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操心的老两口（1/1）

1986年春节刚过没多久，路嘉媳妇盛芳临近预产期，眼看着就要临盆了。看着老婆的肚子越来越大，路嘉对盛芳说：“盛芳，我看你明天开始就不要去上班了吧，反正也才过了年不久，工地上也没什么事，再说就是有事可做，你这个时候也不能再做事了，你还是在家安心地待产吧。”

路嘉媳妇盛芳是宜城市水电安装公司的电工，不过八十年代的电工活可没有现在这么讲究，她的主要工作就是在房子开工前进场布放电路，然后再在主体工程竣工后进场布放室内线路，然后再安装电灯、电表、开关等。

由于路嘉此前在市肉联厂的基建科工作，作为甲方，路嘉经常需要到生产现场去检查乙方的工作完成进度和工程质量。而此时，盛芳也正好在作为乙方的水电安装公司工作。

有一次，路嘉到生产现场检查工作时，正好看到剪着短发、身着工作服的盛芳背着工作包斜跨在梯子上安装电灯，见此情景，路嘉不禁停下了脚步。发现梯子下方有人好像在注视着自己，盛芳便回头看了看，原来下方站着的是一位英俊的青年男子，盛芳当即被眼前的这个青年男子给吸引住了。而当盛芳注视着路嘉时，路嘉也注视着盛芳，这一看不要紧，路嘉当时只感觉自己眼前一亮：多么英姿飒爽的一位青年女子啊，那个背着工作包、剪着短发、跨在梯子上的模样仿佛就像是电影里看到的女主角一样，将路嘉的眼睛给深深地吸引住了。谁料想，就这么四目相望了一次，竟望出了爱情的火花。

但是当路嘉将盛芳带回家见了自己的父母，妈妈秀华见了，说盛芳人长得太瘦了，不水灵，觉得盛芳配不上她的儿子。但是路嘉却对妈妈说：但是我喜欢啊，所谓“丑鸡家中宝”嘛，他就是喜欢盛芳这样的“丑鸡”。听儿子既然这样说，秀华便默认了这个儿媳。

从那以后，路嘉便开始与盛芳交往了，四年以后，两人终于修成正果，走入了婚姻殿堂。

听了路嘉的话，盛芳算了算日子，估计最近几天也怕是要临盆了，于是答应路嘉明天就向单位请假，准备在家待产。

路嘉见盛芳答应了自己，转声对盛芳说：“盛芳，这几天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养足了精神，为我生个大胖小子啊。”

盛芳回答：“我也当然想为你生个儿子啊，但如果要是生个女儿呢，你就不要啦？”

路嘉说：“不会的，我断定你一定能帮我生个儿子的。”

盛芳说：“早就知道你有重男轻女的毛病。不过我也知道，你在家是长子长孙，从小就受到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的专宠。也许是受了他们的影响，所以你总想生个男孩，为你路氏家族延续香火，但是这肚子也由不得我啊。”

盛芳又说：“不过我可告诉你啊，要是生的男孩我们相安无事，要是生的是个女孩，我倒要看看你会把我和孩子怎么样。”

听盛芳这么一说，路嘉赶紧赔上笑脸：“好了，好了，老婆大人，别生气啦，不管老婆生男生女我都喜欢，这样总可以了吧。”

由于儿媳妇即将临盆，做婆婆的秀华也开始不安起来，这两天总是和丈夫国明唠个不停：“我说国明，你看这盛芳的肚子，小小的尖尖的样子，不会是个女孩吧。”

国明听秀华又在唠叨盛芳的肚子，便没有理会她，继续看自己的书。

“国明，我说话你倒底是听到了没有啊？我这不都是为你们路家着急吗，就是生个男孩子又不是跟我姓，还不是要姓路吗？再说了，你是你们路家的长子，路嘉又是长孙，要是能生个男孩子不就是路家的长重孙了吗？”秀华见国明不理自己，便抬高了嗓门。

国明被秀华唠叨得没办法，只好接过话茬：“我说你是操的哪门子心啊，盛芳生男生女那也由不得她啊，现在国家都在提倡计划生育，生男生女那都是各人的命，再说现在孩子马上都要生了，你急又有什么用啊？”

秀华说：“都怪那个混账的亲家陈老二，要不是他和他老婆阻拦，我家孙子都能满地跑着打酱油了。”

国明说：“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你再提这件事还有什么用啊？”

秀华说：“还不都是因为当时盛芳工资高，能为他家里苦钱吗？只想到让自己的女儿为娘家多挣几年钱，全然不顾盛芳的身体，硬是逼着自己的女儿去医院打胎。多可惜啊，已经四个月了，胎儿都成型了，是个男孩子，就这么被活生生地给打掉了。”

秀华越说越生气：“我当时就说要让路嘉和盛芳完婚，毕竟盛芳都怀有身孕了，但是陈老二这个狗东西就是不让，非得坚持让自己的女儿去打胎，还威胁我们说盛芳打胎后路嘉不能和她的女儿断绝关系，否则就要法院去告路嘉犯了强奸罪，你说两个孩子谈恋爱都是你情我愿的，路嘉是犯的哪门子的强奸罪啊。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不知道我们怎么会碰上这么个混帐又无赖的亲家。”

