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家理教（1/1）

我和爷爷朝镇上走去，他说去营口不缺这一天功夫，准备在田庄台呆上一宿，顺便去见位故人。路上，爷爷考量我方才兰姑娘和黑老大他们的对话；我知道这就是家理教的秘密切口。黑老大盘问了兰姑娘的出身，师承和目的；说起师承，爷爷问我猜到没，我心里其实有了人选，毕竟出身沧州，现在长春，姓霍之人，又能让黑老大如此忌惮者，寥寥无几。不过之前没听说过这位先生和家理教有瓜葛。爷爷教诲道：“所谓逢人只说三句话，未可全抛一片心；江湖中人，鱼龙混杂，怎可全信！”

爷爷又提起那个戏班子，说因为兰姑娘表现出彩，常人可能会忽视掉其他。实际上后来提醒大家下船之人，也是真知灼见之辈，特别在当时众人都兴高采烈之际，他还能如此沉着清醒，颇有大将风度。俗话说的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看来这个戏班子来头非同小可。

大概走了一刻钟，我们到达田庄台镇。在清朝雍正年间，此处就已经成为辽河航道的河口码头，入海咽喉，东西物资均于此集散，商旅辐辏，日臻繁庶。所以就有了 “先有田台，后有营口”之说。果然，我们入眼处均是熙熙攘攘，一片繁华 。此时已过晌午，我们随便吃了点粘豆包，爷爷又买了只老胡家烧鸡，据说是远近闻名的小吃。找人问到老爷庙位置，径直走去。

老爷庙就在镇中心，极为显眼；不一会儿，便到了门口。放眼望去，殿宇巍峨、雕梁画栋；树木成荫、古风幽雅；爷爷叹道：“好一个妙处！”我们正准备通报进去，迎面走来一群劲装汉子，携枪带棒，趾高气扬，领头黑衣男子大喊道：“破庙里面的龟孙子快滚出来，敢打伤我家理教的兄弟，真是不想活了！”随行之人也都是污言秽语，骂不绝口。

老爷庙乃田庄台名胜，又是交通枢纽，往来之人众多，很快就聚集大堆群众；其中不乏古道热肠者，不过听说是家理教人闹事，便纷纷偃旗息鼓，作壁上观。爷爷也拉我避入人群，

暂做观望。家理教人见围观者越来越多，丝毫不见收敛，反而骂声越来越大，甚至有两名帮众手脚并用，准备破门而入。

就在此时，庙门打开，一名浓眉小伙跨步出来，朗声道：“关老爷圣地，竟敢如此放肆！”又道：“人就是我打伤的，但你们问清缘由没；是非曲直，敢在大伙儿面前明辩吗？”黑衣男子闻言，拎出身后一人，只见他鼻青脸肿，头上包着一圈纱布，看来伤的不轻。

黑衣男子喝到：“老幺，这厮如何打伤你的，从实说来……”顺势偷偷使了个眼色过去，这动作极为隐蔽；估计没几人发现到。

“大…大哥，真让我说？您不是知道……”

纱布男子话没说完，黑衣男子提高音量，道：“废话，让你从实说就从实说！”

“大哥，不是皇军让我们暗查老爷庙，寻找奸细的吗……”

黑衣男子脸色大变，没让他说话，一巴掌就甩了过去，只听见啪啦一声，打的真响。

“好啊，原来是做了日本人的狗；偏偏你上午进庙时，不见寻人，却一直盯着人家大姑娘小媳妇看，还毛手毛脚的！呸，早知道是条狗，我还打的轻了…”浓眉小伙恨声道。

这下人群里炸锅了，议论纷纷，有不少好事者喊道：“活该！”“真是打轻了啊！”“狗贼！”此时距震惊中外的“九·一八”事变不过三年，东北人民身处异族统治压迫的水深火热之中。在老百姓心里，日本确实可恶，但本来就是外人；汉奸却更可恨，因为他们本是同胞。引狼入室，同室操戈，活该万夫所指，遗臭万年！

黑衣男子脸色铁青，又是狠狠一巴掌甩到老幺脸上，骂道：“蠢货，快滚！老子回去再收拾你！”纱布男一手抚脸，一手抱头；弓着身子，灰溜溜的鼠窜出去，不留神还跌了一跤在地。众人哄堂大笑。黑衣男子脸色已经由青转紫，他重重咳嗽几声，楞起眼朝人群中扫视一圈；笑声立即安静下来，家理教确实名声在外！

这时他身后又出来一人，朝人群拱手道：“诸位街坊邻居，敝教的规矩大家也都知道，对事不对人；既然事儿在这小哥身上，说什么他都躲不掉。大家都是在街面上的，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可别为此事把自己搭进去，伤了咱们和气…啊…”最后一声啊字拖的极重。又接道：“家理教办事，闲杂无关人员速速散去啊…”

连续两声啊字，围观人群撤走大半；还有几个闲汉大妈，好事之徒，也都纷纷退开，保持安全距离。爷爷拉我坐到对面茶铺上，隔街眺望。只见黑衣男子指了指浓眉小伙，道：“小子，你是自己老实跟我们走；还是让兄弟们打折你腿，抬你走？”旁边几个帮众闻言，举起枪棒，撺哄鸟乱。

浓眉小伙哂道：“原来是理论不过，恼羞成怒，准备动武啊，哈哈！”说完，脚踏马步，摆了个分手起式，道：“那就让小爷瞧瞧你们本事，能不能抬着我走？”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看他这招雄鹰探爪的架势，就知道功力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