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处处皆学问，心细赵家齐（1/1）
巳时两刻。
张宝来父子两人，赶着一辆马车，匆匆赶到山神庙外。
杨洛五人稳坐庙中，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两人吭吭哧哧，把三大箱银子抬下马车。
张宝来站在门口，强挤谦卑笑容：“诸位大人，五千两银子送到，请过目。”
“滚吧！谅你也不敢少分毫。”
张宝来丝毫不敢迟疑：“哎，草民这就滚。”
父子俩驾着马车远去。
杨洛让众人把银子分了，放在马背上带走。
五千两，折合三百来斤，每人分六十斤左右。
分了一半，王永明说道：“少爷，为何不让他把马车留下？”
“你真把咱们当绑匪了？”
“呃……”王永明想说，咱们干的不就是绑匪勾当吗？
“咱们是东厂锦衣卫，只看得上大钱，小钱看不上，这样才不会让人过多起疑！”
“鸭过拔毛，啥都想要，那是小蟊贼做派！”
“而且马车容易造成身份暴露。”
四人又一次恍然大悟，真是处处皆学问。
骑马走到一处偏僻河滩，和张庆渔汇合。
换好衣服，洗完脸，五人身份回归。
六人六骑，重返商行宅院前。
赵家叔急忙迎了上来，小声问道：“成了？”
杨洛笑而不语，拍了拍马背布袋。
一人一袋扛进内宅，接连不断倒出，折射出灼灼白光。
赵家齐小声道：“这一共有多少？”
“五千两。”
“呼！以后可别再做这种冒险事了！”
“你们没回来，我这心悬了整整一天。”
“齐叔，你是不知道，一点风险都没有，少爷做的滴水不漏，这银子就跟白捡的似的。”杨喜春大咧咧回应。
赵家齐脸色一虎：“没风险也不能做，咱们是正经人，哪能一直干这种勾当？”
“齐叔，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三国时代曹孟德的摸金校尉知道吧？”
“干的是盗墓勾当，目的是筹措军费！”
“相比他们，咱们光明磊落多了，最起码是为民除害。”
赵家齐一时语噎，满脸诧异。
杨洛接着又说：“这五千两银子，我要全部拿去找红毛番买火器。”
“少爷，买火器需要这么多银子吗？”杨喜春接话。
“咱们现在是有求于人，不要心痛银子。”
“弄到火器，剿灭二头山才是关键。”
听到这话，众人一齐点头。
殊不知，杨洛除了想弄到火器，更想利用这批白银，和荷兰人搭上关系，与虎谋皮。
明末多灾多难，百姓缺衣少食，荷兰殖民全球，手握大量种植园。
若从他们那里买到粮食，可以借力快速崛起。
“除了买火器，咱们还得买船，收人，扩大队伍。”
“吃喝拉撒，哪样不要银子？”
“少爷，拉撒不要银子，喝水也不要银子！”李银江接腔。
“……我就打个比方，别和我钻牛角尖。”
“我的意思是，想要快速拉起一支有战斗力的队伍，需要砸很多银子。”
“可咱们家底不丰，只能继续找为富不仁的大户借支。”
听到这话，一个个摩拳擦掌。
今日一战，收获颇丰，让他们喜欢上这种心跳的感觉。
“我明日一早，乘快船出发湾台。”
“明哥儿，春哥儿，你俩带金水他们继续踩点子，等我从湾台回来，咱们多干几票。”
“好的，少爷！”两人同时抱拳应下。
杨洛微微摆手：“你们都先去休息吧！齐叔留下。”
刚才赵家齐欲言又止数次没有说话，可能考虑到人多的原因，杨洛决定和他好好聊聊。
摊子刚支了一半，必须把人心给拧到一块，否则影响发展。
五人退去，房间里仅剩下杨洛和赵家齐两人。
“齐叔，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你我之间，没什么不能说的。”
赵家齐微微点头：“少爷，你是不是想称霸一方？”
杨洛眉毛一扬，有些意外道：“为何这样说？”
“你刚拿三国曹孟德比较。”
姜到底是老的辣，其它人都没意识到他的野心，赵家齐先察觉了。
此事迟早要曝光，既然被察觉了，杨洛决定不藏着掖着。
沉默了稍许，直视着他的眼睛：“齐叔，如果我说，大明江山要完了，你信吗？”
赵家齐大惊：“少爷，切莫乱说！”
“我没有乱说，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当街冲撞魏藻德吗？”
“现在我告诉你，为了救你们，还有我爹，下让你们跟着孙督师出征。”
“孙督帅此次一去不归，最终会落个兵败身亡。”
“跟着他，你们也将染上血光之灾！”
“这…少……少爷…你……是怎么……知道的？”信息量太过惊人，赵家齐惊得说话都磕巴起来。
“那天晚上，我爷爷托梦说的，后来在祠堂，还附身于我。”
“我能洗心革面，像换了个人似的，是因为老爷子帮我开智，让我知道，再不为命运抗争，就得等着被利刃插进胸腔。”
听到这说词，赵家齐信了八分。
毕竟，杨洛的变化太大了，他曾无数次恍惚，眼前这位少爷，还是自家少爷吗？
过了好一会儿，赵家齐才勉强消化杨洛所说的消息。
连咽数次干涩喉咙：“少爷……老爷知道……孙督帅要兵败身亡吗？”
“我没敢和他说，孙督帅对他有知遇之恩，我怕他头脑一热，做出难以挽回之事。”
“少爷，孙督帅是好人，你一定要想办法救他啊！”
杨洛默默叹息：“按老爷子托梦所示，导致孙督师兵败的罪魁祸首是崇祯。”
“他外行指挥内行，一次次胡乱下旨催促，导致残局发生。”
赵家齐听完一下子沉默了，这种事情还少吗？
“除非崇祯皇帝不再插手战事，不再胡乱催促。”
“否则以孙督帅之仁义，一定不会抗旨不尊。”
“这么说，孙督帅死定了？”赵家齐很不甘道。
“不知道，老爷子泄露天机，也许会出现某些转机。”
转机？可能吗？赵家齐感觉希望渺茫。
“这件事不要和任何人提起，包括我爹，更不要想着示警。”
“孙督帅身不由己，说了也未必会信，倘若传到崇祯耳中，会酿下杀人之祸！”
“和你说起，是想让你稳定心神，帮我管理好后方。”
“没有后顾之忧，我才能全力以赴周旋，为我，为我爹，也为大家，闯出一条生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