国明听秀华这么说，便也没有拦她，心想秀华心里有气，再说也不是全无道理，只当是她在自己屋里吐吐槽罢了。

“秀华，这些话你对我说说就行了，以后也不要再对路嘉说了，毕竟路嘉还要和盛芳过日子，你老是这样说对他们不好。还有一点我可和你说好了，不管盛芳生男生女，你这个做婆婆的可不许拉脸子啊。生个男孩子固然好，要是真的生个女孩子你也一样对待路嘉两口子啊。”国明叮嘱秀华道。

“知道了，知道了。谁有你这样实心眼的，尽是吃亏了。”秀华仍旧忿忿难平。

产科病房外，路嘉在焦急地等待着。盛芳已经进产房三、四个钟头了，还没听到护士出来报喜。路嘉站在产房外面，不停地来回踱着步，一会儿趴到产房的门缝里看看里面有没有动静。

“盛芳生了吗？怎么还没出来啊？”秀华带着萍萍也来到了产房外面。

见是妈妈和妹妹过来了，路嘉回应妈妈秀华：“还没有呢，都进去四个小时了，还没动静呢，我都快急死了。”

见儿子急得在自己面前直打转，秀华不忍心了：“好了，不急不急，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哪有一会就生的啊。”

路嘉说：“谁知道生个孩子竟这么不容易，昨天晚上盛芳肚子就疼了，之前医生说盛芳宫口一直未开，后来好不容易宫口开了才让进产房，到现在前后都十几个小时了。我现在也不管盛芳生男生女了，只要她和孩子平平安安就好了。”

秀华安慰路嘉说：“没事的，盛芳一定没事的，说不定一会就出来了。”

大约又过了两个小时的时间，产房的门终于开了，护士出来通报情况了：“谁是盛芳家属？”

“我是，我是盛芳家属。”路嘉急忙迎上前去。

“盛芳生了个女孩，六斤九两，母女平安。”护士说完便进去了。

秀华听了倒吸了一口凉气：果真像自己想的一样是个女孩。

秀华再看看路嘉，路嘉也愣在那儿没有着声。

看着儿子的样子，秀华感觉到不忍，便对路嘉说：“生了就好，母女平安最好，女孩子也一样。”

几个月后的一天，秀华对丈夫国明说道：“你看，现在路嘉的孩子也生了，那边也忙得差不多了，也不需要我们再操什么心了。但是现在路良也不小了，今年都二十五岁了，到现在也没有个对象，路良又不像路嘉那样神气，又是个送货卖苦力的，有哪个姑娘会找上门来和他主动交往啊，要是再这样下去，路良可不要打光棍了。”

国明回应：“你真是有操不完的心啊，这个大儿子的心刚操完，又开始操心你二儿子了，真不晓得你要操心到什么时候啊。”

“这不操心又能怎么办啊，谁让我生了这么多孩子啊。”秀华回应。

秀华接着说：“我看还是等你有空的时候，我和你一起到蔬菜公司去找找路良的主任，请她替路良长长眼，看看蔬菜公司有没有合适的女孩子介绍给我家路良。”

路良的主任姓赵，是位女主任，大约四十五六岁的样子，由于蔬菜公司的房子是路国明在建筑公司工程队时建的，所以很早以前路国明就和赵主任认识了。而这位赵主任平素对人也很热心，平时待路良也不错。

听秀华这么一说，国明也没有反对，表示愿意去试一试。

其实，就路良本人的条件，国明原本也没对这个儿子有太高的指望，只指望他将来能找个老婆成个家好好地过日子就行了。现在都到了适婚的年龄了，谁知路良连个对象都带不回来，国明也着实和秀华一样着急。

第二天下午，国明抽了个空，便带上秀华和自己一起到蔬菜公司找路良的主任去了。赵主任一听国明找自己是为了这事，表示愿意帮忙。

约摸过了半个月左右的时间，赵主任回复国明，说是帮路良说了一门亲事，对方是宜城近郊一户菜农的女儿，今年二十二岁，属马的，比路良小三岁。

赵主任说：“路良属兔，女孩子属马，这两个属相应该还是可以配的。不过女孩子是个小学文化，你家路良初中也没毕业，两人在文化程度上也是差不多的。女孩子长得还可以，个子也不矮，不胖不瘦的，配路良还是可以的。”

赵主任还说：“女孩子从小就很会节俭，以后肯定会过日子。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城市户口，只要你们不嫌弃，女孩子的家长那边一定是没有问题的。”

听了赵主任的介绍，国明两口子当即表示可以考虑这门亲事，并请赵主任能尽快地帮着路良引荐引荐。

后来，在赵主任的引荐下，双方孩子的父母带着各自的孩子见了面。考虑到路良的实际情况，国明和秀华两口子为路良应允下了这门亲事。

国明对女方家长说，先让两个孩子处一处，等条件成熟了就为两个孩子完婚。女方家长同意国明两口子的意见。

至此，路良的婚事总算是暂时确定下来了，国明和秀华两口子也总算是可以暂时舒上一口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