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绿珠之死（1/1）

“口误？哼。”李林甫露出阴鸷的眼神，“公辅，你可不要忘了，你今天的这一切是谁给你的，谁才是你的主人。”

文士颖咧嘴大笑道，“大人，小人当然知道大人才是小人的衣食父母。”

“你知道就好。”

“小人之所以暂时不想对付他，只是想测试一下自己的气量。”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李林甫冷冷的道，“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哪天把自己搭进去了。”

“大人说的这些小人自然省得。”

李林甫摆摆手，示意这一段就这么过去了。

“我记得你上次说还有一个秘密计划来着，过了这么长时间安排得怎么样了。”

“小人正要和大人说这件事呢。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等王家那边一有风吹草动，咱们就开闸，放狗。”

绿珠的好日子还没正式开始，就已经到头了。

在她安心养胎的这段时间，崔嫣秀也没闲着，挺着个大肚子忙前忙后，终于被她发现了端倪。原来后院一名名叫陈三的花匠与绿珠竟是青梅竹马。两人都是潞州黎城人，据陈三供称，他是追随绿珠从老家来到长安的。原来绿珠执意要跟来王家，就是为了和陈三在一起。并且，就连绿珠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他的。

这样一来绿珠的罪名也坐实了。诬陷主君不说，还有奸情，任意一项都是死罪。但是她现在毕竟有孕在身，就这么把她打死了，还是有违人伦的。

李贾赶到的时候，绿珠已经躺在一片血泊之中。身子虽还是温的，但是鼻息已经没有了，的确是已经死了。

绿珠虽死有余辜，但崔嫣秀的手段还是太残忍了。

“二娘。”李贾感觉眼前一片眩晕，手扶着额头，“绿珠虽有错，但是罪不至死吧。况且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就这么把她打死了不太妥吧。”

他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就算心里对崔嫣秀再不满，他也不能过多的指责她。

谁知道崔嫣秀竟比他还委屈。

“是呀小贾。”崔嫣秀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本来想着打她一顿略施薄惩，谁知这帮奴才下手竟这么没轻没重，怎么就给打死了呢。”

但是麻烦还不止于此。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两个自称是绿珠哥哥嫂嫂的人上门，说是听说绿珠怀了孩子，专程从老家来探望她的。

看着他们挂满全身的家乡土特产，以及老母鸡、土鸡蛋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李贾知道，真正的大麻烦来了。

————————————

王家中堂，崔王两家分庭而坐。

崔家这边以崔耀为首，下面分别坐着韦夫人和崔嫣秀、崔闺秀，李贾作为下人只配站在身后，可谓是阵容强大。崔婉秀因不喜这种场合，因此并未出席。

反观王家那边，除了为首的族长王全茂，就只剩下王洋的叔父王财跟王洋两个了。

王洋自幼父母双亡，从小由叔父王财抚养长大。但是王财是个文盲，连大字都不识得一个，这种场合自然说不上话。没办法，王洋只得请出老族长王全茂来。

“出了这样的事，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

王全茂率先说道，他虽无官无职，但毕竟是一个百人大族的族长。因此即使面对着像崔耀这种正三品高官，也能做到不卑不亢。

“是啊。”崔耀说道，“谁能想到竟会闹出这样的事呢。不过现在事情既然已经出了，就要设法解决。”崔耀抬眼看向王全茂，“族长以为呢。”

“那依崔大夫的意思，此时该如何解决？”王全茂迎着崔耀的眼神，毫不畏惧的说道。

如今他们已经得到消息，绿珠的哥哥嫂嫂已经将此事告到了长安县，想要善了恐怕是不能够了。

在本朝，奴婢地位低贱，是主人家的财产，可以随意处置买卖。但她们毕竟是人，不是牛马畜生，不得随便滥杀。唐律规定，滥用私刑杀害奴婢是犯罪行为，虽不必抵命，却也要服徒刑。绿珠的情况又不一样，她是怀有身孕的孕妇，将她打死这样的行为更要罪加一等。不仅如此，消息一旦传出去，主家还要落个残酷滥杀的名声。王家和崔家都是把名声看得比命还重要的大族，自然不愿这样的名声落到自己头上。

“此事乃是因你王家人而起，责任自然要由你们王家承担。”

崔耀拿出朝廷正三品高官的威严，沉声说道。

不过他这一招并不管用，并吓不住王全茂。

“崔大夫别忘了，打死人的乃是你们崔家的人，让我们王家承担，这未免有点欺人太甚了吧。”

崔耀侧目，“难道我家二娘不是你们王家的媳妇吗？”

“哼，王家媳妇！”王全茂说道，“我们王家可高攀不起这样的媳妇。”

自从嫁入王家以来，崔嫣秀自认为门第高贵，逢年过节不回司乌村宗祠祭祖，对王家长辈不闻不问。就是王财登门，也很少能见得到她的面。

听到这话，一直隐忍不言的崔闺秀早忍不住了。

“这位老爷子，按您的意思，可是要因此事和我们崔家断绝关系。”

她这没头没脑的一句，把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七娘。”李贾小声的责备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离就离。”没想到崔嫣秀也是个暴脾气，“反正这种日子我也过够了。”

王全茂估计也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紧张的望向崔耀，“崔大夫，这可是您的意思？”

崔耀自然不是这个意思，狠狠瞪了崔闺秀一眼。

“族长。”崔耀出来打圆场，“两个小孩子家说话口无遮拦，族长不要当真。”

王全茂一听，知道崔耀并没有要和离的意思，不由得松了口气。

王洋请他出来撑场面，可没让他把自己的靠山搞掉。

王全茂捋着下巴上的白须，说道，“我想此事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反观王洋，一直盯着地面不说话。

“羲和，羲和。”

羲和是王洋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