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鱼钓人（1/1）

田庄台是辽河上最大的码头，满洲重要的物资集散地；据郭三爷讲，即使在民国初年，田庄台至三江口的八百里河道仍然帆樯林立、往来如梭；拥有近十处功能迥异的码头。像前面提的官码头，就是主营粮油、苇席、杂货之类。另外还有东河沿，是木材、煤炭码头；木厂，是木材码头；一面街、保灵寺，是蔬菜码头；万金永，是芦苇码头；曹家湾，是摆渡行人的码头……真可谓是“八里河岸，泊船上千;市井繁华，铺户栉比。”

如今到了民国二十三年，日本人在东北大兴铁路，水运逐渐萧条；田庄台各码头也日趋没落。但有不少人为了生计，会铤而走险；在沿河潮沟设立装卸货物的临时小码头。自然，这种不见光的生意，基本上都是家理教在照应。所以，我们今晚夜探浑河的话，一方面要小心河道巡逻的日本人；另一方面还得注意暗中走私的家理教帮众。

一番话下来，夜色已近；爷爷带领我们三个年轻人整装出发。虽然镇上没有宵禁，但时局动荡，路人极少；偶尔碰到者，也都是行色匆匆、风尘仆仆。很快，我们就出了镇；此时天已全黑，远远望去，浑河上面闪耀着点点灯光，就像黑色玉环上镶嵌的黄色珍珠。但我知道这就是日本人的武装舰艇，只可远观。

这时候爷爷让我们停步，稍微歇息会；顺便看看周围动静。刚找了块干地坐下来，李剑眉就对我道：“浩宇，小时候我经常来浑河玩；后来发生一件诡事后，我就很少过来。你知道是什么吗？”

我摇头道：“剑眉哥，大晚上的，别又讲水猴子水鬼之类的……”毕竟这种传说各地都有，从小到大听的都不要太多。

李剑眉神神秘秘答道：“当然不是。”又问道：“浩宇，钓鱼你一定知道吗？但你听说过鱼钓人没？”

我一楞，道：“那真没听过，鱼怎么可以钓人？”

一旁的赵若兰也来了兴致，催道：“快讲讲怎么回事？”

李剑眉看了看爷爷，爷爷笑道：“剑眉你就说说吧，刚好大家也都放松下。一张一弛才是正理。”

这下李剑眉有点得意，开始了他的讲述：在他少年时，应该就十四十五岁这个样子；那年夏天特别热，他约了两个年纪相仿的伙伴一起去浑河游泳；其中一个叫阿明，一个叫小伟；到现在李剑眉还记得出事那天中午太阳出奇的大，没有风声也没有蝉叫；当他们走到河堤上的时候，就看到平静的水面上哗哗的翻着水花，像是有什么大东西在河底游一样。

三人立刻激动起来，连奔带跑来到岸边；可此时水面已经渐渐恢复平静，只留下些许波澜。正在失望之余，小伟发现水边上有一条大鲤鱼，红色的鱼尾巴，看体型最少也有七八斤重。它正侧躺在岸边水草上，嘴巴不停地一张一合，看见人也不跑，就像中暑似的。这个其实就很反常，因为一般也就草鱼或黑鱼喜欢在岸边游荡，草鱼是找寻岸边的青草吃，黑鱼是找寻岸边的小鱼吃；而鲤鱼大多数都是在河中央深水处呆着，基本不会出现在岸边。

那时候他们当然没想这么多，按规矩来讲，谁先看到的就归谁。于是小伟就下去捡，一直走到水边，距离这条鱼也就数尺的位置，它还是那样躺着一动不动。不料，等小伟一伸手，准备抓住时，这鲤鱼的尾巴却轻轻一甩，向深水区那边滑了一点点。然后又在哪里一动不动，连嘴巴的张合都缓慢了许多，就好像刚才动作，用掉所有力气一般。

这下小伟不干了，这鲤鱼分明在逗耍他呢！小伟三下五除二脱光衣服就下水去捞；可当他刚慢慢伸出双腿，探到水里面边的时候，扑通一下就滑倒了。紧接着他就向水中间溜去，眨眼功夫，整个人就已经淹没在水中。

说时迟，那时快；幸好在小伟下水的一瞬间，河里面又翻起他们方才在河堤上看见的大水花。李剑眉有所警觉，所以马上抓住了小伟的手。说来也奇怪，自幼练武的剑眉力气很大，平日里百来斤重的东西都不在话下；可是抓小伟的手就感觉拉着一棵生根的大树，纹丝不动。与其说是拉不动，更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下拉着小伟一般；互相角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