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田福嗣出场(1/1)
元景胄放下簪花。
“好,这件事本官会着人前往杜孟老家店核实。除了这枝簪花,你还有别的证据没有。”
“有。”
“你还有什么证据。”
“下官还有陈同人认罪书一份。”
仲之甫边呈上认罪书边说道。
“前秘书省正字陈同人,开元二十年进士。此人当年能够考上进士,全仰仗于张相爷在长安城中的延誉,因为这层关系,陈同人一直也视张相爷为恩师,经常到张相爷府上切磋诗文。也是在这个过程中,陈同人与张相爷之女张媛儿产生了私情。今年是陈同人在秘书省的最后一考,他要想升任更高职位必须参加吏部的铨试。而他已经做过一任京官,要想继续留京任职成绩必须特别优异才行。张相爷此次受命与礼部尚书李暠一起主持铨试,吏部会在铨试前一天将考题送予张相爷过目。陈张二人早已私定终身,为了能够长久在一起,二人商议之下决定从张九龄的书房盗取此次吏部铨试的试题。”
元景胄看过后将认罪书传递给高力士,上面有陈同人的画押,准确无误。
“张相爷有什么要说的吗?”元景胄问道。
“有。”
张九龄声如洪钟。
“我有几句话要问仲御史。”
仲之甫转向他。
“相爷请讲。”
“照仲御史所说,六娘和陈同人具体是在哪一日从我的书房偷走了吏部铨试的考题?”
仲之甫根本不用掰手指,脱口而出道。
“吏部铨试是在癸卯日,前一天自然是壬寅日。”
“仲御史说得没错,六娘和陈同人如要从我的书房偷走吏部铨试的考题,只有壬寅日晚上这个时间。”
说完,张九龄拿出一封书信。
“元寺卿,高将军,这是小女在洛阳道上给某发来报平安的书信,请二位过目。”
一位书吏从他手上接过信,先递给了元景胄,元景胄用眼神示意应该先给高力士,书吏才将信交给高力士。高力士略瞅了一眼,就又还给了元景胄。
信中所写不过是些家常话,唯一重要的只有结尾落款:
壬寅日书于渭南车中。
也就是说,仲之甫所说的张媛儿伙同陈同人进到张九龄的书房偷盗吏部铨试考题的那天晚上,张媛儿其实在长安以东一百三十里的渭南县,正在赶往东都洛阳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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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福嗣和开元十九年在永州被处死的王毛仲一样,都是李隆基在潜邸时候的家奴出身。两人在唐隆政变时期一同跟随李隆基出生入死,李隆基登基之后投桃报李,他二人一人任左辅国大将军,一人任右辅国大将军,一同统领着护卫京畿的卫戍部队——万骑。权势一时无两。
不过在王毛仲因飞扬跋扈被处死以后,田福嗣感觉到了深深的恐惧,为求自保,他请求李隆基解除了他万骑统领的职位,自愿去给李隆基看园子,到位于渭南的上林苑去做闲厩使。
不过田福嗣人虽然不在长安了,以前的威势还是在的。李隆基也没有完全厌弃他,总是隔个十天半个月的就派人接他回长安一次,进宫叙叙旧。所以即使是高力士,对他都要退避三分。
田福嗣没有儿子,如今只有一个女儿。
田福嗣的女儿名叫田沁,在长安城的时候有一位闺中密友,这位闺中密友正是张媛儿。
十一月壬寅日,从中午开始天色就开始晦暗起来,铅云低垂,像是要下雪的样子。到了未正时分,终于稀稀拉拉下起雪来,雪并不大,只有细细的如柳絮一般的雪花,落在人的手上存不住立即就化了。这样的下雪天,就是围着盆炭火堆尚觉着冷,更别提赶路了。
到酉正时分,田府上突然来了一位访客。
“沁儿,沁儿。”
张媛儿一进田府就大呼小叫的,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来了似的。
“媛儿姐姐!”
田沁一路小跑着朝她奔来。
“是你吗媛儿姐姐?”
“可不就是我吗。”张媛儿满面堆着笑,等着她跑过来,“沁儿妹妹,好久不见了,都想死姐姐了。”
“媛儿姐姐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你看这还下着雪,姐姐没冻着吧。”
“早上出发的时候天气还是晴好的,没想到下午的时候竟然下起雪来。”
说到这里张媛儿脸色突然晦暗起来。
“我说出来妹妹可别怪我,其实我并非是专程来看妹妹的。还不是我阿娘,前年的时候在洛阳白马寺许下宏愿,如今两年之期已到,而我阿娘身体又不好,无法亲自前去还愿,于是只能由我这个做女儿的代劳。我路过渭南县,想着妹妹在这里,于是就来看看妹妹。”
“姐姐这说的哪的话,姐姐能想着我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田沁突然扁了扁嘴。
“不过自从我来渭南,从前京中的姐妹们也都生分了,姐妹们也不来望我。就是媛儿姐姐,也不过路过渭南才想起我来。”
张媛儿一推她。
“哎哟,妹妹还是不愿意了。那以后我隔个十天半个月的就往渭南跑一趟来看妹妹,到时候妹妹可别嫌烦才好。”
“放心吧姐姐。”田沁一把挎住她的胳膊,“只要姐姐来看我,天天来我都不会烦的。走,见我阿娘去。”
田福嗣巡视完五坊回来,发现大门口停着一辆陌生的马车。
“这是谁的马车。”
“回老爷,这是宰相府的马车。”
“宰相府的马车?难道是张九龄来了?”
不过等到他走进内院,听到大堂传出的阵阵笑声才明白,来的不是张九龄,而是他女儿。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堂上田福嗣的正妻元氏正带着田沁跟张媛儿叙家常,见到他回来,三人一起站起来迎接。
“老爷回来了。”元氏接住田福嗣,“外面雪下大了吧。”
“下大了,只怕这一夜都停不了。”
“阿耶!”
田沁跳起来一把抱住她爹的胳膊。
“这是张相爷府上六娘媛儿姐姐,特意来看我的,正在给我和阿娘讲最近长安流行的笑话呢。”
张媛儿过来施了一礼。
“见过将军。”
田福嗣大手一挥。
“早就不带兵了,也不是什么将军了,六娘可喊错了。”
他与张九龄并无交情,当年他在长安城呼风唤雨的时候,张九龄还只是个小小的中书舍人,给他提鞋都不够。这些年他虽退居渭南,长安的风吹草动却也逃不过他的眼睛。张九龄近些年越来越得李隆基重用,他自然是看在眼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