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太晚了，天气也不好，明早再走吧（1/1）

一场秋雨一场寒，两场秋雨穿上棉。

这个城市的秋天太短了，简直就是一秒入冬啊！

陈莉坐在电脑前面，面前是永远也写不完的病历报告，手里捧着一杯菊花茶，精神萎靡的放空着自己的思想。

最近天气干冷，天天刮大风，住院部的走廊里住的都是人，天天忙的饭都顾不得吃，加班，熬夜。

她想，不管了，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吃顿好吃的，食堂不想吃，外卖也不想吃，哎！吃饭也是个问题啊！

她想着就站起来，去值班室拿起羽绒服套上，就走了出去。

迎面撞上来找她的护士“陈医生，67床说他呼吸不上来，憋的难受。”

陈莉翻了一下白眼，把羽绒服脱下来挂回值班室，就朝67床走去。

67床是个七十多岁的老爷子，是一个退休老师，据说退休的时候还是一所重点高中的优秀教师，现在年纪大了，肺部有点不好，呼吸困难。

他已经住一段时间了，基本无大碍，之所以不停的闹，是因为他老伴走路不方便没有来。

刚住进来的时候，天天闹要见他老伴，儿女劝也不行，再过几天就能出院了，这还是天天闹。

陈莉进病房前，耸了耸肩膀，深呼吸了两次，把职业微笑堆上脸推开门，她笑着说：“哎呦，老爷子，怎么了，不舒服啊？”

老爷子哼了一声说：“你们医院是不是逮着一个病人可劲儿宰呢，我这明明没事儿了，咋还不能出院啊？你赶紧让我走。”

陈莉说：“老爷子，你就不要难为我了，早上杜医生查房的时候，你咋不问呢？杜医生不是说了你过两天就可以回家了，我也做不了主啊！”

67床说：“做不了主你来干嘛？”

陈莉的心啊，谁想来谁来，反正她是不想来，她对待老人就像是对待孩子一样束手无策。

陈莉说：“你不是憋的难受吗？还呼吸困难吗？来我听听。”

说着就把脖子上挂的听诊器拿下来，靠了过去，老头抗拒的一扭身说：“别整这没用的，病也看不好，还不让人走。”

说着一下子躺了下去，拉被子盖上了。

陈莉看他那样子，陪着笑脸说：“气球要坚持吹啊，锻炼一下肺功能，很快就好了，好了就可以回家见阿姨了。”

老头听她这么说又坐起来说：“我真的胸闷，待的太难受了。”

陈莉知道他是给自己台阶下就说：“我还是看看。”

她用听诊器听了听说：“恢复的很好，保持啊，要是闷得慌，下床走走啊，走廊里转一转。”

老爷子说：“你看看走廊里咋转，得，我自己想办法吧。”

陈莉说：“那你好好休息，没事的，我跟杜医生说一下，看您的状态啊，后天就能走了。”

陈莉走出病房，走廊里确实不好走，住的也都是人，她烦躁的走回办公室，突然间没了胃口。

杜医生是她的老师，昨天值班，查完房就走了，她要一整天面对一堆的病人，和病人家属，想想头都大了。

其实她已经拿到了执业医师资格证，医院的体制还有一些各种各样的原因，目前为止，她还是助理医师，天天跟在杜医生的后面溜须拍马，加班加点，这悲催的职场啊！

陈莉埋头搞她的病历报告，不时有病人家属过来找她看片子，咨询各种各样的问题，无非就是严不严重，啥时候可以出院云云。

等她抬起头的时候，天色已晚，肚子咕咕叫的提醒她该进食了，她其实五点就可以下班了，住宿舍的她回去也没事，一忙又忘了时间。

看看空荡荡的医生办公室，她伸了个懒腰，愣愣的坐着，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干啥。

她想起了徐长富，自从上次两个人心照不宣的在一起待过后，再也没有见过，本来也是两个比较忙的人，她只有在没有病人打扰的午夜才能偷偷的想一想。

按照自己的性格，对徐长富有意思也没什么，大胆的主动追求也不是不可以，坏就坏在她和徐钟先认识了，又是奔着男女朋友去的，虽然两个人没意思，但这儿子不行老子上的戏码，怎么想怎么别扭。

陈莉想着，徐长富应该也是怕这一点意思吧，她能够感觉的出来，徐长富对她是不一样的，至少不是把当儿媳妇看的。

两个人在一起，暗流涌动的情愫，谁也骗不了谁。

陈莉想的脑子发蒙，饥饿让她有片刻的恍惚，不单单是对食物的渴望。

她拿起手机，给徐长富发了个信息“很饿，请我吃饭吗？”

