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丘比特的箭还是挺顽强的(1/1)
——呜啊,所以说纲手到底有没有向我表露心迹啊!急急急!
——可恶,为什么自来也不把目光放在我的身上啊!气气气!
两个因为各种缘由聚少离多的双向暗恋者,在各自的脑回路里拔足狂奔。
他们非常有默契地并肩而行,错过彼此眼眸中的爱意。
纠结着、犹豫着,然后陷入略有尴尬的沉默之中。
懵懂的情谊在小小的一方病房里发酵,但是思维方式截然不同的两人却是找不出什么话题打破沉默。
阳光不急不缓地从窗外投下,打在自来也微微发怔的脸上,镀上了一层柔光。
纲手盯着自来也发呆的侧颜,双手握紧,心思复杂。
类似情景,她见过太多了。
一直以来,自来也总会在修行疲惫时这样发呆,任凭微光照在脸上,睫羽低垂,掩盖住瞳中的黯淡神采。
那光或是阳光、或是月光、或是灯火、或是……雷光。
在邪神教来袭的那一晚,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自来也苍白无血色的脸,被一道耀目的雷光照亮。
纲手就那样站在一地的血色之中,身体冰冷。
……
摇晃时间沙漏,把时间调到那个暴雨之夜。
纲手封印住了那个被咬伤的忍者,并被前来救援的猿飞日斩几人看到了自己隐藏很好的暴戾本质,整个人陷入到无尽的社死之中。
日斩老师你们怎么不敲门啊!我苦心经营了许久的淑女形象啊!都在今天毁去了啊!!!
她忍耐着被破坏了外在形象的羞耻感,认真清点好医疗部的损失,安排人手去支援各个动乱的战场,然后心中诞生了莫名的惶恐。
自来也……
为什么一直没有听到他的消息呢?他为什么还没有归来呢?
在继续等待和出去找他的两个抉择之间,纲手迟疑了片刻,最后选择披上了雨衣。
雨水急而大,砸在身上有着钝钝的痛感,冰冷的雨点隔着雨衣侵染着体温,寒凉的空气侵入肺部,让人体会到浑身彻骨的寒冷。
根部的空气质量一向堪忧,但是纲手已经没有心情在意那些,她扯下滴着水的雨衣扔在门口,快步向前走着。
眼前场景一切如常,只是走廊里多出了几张带着字迹的白纸。
纲手心中一紧,捡起来大致扫了几眼,没看出什么门道,但是心中的恐慌更甚,这种在日常中产生了错位感的不正常要素,才是最可怕的。
她抬眼向更远处望去,看到了更多散落在地面之上的白纸。
随着这不同寻常的元素出现的,还有飘入鼻间的淡淡血气,风吹过门的吱嘎声和纸张飞舞的哗啦声。
纲手瞳孔微缩,盯紧了那扇敞开的门。
那是叶龙的房间!
而且!这附近没有活人的交谈声或垂危的呻吟声!太安静了!
纲手心中的不妙感像高山滚石,被敏锐的五感推着,从山巅滚落。
自来也和叶龙大哥……
你们怎么样?你们还好吗!
她踉踉跄跄地跑过来,潮湿的鞋底踩在地面的白纸上,差点滑倒。
她从来没感觉到这走廊居然如此之长,漫长到她几乎走不完。
屋中景象跳入眼帘,心中的不安落地,巨石轰然落下,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一道混合着苍白和血色的背光身影,坐在那前不久几人还挤在一起午睡的小小沙发上,是自来也!
他双手自然垂落,不远处的地面上掉落着尖端泛着寒光的苦无,上面满是血迹。
他半躺在那里,下颌微微扬起,神态是久违的放松。
若不是纲手闻到了屋中风吹不散的刺鼻血腥气味,看到那从地面上蔓延而出的暗沉殷红,她真以为自来也只是睡着了而已。
一道耀目的雷光闪过,自来也苍白无血色的脸被照亮。
纲手扶着门框,身体冰冷,手中怪力没有控制住力道,木屑断裂,墙石崩裂。
“自来也!”她唤着,作为医疗忍者的素养让她保持着最后的冷静,脚步沉重地靠近。
在滚滚雷声和嗡嗡耳鸣混合声中,她伸手,不抱太大期望地按在自来也脖颈动脉上……
还有微弱的悸动,还有脉搏,还活着!可以救!
她舒了一口气。
光影交错,清晨的阳光静谧安详,面色苍白的自来也躺在病床上。
作为主治医生的纲手对其全方面进行了严谨检查,忙碌了一整晚,如今终于可以放下担忧,坐在一旁短暂休息,神色倦怠。
还好,只是失血性休克,没有其他麻烦的东西。
她握住自来也有些失温的手掌,看着其上层层叠叠的老茧和伤疤,微抿着唇,眼角渐渐发红。
纲手把这低于常人温度的手掌轻轻抵在额头上,语调平稳中带着隐隐的委屈和不甘。
“自来也,你……什么时候能看看一直站在你身后的我呢……”
“不要去追逐他了,好吗?看看我,我一直在啊……”
“自来也,笨蛋!我喜欢你啊,你难道看不出来吗!笨蛋!大笨蛋!”
纲手破罐子破摔地把心底话说了出来,擦了擦顺着脸颊滑落的泪水。
她抿着嘴角,感知到手下微弱的脉搏跳动速度没有一丝变化,又是庆幸又是悲伤。
“……难道只有把你拴起来,你才能不去什么妙木山、不去什么我看不到的地方嘛……”
她看着陷入昏迷的自来也,晨光把眼前苍白人影的眉眼照得极为柔和。
柔和到他可能下一瞬就消失在这光辉中,只留下一片空空荡荡没有温度的冰凉被褥。
柔和到他下一瞬就可能化作一片白色花瓣,飘落于一方小小的石碑上。
纲手和加藤断几人亲手为自来也立起了一方诈死的石碑,但是,如果放任自来也继续这样把目光投向远处的话……
这方石碑下,躺着的可能就不再是为了掩人耳目放置的假物,而是他本人了。
所以……不能放任自来也乱来。
纲手极其缓慢地眨了一下眼。
苍白幻像褪去,自来也坐在安谧的病床上,过长的白发遮住了大部分身体,只露出红润的耳根和下颌。
他在试图舀起碗中最后几粒米,送进嘴中,脸侧的发丝随着他咀嚼的动作一抖一抖的。
好像只在存储粮食的仓鼠,超大只的那种。
纲手想着,心中繁杂的念头渐渐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