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龙吸水（1/1）

“宇娃，快醒醒……”爷爷的呼叫让我醍醐灌顶，感觉到身子被他几下拉扯，我茫然睁眼，难道刚才是在做梦？可为何如此真实？我还特意掐了手心啊。来不及再想，爷爷已经扑灭篝火，示意我站起来跟他快走，这时我才发现风雨都已停了，月光是出奇的明亮，给山林里镀上一层皎洁的雪白，万籁俱寂。

我背上行囊，跟着爷爷走去，地上还是湿漉漉的，现在应该是丑时左右；山中的空气又冷又清，拂在脸上倒让我精神不少。没一会，爷爷停下脚步，拿出定龙盘，捏了个手诀，龙牙指针来回旋转起来，我知道他正以祖传的御龙诀催动罗盘寻找龙族相关事物；不过这次显然久了一点。爷爷疑惑道：“奇怪，我特意趁丑时，阴气最重之时才来察看，怎么龙气还是如此之多，难道这里有条真龙？”随即又否道：“此地山川平庸，水势柔和，不像是能出真龙之所；而且这里龙气虽多却杂，杂而不精，不成矣……”

这时候，定龙盘的龙牙指针竟微微抖动，径直向斜上方指去；我不由脱口而出：“阿爷，难道是在山顶？”爷爷赞许地看了我眼，点头道：“不错，有了长进！”果然，在块竖石后面，有条蜿蜒崎岖的小路，盘旋而上。

映着月华，我们行走很快；约么一刻钟，就要到了山顶，已经能隐约看到大体的轮廓，在夜空中影影绰绰，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这个突然而生的念头让我警觉起来，爷爷一直说相由心生，很可能是我潜意识里感觉到了某种危险。就在这时，一股刺鼻的烧焦味道扑面而来；我定眼望去，前方八九米远的山路边赫然躺着两具尸体……

虽然这几年来跟着爷爷见闻不少，但在深更半夜，荒山野岭里突然看到两具尸体，还是让我大惊失色，不由往后退了几步，幸好被身旁的爷爷一把扶住。

“咦，好像不是我中华之人……”爷爷疑惑道，顺便拉着我向前数步，焦臭味愈发浓郁，我强忍住惊惧，打量起来：两具尸体蜷缩的厉害，通体黝黑，衣衫皆毁，像是被什么东西灼烧过，但奇怪的是周围并没有起火痕迹。这时候一把佩刀吸引了我的注意，刀鞘已经损毁，依稀可见描金的横纹；露出的刀身狭窄而细长，在月色下闪耀冷光；刀把处赫然绣着繁体的“玄洋”二字。老天，竟然是一把东洋武士刀！

爷爷脸色变的非常沉重，他俯下身，伸出右手，来回摩挲着刀把上的字体，像是在回忆什么；好半晌，他抬头对我道：“是日本人……”我正想细问，一阵水哗声从上面传来；爷爷迅速起身，挥挥手，拉着我向山顶奔去。

很少见爷爷这么急迫过，我知道一定是有大事要发生，竟然有些莫名的兴奋。爷爷这些年早晚都会修炼祖传的龙息功法，我从五岁起就被督促练习，寒暑不辍；不过商周过后，元气愈薄，特别到了近代，已演变成一种吐纳呼吸方法，堪堪强身健体而已。这其实也是我们中华传统内家修行法门逐渐没落的最大原因。加之欧洲工业革命后，火器犀利，听爷爷讲八国联军进京时，八卦掌一代宗师程廷华就是倒在列强的举枪齐发之下，令当时整个京城武术界无比震惊。爷爷曾感慨道，义和团的“刀枪不入”神话破碎和程廷华的绝世武功敌不过洋枪洋炮终于让国人清醒认识到与西方世界巨大差距，天朝上国的意识一去不返。

这时候哗啦啦的水声已经不绝于耳，像是有很多壶水烧开一样；我们已经到达山顶，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样寻常可见的小山上，竟然有一汪方圆百米的深潭，潭水沸腾的厉害，一股股的水流相互冲击、汇聚再又散开；一个个的漩涡来回碰撞、交叉再又消失；奇妙而又诡异，看来潭底一定是发生了某种巨大的变故。

“好暴戾的龙气……”爷爷失声道。只见他掏出怀中的定龙盘，龙牙指针竟飞旋起来，像被只无形的手大力拨动一样。就连我也感觉到周围空气的异样，这气息竟然和我晚上做梦在海底碰到的类似，但多了些狂暴和愤怒，少了份宁静与谐和。爷爷脸色愈发慎重，他右手双指并拢，气运丹田朝指针斥道：“定！”我知道他正沟通定龙盘中的祖龙之气来慑服周边，拨乱反正。果然，龙牙指针立刻安定下来，直勾勾的朝向深潭一动不动……

潭中到底有什么？我正冥思苦想，异变又生：平地里一阵狂风顿起,呼啦啦地带的四野树叶乱颤,甚至还有数棵弱小的枝苗被连根拔起，狼藉一片。很快，狂风刮到了深潭上，卷起无数水花，这些水花越积越密，一层一层，竟攀附着风体盘旋而上，转眼间就升到半空中，煞是壮观。

“龙吸水……”我张口道。此时月华大盛，山顶亮如白昼，好像整个夜空的月光都聚集在此处；诡异的是我竟然觉得潭水正在不停吞噬月光，吸收能量；不，不是潭水，应该是潭水里的某种存在！忽然，夜空中闪过一道耀眼的光亮，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这闪电直朝半空中的水柱劈去。刹那间，深潭里传来一声悠长沉吟，一条巨龙腾空而出；不，它还不是龙，单角、秃尾、双爪四趾…这是一只巨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