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后招（1/1）

“高明府，你明明知道他是太常寺博士王洋，却非要明知故问让他自报一遍姓名，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就是。”文士颖充分发挥他搅屎棍的本能，“高明府，你这样审案效率可太低了啊，可得改一改才行。”

“啊···。”高哲简直要被这两个二愣子逼疯了，疯狂敲着惊堂木，“你们两个，谁要是再随意插话，别怪本官大板子伺候了。”

“听见没有，让你别说话了。”

“放屁，是让你别说话。”

“···”

高哲感觉血要从头顶上冲出来了，大手一指王洋，“你叫什么名字，快快报上名来。”

王洋轻蔑的一笑，“太常博士王洋，见过高明府。”

“王博士，现在有人状告你因买田一事逼死了香积村村民朱老实一家，你认不认罪。”

“我不认罪。”

“好，结案，无罪释放，下一个。”

文士颖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李贾在一旁笑得都快不行了。

“高明府。”文士颖冲到高哲面前，“青天大老爷！您难道就是这样审案的吗？不觉得有点太草率了吗？”

高哲此时方显露奸官本色，两手一摊说道。

“文相公，本官审案一向如此，不知何来的草率一说？”

“你这样随便问一句就结案了，这难道还不够草率吗？”

其实高哲也有难言之隐。

谁都知道这个官司是个糊涂官司，真要认真审起来得罪了哪方都不好。于是才和白公商议出了这个鱼目混珠之计。先和王洋商量好，只要他不认罪，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把案结了。虽然可能会因此小小的得罪文士颖一下，但是为了平安脱身，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高哲心里虽早已打定了主意，但解释还是要解释一下的。

“文相公，事情是这样的，陛下的子民那都是良民，平常只要本官这惊堂木这么一拍，基本上有罪的当场就招了，那没罪的咱也不能屈打成招不是。难道文相公怀疑陛下的子民都是刁民不成？”

“虽然我也怀疑你在一本正经的胡说，但是我又没证据。”李贾插话进来，“文兄，你说是不是。”

文士颖白了他一眼。

“我有人证，高明府难道不觉得应该召上来问一问吗？”

高哲费力的咽了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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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洋出身京兆王氏家族，这是一个有几百人的大家族，祖籍就在少凌原上的洪固乡司乌村。他的祖上也曾出过几任高官，甚至宰相，不过那都是好几百年前的事了。如今他的家族内做官的只有他一个，其他族人基本都成了农民。

烈奔骑一匹快马来到司乌村，逢人便问：王全茂老先生家住何处。

原来他是来找人的，他要找的这个王全茂不是别人，正是王氏家族这一任的族长，也是王洋的族叔。

既是族长，村子里自然便没有不认识的。经历几番指路，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王全茂的住处。

“请问王全茂老先生是住在这里吗？”

烈奔推开柴门进去。

听见有动静，有人从屋内出来。是个精悍的老头，年纪在五十岁上下。

老头全身上下上下打量他一番，说道。

“我就是王全茂，外乡人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烈奔喜出望外，朝他直奔过去。

“王老先生您好。”烈奔毕恭毕敬的鞠躬，“我是您的族子，太常博士王洋的家奴。”

“哦。”王全茂低吟一声，脸色突然变得不怎么好，“原来你是王二小子府上的人。”

看来王洋并不怎么受他族人们待见，听说烈奔是他府上来人，王全茂的脸色立即转冷。

“王二小子现在自己都不亲自来了，派个下人来就把我给打发了？”王全茂冷笑道，“还做了太常博士了，他做再大的官也是我们王家出去的人。跟我耍官威，什么东西。”

烈奔脸上一热，刚想发火，想想还有正事要办，而且还要求这个老头，这火气就压了下去。

“说吧。”王全茂也知道跟他这个下人说这些没有用，“王二小子叫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事情是这样的，我家老爷在万春乡那边买了一份田产，想赠送给族里。不过我家老爷现在因为买田的事吃上了官司，想请王老先生出面帮忙解一下围。”

烈奔照着李贾教他的原话说完，忐忑的看着王全茂。

王全茂能当上这个几百人大家族的族长，自然不是易与之辈。两只精悍的眼睛一扫，仿佛已经看穿一切。

“小兄弟，我看你是把话说反了吧。”王全茂嘴角微翘，“是吃了官司了，才想起来赠田的吧。”

“一样一样，反正都是送田给你们嘛。”

烈奔满脸堆着笑，哪知道王全茂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不一样。”王全茂眼睛瞪得有铜铃那么大，“他这是想让我给他擦屁股呢。他在外面这些年干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打量我不知道是吧。我问你，他买田产的钱哪来的？恐怕是现在说不清钱的来处，才想起我们来了吧。”

烈奔心里暗惊，心想好厉害的老头。幸亏有李贾事先给他准备好的锦囊妙计，不然他现在恐怕只有灰溜溜逃走的份了。

“我明白告诉你。”王全茂继续说道，“不行。我们王家人虽穷，却穷的有志气，不会与他同流合污。”

“老先生。”烈奔收起笑脸，一脸严肃的说道，“难道您真的愿意这样眼睁睁看着你们王氏一族继续沉沦下去吗？您老应该清楚，有了这份田产，你们可以供养出多少进士来。到时候光宗耀祖难道不好吗？”

他这番话说到了王全茂的心坎上。

古代农村社会，要想出一个进士太难了，那是需要多少人的心血才供养得出来的。没有钱拿什么供养？他们王家已经衰落几百年了，每代人都只在地里刨吃食。就像烈奔说的那样，这不是一份田产，而是他们王家再次崛起的希望，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然而此时王全茂却陷入了灵魂的挣扎之中，可以看得出来他极不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然而，明智的人之所以明智，就在于他们知道该作出妥协的时候就必须妥协。现在正是这样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