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买卖生意（1/1）

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

凡是有了仙衣仙身的妖入了官场，哪怕修的是正道，一心向善的妖精，大多也会慢慢去在意如何才能前程似锦，平步青云。

王庄的这头蛟最开始也是受惠于人，有个心善的渔民捕了条鲤鱼拿去桥头售卖。过会儿，一个云游修士看了，说这鱼正在竹篓中落泪，大概是有些道行快成精了，是大补之物！

修士欲买，渔民不卖，转头给放河里了。

这在修士眼中愚蠢的善举却成就了一个善仙。

由鲤化蛟，蛟仙护了恩人村子几年风调雨顺，至今没忘。

至于现在的它还是不是善仙，尚不能盖棺定论。

“善恶有那么重要吗？”

林中小屋，老者盛了碗汤尝了尝：“成蛟这几年，就跟这锅汤一样。身游沸釜的，还管什么咸淡，我早都善恶不分了。”

“世道如此，随波逐流方为上策，仙师身负官职，更应懂得明哲保身不是吗？”一旁的鬼尸躬身说道。

“明哲保身？”

老者看向鬼尸：“你家的鬼王费了四个‘不在册’的游魂去当轿夫，不就是想用‘贵客’的命来修炼。若我要为了官职，自当真的把他俩当贵客相待，可若此，我就要在鬼王面前保下他二人。你说，这明哲保身我是该懂，还是不该懂？”

鬼尸再躬身：“那两位贵客明摆的就是过江的龙，寻常子弟哪有这般身手。这次虽然坏了人祭，但等他俩过了江，这人祭日后再补上就是了。您这次可是攀上了城里的‘那位’，以后自是官运亨通，何必为了区区一个山头鬼王，而自断前程？”

“区区？”

老者笑了：“没记错的话，你生前本是一介书生，颇有些头脑，被鬼王招为谋士，为他出谋献策。这些年，鬼王的山头能起来的这么快，他出了三分苦力，剩七分功劳都在你。”

“您过赞。”

“有些话我放在前头，这块地虽然归我管，但鬼王在我这地界势头太大，要是闹僵，上头判我个护佑不力，这官职还是要丢。现在这俩贵客不保，被他们家族寻仇，保了，和鬼王闹僵。你若有什么好的谋策就赶紧献出来，贵客快临门了。”

鬼尸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笑，这笑是计谋得逞的笑。

“既然闹了，又何必闹僵徒留后患？我除了给鬼王出谋划策外，招兵买马亦是参与其中，现鬼王势力不敢说大多，三分之一还是能听我号令，任我驱使。”

“你一个书生，胃口可比鬼王都大。背主夺权，你倒是能当上新鬼王，与我有何益处？”

鬼尸伸出三根手指：“益处有三，一能保住贵客性命，不至于自断前程。二能除去此鬼，您护佑之地最头疼的势力直接锐减三分之二，您管理起来岂不是更方便？”

老者点点头：“三呢？”

“至于三嘛，如您能助我成为新鬼王，此地界游魂您随用随取，我无二话定双手跪奉。如有差遣，我的兵就是您的私兵，而我就是您的前锋。毕竟这年头派系林立的，谁会嫌手里的牌多，您说呢？”

我好歹也是一位仙师，用你个背主的鬼东西当牌，我还嫌烫手。这话老者也就想想，现在鬼王山头狗咬狗，两败俱伤，自己何乐而不为。

碗中汤凉的差不多了，老者一饮而尽，不顾汤汁顺着胡须留在地上，手中碗重重的放下：“好，依你计，保贵客，斩鬼王！”

陶罐中又添了勺水，汤中的鱼儿时而骨肉分离，时而恢复如初游的欢畅。

待罐中汤水再沸起，敲门声随之响起。

老者和鬼尸对视一眼，来的是鬼还是客？

“屋内可有人家？”

老者长舒一口气，贵客可算盼来了。按鬼王商定的计划，让四个游魂带着他们过来，再用‘?子’汤掺‘饮羡’草把他们喝晕，之后再商生杀之事。

吱——

鬼尸上前开门迎客。

入眼的是两位狼狈不堪的公子哥，一个扶着磨盘表演‘上吐下泻’中的前两个字，一个面色惨白的扶着门框，倒腾整理着身上凌乱的华贵装饰。

这二位被四鬼抬轿‘特意’送到此处，刚落脚，四鬼魂魄散去，二人摔到地上。一路的颠簸外加这么一摔，晕眩的脑袋加上酸痛的身躯，这二位也算是有了回难得的体验。

“屋有热汤，二位请先进来歇歇脚吧。”鬼尸躬身迎着。

“好。”

一声有气无力的回答，乐华郸都未仔细打量开门的人，就过去把石磨旁的靳渊搀扶到屋内。

靳渊那深可见骨的腿伤虽然涂药包扎过，但一身经脉却被四道天威给撑的七零八落，不静养些时日，怕会有病根落身。接下来的路程，乐华郸不得不认下给靳渊当拐杖这回事了。

“多谢招待。”

带着靳渊围着陶罐盘腿而坐，乐华郸接过老者盛来的鱼汤：“好香浓的汤！”

正要入口，汤水触碰嘴唇时，乐华郸犹豫了。尝过太多美食的他，一时间居然闻不出这汤是什么鱼熬煮的。

出门在外，遇上见识之外的东西，乐华郸一向保持谨慎态度。金贵的命就一条，岂能丢在口欲上。

放碗抬头，乐华郸开始认真打量起老者和那个开门的人。

“鬼尸？”

一眼看出开门人的身份，心中警觉大增，乐华郸手捏铜板正要打去，一把刀突然横在身前，直指老者咽喉。

“他是……蛟仙！”靳渊虚弱的话都说不利索，手中握着的刀也开始轻微的颤抖，论战力，靳渊现在杀鸡都费劲。

现在即便识出了蛟仙的身份，可二人现在的状态，令乐华郸感到不太妙，可能二人都要拿出后手应对了。

“二位不必如此紧张。”

老者不顾刀刃抵喉，手里是又盛了碗汤递了过去：“小老儿只想请贵客吃碗补汤，去去伤痛，未曾想加害。”

“哦，这么说来倒是我二人失礼了。”

乐华郸笑了，这种局经历太多了，仿佛回到相府，天天一日三餐中，陪亲朋好友上演勾心斗角的戏码。

凭这场景加上老者的语气，乐华郸猜到了一二分，这老者想谈‘买卖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