，就在快要抓住她的时候，一下子搭在了她的肩上
正在我为我的惊吓洋洋得意时，豆子又赏了我一个大巴掌
“很好玩是吧，是不是很好玩”
两个人就这样打闹着，猛然瞥见屋外日晷，已到辰时中线，大约都八点多了，马上就要开课了
“别闹了，马上要上课了，铭思，帮忙整理下课本，我去换个衣服就走”
来不及听铭思说话，我就飞奔进卧室，草草用水冲洗了一番，便随手抓了件衣服套上，又看见床昨晚泡的陈茶，心想不能失了她一番苦心，又能提神醒脑，便一口全喝光了
一番收拾完毕，拉着铭思就要往外跑
“签哥儿，你跑什么？”
回头才发现，铭思啥都没收拾
“不是让你整理书本的吗，我们要迟到啦”
“今天不上课，本来就还想再告诉你这个的”
“我去，你能不能一次性说完”
“签哥儿你这跑的急切，我也来不及说呀，昨晚有人夜袭，家里现在戒备森严，再查昨晚的事情，严禁大家外出”
“也行吧，正好我还得抄谱子，那你都来了，顺便帮我抄”
“不行啊，签哥儿，我还要照顾毛子呢，我怕你急躁，出来的时候毛子还没醒，我就没带着”
“那你去拿过来不就好了”
“现在外面戒备森严，任何人出入都要盘查，到时候被查出来了怎么办，我不放心”
“哎呀，行吧行吧，你先回去照顾你的毛子吧”
说罢，铭思谢过，转身就回去了
当下无事，便回房继续我的未尽之事，豆子也已经回她的房间收拾洗漱了，伸了伸懒腰，有体无魂的写着
就这么一直抄着，一直抄着，不知此时何时，不知外院会有何事，此时一切都与我无关，满脑子只有手里的乐谱
不知何时，豆子出现在我眼前，手里端着一盘糕点
“都过了未时了，还在写呢，我猜你也没吃东西，就带了点东西过来，我那儿限制只有糕点了，你先将就吃点”
我抬了抬脖子，未时已过，我却毫无饿意，许是确实认真了，拿起了一块糕点塞在嘴里，继续写着
“先吃了在写吧，不急，还有一晚上呢”
“大哥，就不要说风凉话了，我人都要抄傻了，帮我数数写了多少遍了”
豆子放下手里糕点，一张张数着
“帮我拿点水过来，吃个糕点噎着了”
“茶壶呢”
“不昨晚你泡的嘛，就放在床边啊”
“里面茶呢？”
“啊，我早上有点渴，喝了”
“你还全喝了，你今晚不打算睡了，这么浓，你不怕涩吗”
“还好呀，不就一壶涩茶嘛，又不是没喝过”
“为了给你提神，我放了薄荷叶和龙脑樟，本来昨晚是冲泡了给你化水喝的，你倒好，一下子全喝了”
“难怪我说为啥今早的茶特别凉，都快赶上冰镇的了”
“今晚你就自己一个人熬吧，本大爷也不陪着你了”豆子边说边跑去冲洗茶壶，不多会儿便跑去她家斟来了满满一壶凉茶
“得得得，你们都去忙你们的，大爷我要搞事业了”见豆子背影越来越远，悻悻的嘟囔着
豆子嘴上说的凶狠，却还是从家中搬来厚厚一本医书，坐在我身边陪着我，她看他的， 我写我的
戌时时分，铭思进来了，怀里揣着毛子，手里端着吃食，远远地喊着
“签哥儿，外面解禁了，龚管家说就是闹了大耗子，家丁已经抓住了，明天就恢复课业了”
“哦”我无精打采的回复着，家里是有意瞒着事实，既然当家的不想说，我们也不深究了吧
“我带来了饭食，您这一天没吃饭了，先吃点东西吧”，“豆子小姐好”，见到豆子，铭思礼貌了打了打招呼
“你好，铭思，带了啥好吃的”
“不知豆子小姐也在，我就只拿了我们签哥儿的吃食，我再去取一份”，说着放下饭食便要出去再寻
“不用了，就是我（他）的吧”，我和豆子异口同声道
赶紧扔下笔，爪了爪手，整个身体犹如行尸走肉般，机械的走到饭食前，呆呆的吃了起来
“大哥，多少遍了”
“也许，可能，大概七十遍了吧”
