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报道第一天，直接翻脸（1/1）
三天之后，夏硕正式上班。
由于他已经通过了公务员考试，并且乡党委会议全票通过了他的任职，再加上‘某个小道消息’的流传，小小的青山乡驻地都知道新来了一个大学生。
计生办这个单位比较特殊，所以办公地点没有设在乡政府，而是在五百米开外的地方，专门弄了一处独自办公的院子。
这处小院并不大，一共只有7间瓦房，其中5间是工作人员的办公室，另外两间则是乡医院的妇检站驻所。
以前很多人都有个误区，认为计生办这种单位的女性工作人员居多，其实不然，计生办在开展工作的时候反而是男性具有优势。
原因很简单，基层工作需要到处跑，那个年代为了严防超生，经常会上演围追堵截的大戏，男同志的体力较好，有时候一天能跑三四个村子。
……
夏硕直接到计生办去报道。
计生办主任是个中年女性，姓林，35岁。
据说这个主任不是本地人，是从外面嫁到青山乡的媳妇。
虽然下面的基层人员有着抵触情绪，但是身为‘领导’的林主任不允许这种情绪体现出来，尤其是夏硕刚来上班的第一天，她绝不能让夏硕受到任何冷落。
一旦夏硕受到了冷落，落在外人眼中就是欺生，如果被人稍微添油加醋往外一说，很容易演变成计生办排挤新人的流言……
排挤夏硕，可以理解为对抗乡党委，而对抗乡党委，没有好果子吃。
所以夏硕来报道之前，林主任动了不小的手段。
这位中年女性主任直接拍了桌子，骂了娘，狠狠训斥单位里某些人，让他们老老实实收起自己的小心思。
乡镇工作，作风粗暴，拍桌子是常事，骂娘也是常事，如果不用这种方式，很难压住某些‘目光短浅’的人。
而由于林主任的提前发飙，提前打压了某一部分人的小心思，所以当夏硕来报道的时候，场面可以说是一团和气。
整整11个人，全都参加迎接。
并且由计生办主任亲自带领着，站在门口装出翘首以盼的姿态。
见到夏硕带来，林主任第一个上前，主动伸出手，握住夏硕的手。
“哎呀呀，瞅瞅，大家都瞅瞅，不愧是大学生，相貌真英俊。如果我能年轻十岁，我肯定要眼馋呀。”
大学生和相貌英俊，并没有内在的联系，然而这位主任故意这么开场白，以显示她对于夏硕前来报道的亲切。
作为中年女性，身为乡镇基层小领导，她说话有着特殊的优势，完全可以借用这种调侃来打开局面。
但是夏硕有些脸红，他一时难以适应这种调侃。
幸好在场众人都给主任面子，全都发出一阵嘻嘻哈哈，尤其是其中一个中年汉子，脸上故意摆出暧昧的笑容，调侃道：“主任你不用年轻十岁，你现在也可以眼馋嘛，老牛吃嫩草，吃起来也很香……”
众人又是哈哈大笑。
计生办主任则是‘呸’的一声，但却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的样子。
反而专门抬起手，指着这个说话的中年汉子，向夏硕介绍道：“小夏，你记住了，这家伙叫王高德，是咱们计生办的副主任，虽然他的名字叫高德，其实品德一点也不高，你听听他刚才说的话，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啊，我呸，竟然让大姐我老牛吃嫩草……就算大姐我想吃，小夏你难道让吃吗？”
仍旧还是调侃的语气。
甚至故意暧昧和低俗。
然而在基层官场工作，人和人相处就是这样，尤其是男性和女性之间，荤话是拉近关系的上佳手段。
但是，夏硕仍旧不适应。
只不过他虽然不适应，却也能明白主任的用心，虽然他是个刚刚走出校门的愣头青，但也能听出主任这番话的潜台词。
听起来像是暧昧，其实是在指点夏硕，暗示中年汉子的身份，乃是计生办的副主任。
并且专门点出副主任的名字，叫王高德，而青山乡的乡长，名字叫王高山。
夏硕心里一动，隐隐猜到了某些可能性。
乡长叫王高山，这个副主任叫王高德，再联想一下王姓是青山乡的大姓，夏硕大体就明白了这个副主任的来历。
肯定是王乡长的同辈兄弟。
……
迎来送往的场面话，夏硕暂时还不擅长，但他有一个优势，年轻。
他今年才17岁，属于尚未法定成年的生瓜蛋子，既然是生瓜蛋子，那就可以展现自己生涩的一面。
于是夏硕故意挠挠头，明明脸红耳赤‘但却故意想表示成熟’，道：“我还没谈过对象呢，主任您真舍得下嘴啊？这要是真把我教会了，我以后岂不是懂得怎么祸害小姑娘……”
他这种表现，落在有心人眼里，很容易让人理解为，这是一个生瓜蛋子在努力表现成熟。
