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路珏完婚（1/1）

1990年九月一日，终于到了学校秋季开学的时间了。和王竹同住一个寝室的室友许为如期被上海大学的研究生院部录取，到了开学的时候，许为便立即起程到上海大学报到上学去了。这样一来，由于许为的离开，倒是给早就领了结婚证且正等着分房子结婚的王竹腾出了空间，后来，学校便将这间房子分给了王竹，并同意王竹可以作为结婚的新房使用。

为了能够在国庆期间和路珏如期完婚，拿到房子的王竹便立即忙开了。王竹一边约路珏到市面上去挑选合适的家具，一边独自一人将房子进行打扫清理，同时在路珏姐夫孟涛的帮助下，约了油漆工对屋内四周的墙面及地面进行油漆处理。与此同时，王竹还四下里托人帮忙，争取在结婚之前将一台24寸的大彩电为路珏给买回来。

而在路珏的家里，路珏的妈妈秀华也在紧张地为女儿置办着嫁妆。当婚期快要临近的时候，做事麻利的秀华也已经将路珏的嫁妆准备得差不多了。秀华为路珏置办了当时最为时尚的几大件：一台香雪海单门冰箱、一台水仙牌双缸洗衣机、一辆永久牌自行车、一台蝴蝶牌缝纶机。细软方面，秀华则为路珏准备了四床被子、一床羊毛被、两床毛巾被，以及一对脸盆、一对热水瓶、一个洗澡盆、一个马桶以及一对花瓶、两束插花。

而路珏，则抽空向单位请了假，让王竹陪着自己到江城去买了两身结婚穿的衣服。

当接嫁妆的卡车来到路珏家里将路珏的嫁妆接走的时候，大大小小的物件放了整整的一卡车。

1990年10月4日农历八月十六，是路珏与王竹大喜的日子。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路珏便再也睡不着了。路珏看了看妈妈新近刚给自己买的手表，才早上五点钟多一点。尽管昨天晚上睡觉之前，路珏在心底里千倍地告诫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在家里睡好这最后的一觉，然而最终还是无济于事，路珏辗转反侧了一夜，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夜究竟是睡了多久。

路珏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环顾着屋内的一切，此时的路珏不禁感概万千：自己从小随外公外婆一起在安徽生活，长大后外婆将自己送回到宜城读书，后来直至自己工作。在这个兄弟姐妹众多的家庭里面，虽然从小并没有得到父母及兄弟姐妹们像外公外婆和舅舅一样对自己的特别爱护与珍惜，但是，自外公外婆相继去世以后，经过长期与父母及兄弟姐妹们的朝夕相处，尤其是自大姐及两位哥哥成亲以后，自己已然成了这个家庭不可忽缺的重要成员之一。路珏以为，自己在父母亲的眼里乃至心里，他们终究还是非常爱自己的，而自己，同样也深深地爱着自己的父母亲。

现在，当自己刚刚能为家里担负一些责任和事务的时候，却要离开父母，离开这个家了，此时的路珏，觉得自己实在是有愧于父母，也有愧于这个家，本想着自己要好好地报答父母，但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母亲由于怕耽误了女儿，虽然对女儿有千般的不舍，但是母亲却时常对自己说：娘家再好，也不是女儿久留的地方。因此，当路珏的婚事一天没定下来的时候，母亲的心就一天不得安宁。

直到自己后来和王竹相识，并且最终走入了婚姻，母亲那颗焦灼的心才算是安分了下来。然而对于路珏来说，虽然之前也渴望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庭，但是真的到了自己出嫁的这一天，路珏却越来越觉得，原来自己对现在的这个家却是如此的不舍，而对自己的父母亲，路珏却感到尤其的不舍。路珏同时也在想，如果要是外公外婆还活着的话，他们如果知道了自己要在今天完婚，他们该会是多么的高兴啊。想着想着，路珏的眼泪在不知不觉中竟然弄湿了枕头。

上午九点多钟的时候，路珏便已经穿戴齐整并且装扮一新了。此时的路珏穿了一件用紫红色丝绒且上面用亮红色丝线点缀的料子做成的旗袍，脖子上戴了一条水晶项链，胸前别了一朵标示新娘字样的花色胸针，头上在脑后的部分梳了一个大大的发髻，发髻的侧面插上了一个大红色的头花，脚上穿了一双大红色的皮鞋，整个人看上去，裁剪得体的旗袍衬托出了路珏凹凸有致的体形，白皙的脸蛋上面配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确实是楚楚动人。

上午十点四十分，迎亲的鞭炮声终于响起来了，路珏感觉到自己的心几乎都要跳到了嗓子眼上了。路珏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是高兴、是害怕、是紧张、是害羞？此时的路珏已经分不清了。这时，王竹推门进来了。路珏仿佛感觉到自己此时确实是好害怕，也好害羞。路珏背对着王竹，不敢去用眼睛看他。

而此时的王竹也穿戴一新，仿佛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只见王竹穿了一身蓝色的西服，里面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打了一条蓝色的领带，领带上面别了一个金黄色的领带夹、胸前别了一个新郎字样的花色胸针，脚穿一双黑色的皮鞋，头发也是新烫过的，整个人看上去显得很精神，满带着笑容的脸上更加显得喜气十足。

路珏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客厅桌前的，妈妈早已经将红枣桂圆茶盛好了放在桌上，让两位新人吃了，妈妈说：“吃了枣子是要早生贵子，吃了桂圆表示小两口团团圆圆”。

