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牛仙童（1/1）

“是啊。”高力士叹了口气，也不看他，悠悠的说道，“我也正为此事发愁呢。但是能想的办法都想过了，没有一个管用的。”高力士斜眼看向他，此人平时在他面前连个面都不露，今天突然冒冒失失的跑来，一定有什么事，“难道说你有好主意？”

“也不算什么好主意啦。”牛仙童微笑着说道，“将军，还有几天可就是上巳节了，小人想着等那天请大家到曲江池边去春游踏青，散散心也许会好转。”

高力士冷笑。

“你以为我没考虑过这个吗？往年的时候大家就不大愿意去曲江，今年这个样子就更别提了。”接着还不忘嘲讽他两句，“本以为你有什么好主意，原来也不过如此。”

“将军。”牛仙童竟是个百折不挠的，“往年大家不愿意去曲江，是因为每年都是老的一套。除了吃酒还是吃酒，而且面对的还都是同一群人，吃来吃去也没个新意，自然无趣。今年小人想换个玩法。”

“换个玩法？”高力士来了兴趣，“你有什么好主意说来听听。”

“将军，小人想在上巳节那天办一场选美比赛，选出一位花魁来，然后让这位花魁娘子当众给大家献酒。将军觉得这个主意可好。”

“选花魁？你确定这能令大家开心？”

高力士迟疑道，李隆基见过的美人佳丽何止万千，连宫里的都看不上，民间那些庸脂俗粉又怎能入他的法眼？高力士自然信不过他这一套。不过不信归不信，这个提议倒是有值得一试的地方。就算不行最后搞砸了，他也可以将责任全部推到牛仙童身上，他是什么事都不会有的。

打定了这个主意，高力士立即笑道。

“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既有这个好主意，以前怎么没见你拿出来。”

牛仙童不好意思的笑道。

“以前不是没想到嘛。”

“那今年怎么就想到了？”

牛仙童巧舌如簧，“今年这不是见将军您每日为大家忧心忡忡，小人心中实在不落忍，所以这才抓心挠肝想出这么个主意来，只盼能为将军分分忧。没想到将军却疑心小人。”

高力士心中冷笑，不过嘴上却说道。

“我哪里是疑心你，我心里感激你还来不及呢。”完了又说道，“这个主意既是你想出来的，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全权去办了。”

“是，小人是无不尽心尽力的。”

“记住。”高力士最后提醒他道，“要是办砸了，你知道后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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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的宦官只有那些没权没势的才会死住在宫里，有权有势的都有外宅。牛仙童的权势虽比不上高力士和杨思勖他们，抢不到光宅坊和翊善坊的房子。但是比上不足比下还是有余的，永兴坊和安兴坊的房子他还是抢得到的。

就在他拜访高力士的两天之前，一位不速之客突然造访了他位于永兴坊的私宅。

“文士颖？”牛仙童望着那份名刺，他并不认得此人。

不过不认得不要紧，牛仙童是明白人，知道这种送上门的大都是有求于他的。求人办事自然要送礼，于是他决定先见人再说。

此人他虽说没有见过，但是牛仙童这种老狐狸，看一眼就知道，他们两个是同道中人。

“你是何人，找我做什么。”牛仙童冷冷的问道。

文士颖满脸都堆着笑。

“大人，小人有一套富贵要送给大人，不知大人可有兴趣。”

牛仙童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视线首先集中到他身上所穿的襕袍上。这件襕袍乍眼一看很普通，但是牛仙童是内行，他一看就知道那是西市有名的衣肆王客家店的手艺。光是这一件襕袍，就足够长安城一户普通人家一个月的花销的了。

心里有数的牛仙童不动声色，打算听听他送上的是如何一套富贵。

“你说说看，你要送什么富贵给我。”牛仙童伸手指着他，“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如若发现你是诓我的，牛某发起脾气来可是六亲不认的。”

文士颖嘿嘿笑道。

“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小人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诓骗大人您哪。”文士颖把身子前凑，“大人如今的身份地位虽然超然，但是与高杨二位将军比起来，恐还要差些。”说着说着，文士颖突然愁眉苦脸起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一直以来都是牛仙童心中的隐恨。

高力士和杨思勖如今都是官拜骠骑大将军的从一品高官，二人以阉宦之身位列武官的最高阶，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牛仙童个子不高，野心却极大，他也想封个将军当当。就算不能像高力士和杨思勖那样官拜一品，封个从三品的监门卫将军也好，至少能在他家的大门口弄一排肾戟仪仗摆摆样子。

但是现在他还只是个小小的内谒者而已，文士颖的话深深的刺痛着他。

“你到底想说什么？”牛仙童面色不善，“你今天特地跑来，难道就是想说这些的吗？”

“大人误会了，小人只是想说说大人面临的现实罢了。”文士颖咧嘴一笑，“高将军跟随陛下多年，一直都忠心耿耿；杨将军出生入死，为朝廷平定岭南。他们二位封一品没人有意见。但是如今像黎敬仁、林招隐这样的人都弄了个正三品金吾卫大将军当，这就有些令人愤愤不平了啊。”文士颖略作停顿，“小人替大人不平呀。”

“你有什么可不平的。”牛仙童冷笑，“你我二人素不相识，我的事与你何干？用得着你为我不平吗？”

“大人此言差矣，大人自然是不会在乎这些身外之名，但是却不能阻拦我们这些正直之士抱打不平呀。”

牛仙童本身就是个大马屁精，但是文士颖的马屁还是拍得他有些晕乎乎的。

“大人可知，你与高力士他们相比差在哪里吗？”

扯了这么久总算触碰到核心的问题了，牛仙童不由得正襟危坐起来。

“你说，我和他们比差在哪里。”

“差就差在大人从未真正的得过陛下的青眼。陛下也许知道宫里有您这么个人，但是却从不曾见识过大人您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