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没有理由（1/1）

元建国西南方朝京西城偏南方向的一条官道上，有五万左右元建国精锐军士正在缓速撤退。

“李宏定，咱们那么多兵，你他娘的为何不战而退，明晃晃的把曙夕城拱手让给西戎贼人！？”一名身材魁梧、披挂显眼的将军乘着一骑骏马带着一队人马疾驰而来，他身前二十多步是一个威风凛凛的西南守将，虎背熊腰之态，此刻此人正扭回头眯眼打量着他。

“余斩，你晓得我们是谁的兵嘛？知道服从命令吧？叫那么大声你想吓死我来当主帅？” 长义王手下的猛将李宏定勒转马身，眯眼直盯着身后这个刚赶来的手下将领。

“究竟为何撤退？”余斩还是想弄明白，也不在乎主帅所说的命令。

李宏定略微低头，取下身后长刀举平在身前，“噌~”的一声，猛然拔出，他抬起下巴点了点身前余斩。

“李将军！不……”他手下数名将士沉声开口。“三刀！让你！”李宏定迅速抬起摊平的右手，再转到身前朝余斩做了“请”的手势，然后是朝身侧一摆。

周围士卒立马朝四周空处散开，几位将士见李宏定心意已决，只得随后跟着士卒们四散开来。

“哼！听说过很多次李将军身手不凡，但这次贼寇来了却是要与我做争执？在下虽不敢说有必胜之心，可也不算是那么好对付吧，还望将军……”余斩抽出身后长刀，瞬间双腿猛拍马身，“赐教！”他左手揪住缰绳，右手斜握长刀，身下一匹上等好马，猛地向李宏定奔杀而去。

“当——嚓~”众人只见余斩骑马狂奔到李宏定身前，提刀猛地一个斜挑，而李宏定竟是很轻松一般地格挡回去，然后随手一摆长刀就砍下了余斩的一条胳膊，迅猛至极。

“连刀都拿不住的一个人，不配在我手下做将军！”李宏定勒转马身背对着余斩，眯眼注视着余斩手下一众愤怒的亲兵，略微横起刀身。

此刻余斩已然滚落马下，他左手扶住断掉的胳膊，腮帮子紧紧咬住，愣是没有发出一声惨叫，只是身子在忍不住地颤抖。

不过片刻功夫，他额头上已布满汗水。

他没有破口大骂的心思，不清楚自己还能不能活着。

他低着头面朝将军李宏定，眼睛已经上黑晕而模糊了好几次。

较远处余斩的一个亲兵大喊一声，猛踢了一下马屁股，伏低身子，直举着长刀朝那个伤了余将军的人奔去，然后瞬间滚落马下——被李宏定一刀砍来，根本接不住，直接滚地上了，灰头土脸。

又是几个余斩的亲兵骑马快速奔来，李宏定刹那间转身对他们怒目而视，眼睛瞪圆，几人竟是直接被吓得勒住缰绳，在离着李宏定十几步处驻马而不敢向前。

“服从命令！懂吗？”李宏定轻声开口。“是！”周身一众将士略有迟滞回答。“懂吗？”他猛地朝身后甩出长刀，抬高嗓音大吼了一声。

李宏定甩出的长刀直直地扎在手下将军余斩身后的空地上，长刀一旁是割掉了的余斩原本扎起的头发。

“遵命！”一众将士惊恐万分，纷纷下马跪地。余斩的手下对此更是惊恐至极。

“你已经死了。”李宏定跳下马走到余斩身前，看着他眼睛低声开口。然后他转头看向一众将士：“余斩不从军令，孤身迎敌，蠢死！”