又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也不知是谁说声：“该动身出发了”。而此时，早已不知所措的路珏却发现自己却已经是按捺不住泪水了，此时的路珏也不知是怎么的，竟然是感觉到自己难受极了，自己真的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家了，真的要离开自己的爸爸妈妈了，路珏竟哭得是如此的伤心。后来，路珏感觉到身旁好像是有人在劝自己。透过泪眼，路珏发现妈妈也哭了，路珏舍不得妈妈哭，于是路珏便强忍了泪水，同爸爸妈妈道了再见，然后被王竹搀扶着，两人便一同匆匆出了门。

外面围观的人很多，路珏生怕被别人看到自己的泪眼，所以一路上，路珏都是低着头，挽着王竹的胳膊迅速地跨上了早已经停在巷子口上的轿车。

约摸过了十多分钟的时间，路珏便随着王竹和伴娘伴郎一起，来到了位于宜城市师范学院的教工宿舍区。

又是一阵热烈而长久的鞭炮声，鞭炮声将路珏迎到了宿舍区内的新房。

这是一间大约二十平米的且只有一居室的一间房子，而这间房子则位于宜城市师范学院临近路边的一个行政楼办公楼里面。

由于房子在建造的初期是作为行政办公楼使用的，所以在建造这座房子的时候都是以行政楼的标准来建造的。后来，由于学校用来安排青年教工的房子非常紧张，所以才将行政楼的一半切割出来，用于暂时分配给教职工作为居家用房使用。

这个行政楼临街朝南，有五层楼高，呈东西走向。行政楼的东面半段是行政办公用房，西半段大部分是用来作为安排有家室的青年教师居住的宿舍，少部分则是用来安排单身教职工寝室的。

宿舍分为南北两边，中间是过道，过道约有两米宽，每个宿舍的面积大约二十平米左右。朝南的宿舍临街，朝北的宿舍可以看到学校操场及教学楼、学校大会堂等，除了没有朝南的阳光优势外，其实朝北的视野还是更好一点，晚上睡觉也更安静一点。

路珏和王竹的新房在这栋楼的五楼，是一个朝北的房间。虽然只是一个单间的、只有二十平米的房子，但是对于当时来说，能够分得一间这样的房子也是相当不易的。

这间房子的北面是一个大约有两、三平米见方的大窗户，窗户正对着学校的田径场。刚分到房子的那会，路珏站在窗子面前，感觉到视野非常开阔。当时路珏还想，自己以后就可以经常站在窗口看着学生们上体育课、做广播体操、开运动会，还可以看到王竹在操场上给学生们上课呢。

在这个筒子楼里，每家每户的生活用水是在每层楼中间层拐角的一个公共卫生间里，卫生间里面有两个水池，两个水池依着南北两面墙背向设置。每个水池里有三个水龙头，侧面则是公共厕所。如果是在夏天，住户们则在卫生间轮流接水冲澡，当然，卫生间里是没有热水的，需要自己烧好热水，再将热水拎到卫生间来，兑了冷水后方才可以洗澡的。到了冬天的时候，住户们则会到学校的浴室去洗澡。

住户们做饭都是在过道里做的。每家每户都会在自家门口侧面靠墙的一面放上一张做饭用的长条桌，桌子上摆放着做饭用的工具以及油盐酱醋等调味品，桌子边上都会安放一个煤球炉。不做饭时，会将煤球炉的进风口封上，同时再将烧水壶放在炉子上，利用炉子的微火温热水壶里的水，以便于需要用开水时能够快速地将水烧开。

路珏的婚房里面，依着北面的窗户放了一张写字台，在窗户的西侧一边放了一个梳妆台，窗户的东侧则放上了路珏陪嫁的那台蝴蝶牌缝纶机。然后就是一张一米五的婚床，婚床的两侧各放了一张床头柜。床的对面是一组组合柜，组合柜的两侧是挂衣柜，中间部分是装饰柜，上面放了一台王竹新给自己买的，且时下最流行的24寸的三元牌彩色电视机。家俱总体的颜色是淡淡的、浅浅的绿色，地面则是用油漆做成的仿木地板的原木色，这在当时来说，应该算是比较前卫的装修风格与最时尚的色彩搭配了。

婚床的外侧放了一张灰色的布艺沙发。沙发的右侧即房屋的南面依着墙放了一张吃饭用的可以折叠的桌子，然后就是靠着组合柜的那一面墙的南侧分别放了一台香雪海牌子的单门冰箱和一台水仙牌双缸洗衣机。

总的来说，这个只有二十平米的新房被小两口布置得满满当当，但是却显得井然有序，一点都没有零乱且拥挤的感觉。

看着眼前既熟悉仿佛又很陌生的一切，此时的路珏心里想着，以后自己将会在这儿度过以后的每一天，这儿就是自己的家了。

晚上六点半钟，路珏和王竹的婚宴在宜城市体育馆旁的一个不大不小的饭店内如期举行，说巧也巧的是，那个饭店也刚刚符合王竹的事先预算标准，只能摆得下五桌的酒席。

酒席没有司仪，没有主持，也没有证婚人，王竹带着路珏首先给双方的长辈们敬酒，感谢父母的养育之恩，然后再依次给客人们一一敬了酒、点了烟，同时接受着客人们一一送来的祝福。而此时的路珏，则配合着王竹，显得落落大方，张驰有度，整个婚礼场面虽不隆重，但是氛围却显得非常的温馨，令路珏终生难忘。

自那以后，路珏和王竹便正式走到了一起，那一年，路珏刚满二十六岁，王竹也只刚满二十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