“你到底数了没，那会儿不是让你数吗”
“那还不是为了泡茶去了啊，哎呀，烦死了，自己数”豆子被问了有点生气了，闷着脑袋，扭到一边去吃了
“签哥儿，你们吃吧，我来数”，说着铭思就放下毛子，仔细的数着
“哟，把毛子带过来啦，我看看，长个了没”，这一看到毛子就来了兴致，扔下碗筷，跑去看毛子了
如今的毛子，早已绒毛满身，也不再是那个尖嘴猴腮的样子，这么点时间，被他喂得圆润非常
给它夹了肉丸子，看它津津有味的吃着，也知道铭思为了这小子，也是耗费苦心了，没想到真的可以让一只嗜血兽改吃素
“签哥儿，有九十五遍了，还有五遍您就可以抄完了”
“哈哈哈，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要结束了”，再也没了心思吃饭，乐呵呵的奔过去书桌，开开心心的写着
“看把你得意的，抄完了音律先生认可才好呢”豆子出言挖苦着，嘴边却不自觉的抬起，为我高兴着
未到亥时，便完成了最后五遍，开心的手舞足蹈，正打算叫铭思和豆子，却见两个都已经睡着了，豆子侧身而卧，一双玉臂轻轻搭着脑袋，那药理书就静静的躺在她身侧
毛子紧紧蜷缩在铭思怀里，小腿儿一会儿一个扑腾，似是做了美梦了
如此静怡时光，我也不忍心就此打扰，右手托着脑袋，静静凝望着
豆子似是听到响动，一手微挡，轻轻打了个哈欠，“写完啦，那我回去了”
铭思在这时也醒了，缓缓抱起毛子，微微鞠躬告辞
我点头示意，目送着他们渐渐离去
可漫漫长夜，被一壶茶搞得无心睡眠，索性推敲起昨晚之事，恰巧轘辕谷的人到来，当晚就发生此事，若说毫无关系，也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此时瞥见一旁的茶壶，再想想昨夜梦里的死死挣扎，豆子手臂上莫名的红痕，虽说不该怀疑，此间种种，又不得不让人产生怀疑
去床边，看到地板上还有几片喝茶时漏下的茶叶，于是好好藏起，待某天找药房希想师傅查查，不是怀疑，只是如此给自己一个心安，我也不想让自己活在猜忌中，也不想去冤枉挚友
只是确实没想到，此茶会如此提神醒脑，没有意外，彻夜无眠，推理半晌，却直觉越发迷糊，便索性不再多想，捡起豆子落在这里的药理书，一点点翻阅起来
翌日，我早早收拾好东西，来到教室，略感无聊，便又翻阅起了药理书，昨夜一看，觉得药理也颇有乐趣，一看也停不下来了
同学们陆陆续续来到了私塾堂，豆子也不知道合适到了我旁边
“你也喜欢药理吗？”
我被这突然闻讯惊到了，抬眼发现是豆子，“只觉得此书有意思的很”
“喜欢就拿去看吧，这书我已看了许多次了，有不懂的可以问我，大哥我随时教你”
“那就谢谢大哥了”
正欲回身看书，却猛地想起，豆子额头为啥没有印记，在定睛一看，确实没有
“为什么你额头没有印记”，我好奇的问向豆子
“我是外姓人，是不用烙印的，我有这个就够了”，说着取下腰间的白玉简，在我眼前晃了晃
还有这个规定的吗？为啥一直没和我说过，我心里犯着嘀咕，心想既如此，那就算了，家族不说自有不说的道理
不多时，左雅姐到了，果然，上课第一件事必是问我誊抄情况，我在同学们满脸失望下拿出誊写好的一百分《霓裳羽衣曲》乐谱，美滋滋的递给左雅姐，左雅姐见此，只简单翻阅了几张，便就此作罢，继续授课
今日也没有再抽查我的五音十二律，我就幸福的度过了今天美好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