陈莉拿着手机，看着自己发出去的消息，屏幕暗下去就点一下，暗下去就点一下，她在赌，赌自己的明天，赌徐长富的感情。

时间过去了十分钟，陈莉坐不住了，她开始后悔，后悔自己的冲动，不说她和徐长富的年龄差，他可以做她爸爸了。

就说他们的关系，全院都知道她是要做徐长福儿媳妇的人，现在自己这样，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不检点的女孩。

算了，管他呢，反正已经发出去了，大不了以后大家还是桥归桥路归路，就当谁也不认识谁。

她站起来去换衣服，在医院门口，陈莉把羽绒服的领口往上拉了拉，是不是要下雪了。

风卷起落叶在地上打转，灰蒙蒙的天衬着昏黄的路灯，冰冷萧瑟。

空气中传来烤红薯的香味，尽管很饿，也没什么想吃的，她走出医院大门，朝着烤红薯的摊位走过去，她拿手机付款的时候，看了一眼微信。

五分钟前徐长富的信息进来了，那时候她在换衣服，在她认为等不到消息的时候。

陈莉心跳快了半分，她点开信息“在哪，宿舍楼下等我，一会去接你。”

陈莉拿着烤红薯，站在宿舍楼下，徐长富到的时候，就看到她前后颠着脚，双手捧着烤红薯放在鼻子下闻着，他觉得好笑，这个丫头，总能让他不觉莞尔。

徐长富打开车门走下来，陈莉抬头看见他，也朝他走过来，陈莉闻到了浓浓的酒味。

她问：“你喝酒了？喝酒了怎么还过来？还开车？”

徐长福看她着急的样子笑了说：“嗯，跟朋友吃饭，喝了点，无妨。”

陈莉说：“你知法犯法啊？酒驾啊！”

徐长富用手一指，陈莉看过去，原来他叫了代驾。

徐长富问她：“想吃什么？”

陈莉说：“一天没吃饭了，这会儿反而不想吃了。”

徐长富看着她说：“你什么情况？杜国伟压榨你了吗？我知道最近科里很忙，也不至于一天没时间吃饭啊？”

陈莉说：“跟他没关系，是我错过了时间，喝个粥吧，不知道这个点还有没有粥吃了？”

徐长富说：“跟我走吧！”

陈莉跟着徐长福上了车，他对代驾说：“新城观澜园”

这是徐长福的家，陈莉什么也没说，他们两个坐在车子后座上，中间还有一个人的距离。

外面霓虹闪烁，车子里安静非常，淡淡的酒气在两个人之间流淌。

开往新城的路上，路灯没有亮，偶尔对面的车灯晃进车里来，徐长富靠在座椅上，交叠双腿，一双手扣在一起搭在大腿上，打眼一看就是个领导。

陈莉在另一边安分守己的坐着，她有点热，想要脱掉羽绒服，车内空间狭小，要脱掉大的衣服并不容易，她想了想把衣服的拉链拉开，又用手整理毛衣的领子，她越来越燥。

徐长福看着她，眼里是说不出的情绪，陈莉觉得他要把自己看穿了。

代驾把车子开进车库，从后备箱拿出自己的小车车就走了，他们两个坐着都没动，陈莉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紧张的跳跃。

这一路上，陈莉想了无数的可能性，大冬天，这么晚了，她跟着徐长富回了他的家，这家离医院还挺远。

来干嘛，来喝粥吗？喝完了呢？

就在她天马行空的时候，徐长福靠过来一把握住了陈莉的手，手心里的薄汗，温热的湿润通过陈莉的手传遍了全身，她没动，他也没动。

没有其它的动作，就那么握着一只手，安静的坐着。

陈莉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噜了一声，徐长富放开手，打开车门下了车，他说：“走吧，回家吃。”

徐长富把小锅里倒上开水，放上小米，不一会屋子里就弥漫了一股小米的香味。

陈莉在厨房看着小米粥翻滚，徐长福换了家居服出来，陈莉想，这是不打算出门了吗？自己一会儿咋走呢？

徐长富从冰箱拿出一颗生菜，两颗葱，两只鸡蛋，他说：“你剥两颗蒜。”

他们就像是夫妻一样，在厨房各司其职，安静温馨 ，一个蒜蓉生菜，一个小葱煎蛋，小米粥，在寒冷的冬夜里，温暖了陈莉的胃和心。

吃罢饭，陈莉洗碗，徐长富擦桌子，擦灶台，两个人偶尔聊一两句，或许都有心事吧，显得沉默，但不陌生。

收拾完，拉上厨房的门，陈莉笑着说：“不早了，我叫车回去了，谢谢你的粥。”

徐长富说：“太晚了，天气也不好，明早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