余斩似是莫名咧开嘴角笑了笑，他感觉得到快要扛不住了，睁开眼睛却几度都是黑晕……

“给他救治一下，别真死了。”李宏定走回余斩身旁，俯身塞了一个有些沉的布袋在已然倒地的余斩衣服的内侧，再抬手朝身后招呼了一声。

军中两个医官还算细致地给余斩断臂处清理了血污，再洒上好几种药粉，用布条包扎好，便算是完事了。

再带上余斩尾随自己带的军队前进了一段路程，直到见到附近有不少村落，李宏定便让早已醒来的他留了下来……

路还算平整好走，只是少去一只胳膊总是很不舒服，身子都感觉是歪着的，怎么都放不正一样，余斩左一跨右一脚有些扭摆着地朝着一条山上小路蹒跚前行着。

佩刀、皮甲和好几样东西都被收了回去，本来应该是轻松了几分的，然而现在他却觉着不是那么适从。

好在眼前一片青山绿水，倒也确实安详，转眼四周都是风景，还算能够放空心思，所以此刻的余斩没有去想东想西，他只是看了看那稍远处有几户人家房屋的地方。

望山跑死马，但路虽远，行则将至。约莫两个半时辰，余斩还算是花费了一番功夫走路绕路，好不容易才到了一个看起来有些落魄的村口处，想了想，他准备先待在身前那块大石头上坐一会儿，眼前偶尔有人匆匆路过。

一个正抱着一条小狗拖着一条大狗尾巴使劲的小孩，反复看了余斩胳膊的位置，似乎好不容易确定了是真的，吓得直接把两条狗都丢下，撒腿就跑，回了家就跟爹娘说见到个只有一只手的大鬼，饶是把他爹娘吓得不轻。

一个端着木盆子去洗衣服的老大娘，看了两眼缺了手的将军，眨了几下眼睛，挤了挤嘴，一个劲偏着头看着路边小河，仿佛就是没看见，小步快走。

一个青壮小伙看到身材魁梧但丢了胳膊的男人，皱了下眉，然后扭头看了看身后一个须发略有些花白的长眉老人，老人满脸慈祥地点了点头。

青壮小伙这才直接大步走到余斩身前：“外地人？当兵的？”余斩打量了几下小伙，认真点了点头：“嗯。”

“找住处吗？我家房屋还算宽敞，你住得下。”青壮小伙诚恳道。“嗯，好，那麻烦小兄弟了！”余斩和缓了一下面色，点了点头。

青壮小伙直接做了个“请”的手势就走在前面带起路来，慈祥老人自然落到了后面跟着尾随小伙的余斩一起慢步走着。

“年轻人，我跟你说，这边是叫高家庄，在村口那边你应该就注意到了吧？这边村子不大，也就五十来户，你之后走走就清楚了。” 老人望着眼前受伤余斩淡淡开口，“你就住我家里就行，其他地方都还是不方便的。”他接着补充道。

“嗯，好！老大爷你家里是也有其他人在从军吗？”余斩试着问了下老人。

“是啊，我哥哥前五年才去当兵，现在写信来说都做到都尉了呢，怎么样？”青壮小伙回身岔话道。

此刻余斩身旁老人点着头，满脸笑意，很是开怀。

“嗯，不错，厉害的。”余斩也略微点了点头。

没几步路，他们一行人便到了老人家里。

吃了茶和饭，余斩精神好了很多，跟老人家里人坐着闲聊都算很是畅快，了解到老人一家姓高，老人高佑国现在是一村之长，长子高仁在从军，二子高斌娶了媳妇就在这处屋子旁边住着，眼前坐旁边的是他十岁多的儿子，也自然是老人的孙子，三子高义学了手艺做裁缝。老人也谈到活一辈子，养了这么些孩子都还算有出息，他自己就很满意。

正如青壮小伙高义所说，他家里的确实较为宽敞，一间房屋被收拾好给余斩自己一个人住着，小伙就住在隔壁，照他说的是偶尔可以互相帮衬一下，但其实余斩觉着这很明白，是这小伙想照顾一下自己。

静处当守心。饭后休息了片刻余斩一个人安静地躺在房屋里，他还是想不通为什么李宏定将军不守曙夕城，他也想不通为什么李宏当真就重伤了自己，把自己丢到这种地方又是为何？李宏定分明是可以守住曙夕城的，自己跟他关系原本明明还算不错的……为什么呢？似乎没有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