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章 人人都值得（1/1）
凉川虽有些不解女子的行为，但仍听从命令，搬来一个凳子坐下，时刻警惕着四周可能出现的危险。
莫云烟眯眼，瞧见男子紧绷的姿态。
“现在不会有危险，你可以先睡会，等会才有好戏上演。”
凉川闻言，轻轻点头，继续保持警惕。
保护少夫人，这是少主下过的死命令。
夜色渐浓，从天井处可以很好地观赏繁星，就是有点费脖子。
莫云烟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站起身走到院中央，后方男子紧跟其后。
晖夜沉沉，月为云覆。
月光被云层掩住，夜色如墨，伸手难见六根手指头。
木板被风吹打，发出吱吱的响声，似恶鬼在地狱中欢啸。
顷刻，四周传来女子的呜咽声，低泣微颤，在夜风中忽远忽近地飘荡。
电光火石间，一抹白色身影从二人眼前飘过，速度极快。
莫云烟嘴角一勾，“凉川，你怕鬼吗？”
刚一说完，一道白光猛地从空中飞向莫云烟。
凉川见状正欲上前，却见她眸光一掠，大手一挥，直接抓住眼前的“鬼”。
骤然，楼上传来慌乱的脚步声。
凉川瞪大眼睛，虽然他不信鬼神，但这手抓鬼的操作，也是生平罕见。
但下一刻他就见到了更罕见的操作，只见眼前女子，双手扯住“鬼”的胸膛，用力一撕。
伴随“嘶”的一声，“鬼”身破开，棉絮似银色蝴蝶般破茧而出，皎洁的月光洒在女子的周身，银色蝴蝶伴她起舞。
她好似下凡的月神，下一刻便要踏着清风明月而去。
棉絮飘然落下，月光渐渐黯淡，莫云烟丢下手中的“鬼”，凝视着三楼，大喊道：“出来吧，我不会伤害你们，也不会赶走你们。”
静默片刻，无人回应。
女子无奈摇摇头，眸中流露出同情与欣慰之色。
随后，拿出身上早已冷掉的馒头和牛乳，对着三楼喊道：“吃的喝的我放这儿了，以后每日午时，我都会来送吃食。”
“你们要是有一天愿意见我了，就在楼下等我。”
莫云烟拍掉身上的棉絮，对着男子说道，“好了，我们走吧。”
二人走出大院，将锁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他们并没有注意到三楼的赏星台上，有两个小人正注视着他们。
晖夜沉沉，街道仍是喧闹。
凉川快步走上前，与女子保持半步的距离，恭敬行礼。
“少夫人，我能问问，您是怎么知道那不是‘鬼’的？”
男子温润低沉的嗓音在莫云烟耳后响起，她稍顿一步，与他并肩同行，“很简单，凡鬼怪者，必定人为。”
“我也不是不相信‘鬼神’，而是因为真的‘鬼神’没这么无聊。”
“我问你，如果是真的‘鬼’，把我们赶走了，他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吓唬人吗？那为何这‘鬼’只蜗居在这一处？””
凉川闻言点点头，觉得非常有道理。
莫云烟见身边男子虚心好学，又继续给身边分析道：“那栋楼已经荒废三年了，它门口的锁却没有生锈，说明这锁时常有人动它，其次我们进去的时候，并没有扑面而来的霉味，最后楼梯把手的灰有厚有浅，到了三楼直接没有了，这都说明有人住在楼里，并且就待在三楼。”
凉川觉得眼前人说的非常有理有据，狂点头。
莫云烟很满意眼前男子的态度，继续引导道：“那你觉得一个人要躲在一栋房子里，他是选择狭小的地方还是宽阔的地方？”
“狭小的地方，并且要离门口最远，所以他们是躲在您之前停住脚步的那个屋里。”
见女子微微点头，肯定自己的回答，凉川秉持着虚心学习的原则，继续问道：“那您为何不把这装神弄鬼之人抓出来呢？有我在，我们应该打得过。”
莫云烟闻言，顿住脚步，抬头望向天空，风从湖边掠来，湿湿润润的空气混着茉莉花清甜的香气直冲女子的天灵盖。
星汉满天，脑海中又回想起少时的夜晚，也是这样一个月白风清的夜。
随后，女子垂下眼眸。
“因为任何人都值得好好活着。”
说完，莫云烟向俞府方向走去。
留下后方男子喃喃道:“任何人都值得好好活着。”
片刻后，走在前方的莫云烟越想越不对劲，却仍思考不出问题所在。
陡然，听见身后男子恭敬说道：“谢少夫人赐教。”
莫云烟终于想起来是哪里不对劲了！
她颦眉微皱，缓缓转身，一双眸子清亮温软，见男子保持着行礼的状态，莞尔一笑。
“小川川，是你家老大爷让你这么叫我的吗？”
“是的，少夫人。”凉川微垂眸子，如实回答道。
莫云烟嘴角一抽，举起手掌，与面前人隔开一个距离。
“以后，别再让我听到这个称呼。”
“好的，少夫人。”凉川微微点头，一脸诚恳道。
“不是让你不要叫少夫人了吗？”
莫云烟眉间微蹙，心里无语麻了。
“少主说过，你们吩咐一致时，我听少夫人的，吩咐不一致时，听少主的。”
莫云烟闻言，直翻白眼，却见他眼底满是纯粹，不忍再同他计较。
旋即转身，若有所思地回到俞府。
俞府书房。
“你是说她今日把那‘鬼’撕了？”
淡淡的烛光在俞九寒脸上晃荡，男子的眸光中隐含笑意。
“是的，少主。”站在一旁的凉川恭敬说道。
俞九寒嘴角一勾，“哼，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
随后，俞九寒挥退眼前男子，坐在书桌旁，嘴唇轻抿，眼神凝视着书桌上的地契，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
片刻后。
俞九寒拿起桌上的一份地契，“来人。”
骤然，一男子从屋外走进房内，恭敬行礼道：“少主。”
“去把这块地上的房子推了，三天内，建一栋三层楼高，中间带个天井的房子。”
俞九寒抬起手，示意对方拿着。
“是。”
男子接过地契，转身离开。
待男子走后，俞九寒起身，走到书架前。
他拿起那本最破最旧的书后，重新走到书桌前坐下。
将书小心捧在怀里，他缓缓闭上双眼，似是回忆着什么美好，嘴角带笑。
红火的烛光下，一滴晶莹的泪珠划过男人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