众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心里却已经开始看轻夏硕。
尤其那个副主任王高德，更是一脸笑眯眯的再次调侃，故意道：“看来小夏真的想学啊，那你赶紧求一求咱们的林主任，让她先教教你怎么脱裤子，再教教你应该往哪里干……哈哈哈哈。”
这话就有点太过低俗了。
夏硕就算再愣头青，这时也能看出某些情况，明显这家伙和主任不对付，话里话外一直夹枪带棒。
最关键的是，这家伙一直拿自己说事，很显然，这家伙对自己也有恶意。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然而这人的笑脸含有恶意，如果夏硕不予以反击，以后必然会被所有人看轻。
于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夏硕想到了二姨夫教过他的一招。
他猛然脸色一冷，装出年轻人的桀骜，故意轻哼道：“你算哪根葱？我用得着你指手画脚吗？有些玩笑可以开，有些玩笑不能开。林主任是大家的领导，请你说话之时注意分寸……”
不等对方有所反应，他紧跟着再次轻哼一声，脸色更冷道：“顺便请你再注意一点，以后不要再喊我小夏，本人虽然年轻，但却享受副股级待遇……”
“而你这个所谓的副主任，恐怕还不是副股级待遇吧。那么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我的级别是你的领导？”
“既然我是你的领导，为什么却看不到你对我的尊重？”
直接撕破脸！
根本不给一点面子。
然而在乡镇基层工作，这种手段恰恰是极为适合的手段。
做人不一定要八面玲珑，有时候还得两面带刺，既然不可能和所有人都搞好关系，那么索性把某些冲突直接摆在明面。
在场所有人全都愣在原地。
王高德气的脸色发青，陡然恶狠狠的咬了咬牙，道：“领导？你也配！小小年纪，你……”
夏硕直接打断他，同时伸手指向乡党委大院那边，故意嘲讽道：“如果你不服，乡里告我去，我的级别是乡党委会议决议，你可以去找任何一名委员表示不服。”
王高德勃然大怒，竟然真的抬脚而去，骂骂咧咧道：“我就不信了，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东西。”
夏硕淡淡而笑，目视这家伙的背影，仿佛浑不在意，微微撇了撇嘴。
他这幅姿态落在众人眼里，很容易让人理解为底气十足。
但他凭什么底气十足？
在场众人全都暗暗猜测。
唯有林主任叹了口气，像是十分无奈的劝说道：“小夏啊，别这样，王副主任是个粗人，你犯不着跟他一般见识……”
面对林主任的劝说，夏硕又是另一幅态度，十分恭敬道：“对于您，我肯定尊重，但是对于他，他算哪根葱？”
仍旧是故意展现自己的年轻和冲动。
然而林主任似乎乐见其成，仅仅是继续装作无奈的笑了笑，道：“你呀你，唉，年轻人，到底还是年轻啊，这脾气，太冲了……就算王高德说错了话，但他毕竟是副主任嘛。”
看似不满，实则暗示。
而夏硕则是趁热打铁，突然故意大声开口道：“领导，您就别再劝了，对于这个人，我就是不尿他。再说了，他连个级别都没有，凭什么是副主任？如果连这种人都是副主任，那我堂堂副股级岂不也要当个副主任？”
其实副股级算个屁啊！
搁在县里任何单位，副股级都是个笑话。
但是，这里毕竟是乡。
许多人干了一辈子工作，到退休之时也捞不到个副股级。而夏硕才一入职，已经享受了这个待遇。
而按照官场惯例，尤其是基层官场的惯例，既然待遇有了，职务上就得匹配。
所以林主任趁势而为，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夏硕同志说的有道理，你确实应该担任副主任。至于王高德的副主任，其实一直只是挂了个名。按照级别而论，他确实不够资格。”
在场众人的目光都是一凛。
……
报道第一天，工作第一日，连计生办的大门尚未正式进去，仅仅只是门口处的一场迎接活动，然而在林主任的刻意手段下，在夏硕的故作冲动和不爽中，计生办副主任王高德的位子，直接被夏硕攥到了自己的手里。
乡镇之中，没有秘密，很快，这个消息传扬的众人皆知。
一个年仅十七岁的青年，成了青山乡计生办的副主任。
而计生办这个地方，是乡镇里面少有的实权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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