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月下天伦 往事作古（1/1）
夜幕悄然降临，我抱着同样湿漉漉的了了，靠着门檐吹着晚风。
母亲叫吃饭了，借着星光，踱步到了桌旁，破天荒，今晚竟点了四支蜡烛
晚餐有红烧鸡，白切鸡，辣子鸡，酱卤鸡；苦瓜炒蛋，番茄炒蛋，双椒炒蛋，炒素鸡蛋；白水蛋花汤，韭菜蛋花汤，丝瓜蛋花汤，酸辣蛋花汤；卤煮蛋，茶叶蛋，荷包蛋，清水蛋；
今晚没有米饭，桌上放了四个空碗。
父亲倒了一碗酒，放在了我面前，“小子，今晚为父高兴，陪我喝一口吧”
我看着面前的酒，在看了看母亲，母亲微微点头示意我，我没做推辞，双手捧起酒杯，学着大人的模样向父亲敬酒
父亲举起面前的酒，酒碗就比我的略高些，碰了碗而后一饮而尽，我也不甘示弱，猛地就往嘴里灌着，酒入喉咙，如刀刻斧凿
“喝下去，别吐出来”
父亲严厉的看着我。我双手捂着嘴，使劲往喉咙里挤着酒，半晌才将碗里的酒喝光，看着在天上转圈的父亲，趴倒在桌上了。
攸尔被一股凉水浇醒，父亲咧嘴一笑，一股凉水从他嘴里喷涌而出，难怪这凉水一股酒味了。
抖了抖耳朵里的水，看着被母亲说教的父亲，我也偷笑了一声。
下一刻，父亲突然严肃，将我碗里的酒倒满，端到我面前
“把你的小伙伴叫出来吧”
我很诧异，这一年多来，我把了了藏得很好的，就算是它的吃食也是每次我偷偷盛的我自己碗里的，也从没让了了单独在我房门外晃悠过。
“你们要对它怎样？”
我警觉的站起身，忐忑的问道，我知道如果父母真的想从我身边带走了了，我无可奈何。
“莶儿，我们不会把它怎么样的，只是想让你把它带出来，让爹娘也认识认识呀”
母亲赶紧解释道。
“傻小子，想什么呢，从你把它带回家第一天，我们就知道了，它能被你拥入怀里，肯定对你来说很重要，我们怎么可能伤害它”
父亲也怕我误会，赶紧补充道。
“那你们怎么不说？这么久了”
“这一年多来，我们怎么逗你都无半点表情，只有每次在半夜和它嬉闹你才能笑笑，我们怎么舍得剥夺你那仅存的慰藉”父亲颠了颠手里的酒碗
“小子，还能喝不？”
我双手接过那碗酒，闭着眼又是一大口，放下碗，去房间里抱来了了了。
第一次正面和父母对上的了了警觉异常，就直直的盯着父母，过了好久，才慢慢放下警惕，低着头靠着我的腿。
父亲抬抬手，示意我将了了放在那张空椅上，我安抚了会儿了了，将它抱上了椅子，它也乖乖坐着，时不时瞄一眼父母。
“莶儿，它叫什么名字啊？”母亲问道
“了了”
父亲大腿一拍：“好名字，就冲这个名字，它日后定能一飞冲天，扶摇直上九万里”
“了了，不是鸟鸟”
“哪个鸟鸟，还有其他的鸟？”，父亲苦思冥想，一直在挠头
“哎呀，是了，不是鸟”，我有些气急败坏了
“到底哪个鸟？”父亲也急了，转头赶紧想向母亲求助。
“莶儿说的是知了的‘了’”，母亲见我们父子争辩无果，忙救场道。
父亲尴尬的望向我，忙举起碗碰酒，母亲一巴掌打在父亲肩上
“要喝自己喝，莶儿才12岁，哪里经得住你这么灌”
父亲怏怏的喝了一大口，乖巧的坐下了。
见如此，我伸向酒碗的手悄悄缩回，抚摸着了了，了了也终于完全放下戒心
父亲看着在椅子上傻乐的了了，轻声道：“而今在这儿只会越来越危险”
不必父亲说，我自知此事有多危险，今天差点就再也回不来了
不过那个七父，为什么会放了我，他们不是一伙的吗？
正想的入神，父亲突然搭着我的肩膀“你要怎么做，你想了没？”
这突如其来的问询，让我不知所措，我只是每天让了了躲在房里，没想过以后，不知道如何作答，呆了半天。
“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说”，母亲为打破这沉默，赶紧说道。
我等着父母动筷，可他们却迟迟不动，都只拿起筷子，盯着我。“怎么了？”我疑惑的问着。
“我们接下来怎么做？”父亲问着
“夹菜吃菜呀”，对于父亲此举，我震惊不已，以前从未这样过，还是如此严肃的问着我
“哦，那我们夹哪个？”父亲继续问道
看着满桌玉盘珍馐，我随手指了一个
“可是我不想吃这个”
我又随便指了一个
“可是我也不想吃这个”
我有些恼了，“那你想吃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想吃什么”父亲就这么简单干脆的回答着。我叹了口气“可我也不知道你想吃什么”
“那如果让你给我们分配这些菜，你怎么分呢？”父亲又转移话题道
我按照炒菜，汤和整鸡和蛋，每个座位前放了一份，父亲却说“你确定你选的就是我们想吃的吗？”
父亲这一问，我直接蒙了，你们喜不喜欢，我怎么可能知道
父亲却说：“那抛开这些不说，你这么选问过这些菜了吗？”
“它们又不会说话，我问它们干嘛？”
父亲听出了我的不耐烦，没有再搭理我，只是回过身，给母亲夹菜去了。
母亲也没有说什么，父亲夹什么她就吃什么，母亲说不要了，父亲还在继续夹着，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母亲只能继续吃着，只是越吃越慢，越吃越满，直到一个空碗堆的成山，筷子稍微一动就往下散
我赶紧伸手抓住父亲“不要再夹了，都装不下了”，父亲见此，方才停下。
说了声“吃吧吃吧”，便匀过了母亲碗里的菜，和母亲一起吃着。这期间在无一句话，他们都默默的吃着。
饭毕，父亲示意我们吹灭蜡烛，今夜的星空很美很亮，月光透过院墙，懒懒的披在我们身上，父亲借着月光，指向月亮升起的地方问我“你觉得在那边有什么？”
“有山，有水”
“还有呢？”
我略加思索后补充道：“还有各种奇珍异兽”
父亲看着那边陷入了沉思，母亲摸了摸我的脑袋说道：“那边还有你祖父，祖母，曾祖父，以及其他亲人，还有你这个小伙伴的亲朋好友”
我震惊异常，抱起了了，满眼期待的看着母亲，母亲也望向月亮升起的地方，娓娓说道
“二十年前，我在海边打渔，突然见不远处有个什么东西一动不动，就顺着海浪飘过来，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个人，我好不容易救上来”
“所以救上来的父亲吗？”
“不是”
父亲遥望远方，怅然若失，转头看母亲正看着他，赶紧一副嬉皮笑脸的凑过去。
我听得正在兴头，没注意母亲的满眼泪花，只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的事，以后再说，说说你今天的事吧”父亲打断了我的话，异常严肃又心疼的说道
“今，，今天，没 没发生什么事，我就是在外面贪玩了”我不想让他们担心，支支吾吾的遮掩道
“今天一进门就满屋子的咸腥味，人血才会这么浓郁的咸腥味”
“我今天出去玩，正好碰到有人杀鸡，之前没见过，就凑近看溅了一身”，我还在狡辩道
“鸡血骚，羊血有股热烘烘的膻味，猪血臭，你这满屋子咸腥味，你当你老子傻呢”
母亲转身过来，轻轻抚摸着我，“莶儿，别怕，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还有我们”
我不再隐瞒，和他们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一瞬间如释重负，泣不成声。
父亲起身，抱了抱我和母亲，吹灭了自己面前的蜡烛，回屋去了，母亲见此，稍微宽慰了我一会儿，也吹灭她面前蜡烛，起身回去了。我抱着了了，独坐许久。
今夜的风有些大，看来明天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