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新年礼物（1/1）

接近过年，街上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红色喜气洋洋的连着一片，褪去不少寒意。

方逸宁为高三的事情忙昏了头，整天都扑在教书的事情上，整个人看起来比自己去高考还要急。

因为事多，索性她就不回去过年，将就在这里凑合。

过年关键是要有家，家里有家人团聚。

林瑞承想都没想，他不想回去那个冰冷没人气的老房子，与其和赌鬼大眼瞪小眼，不如带着林嘉怡也在这里凑合得了。

因为家庭原因，他从小对于过年并没有什么好印象，无非是闭眼睁眼又是一天。

陈淮书不用说，林瑞承在哪他跟着在哪。

所以，最终四个人都待在南平湾过年，和他们一起的还有一些留守的学生。

这里的教职工宿舍不是随便能进出的，食堂又没有剩余的食材，他们也做不成年夜饭，索性在外饭店随便买了些菜放在用课桌拼凑起来的大桌子上。

教室虽大，但是人也不少，十来个学生围坐在桌旁，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这里的工资少的可怜，方逸宁也不是什么富婆，但还是给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个红包当做心意。

这么一来，教室里更是吵翻了天，有几个学生拍着方逸宁的马屁，给她说得嘴角都要翘到天上去。

她拍拍桌，脸颊两边有着红晕，“少贫嘴！有这功夫不如下去给我把那些题再多做几遍。”

“不考个大学对得起我嘛。”

她用筷子夹了一口菜，发现有些冷了，又放下，撇嘴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橙汁。

林瑞承被他们的话吵的脑子疼，干脆出去在外面吹吹风。

窗外是绚烂的烟花绽放在空中，巨大的声响淹没众人的话语，大部分学生欢呼起来，拿起桌上的各种烟花爆竹就要跑下楼去。

林瑞承撑着下巴，看着楼下空处三三两两的学生站在一旁，用打火机点燃爆竹，扔到远处，发出爆鸣。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7岁的时候也在村里和隔壁家的孩子一起放炮竹，那个小孩子还被炸伤了手指，鲜血流了满手，最后自然是不愉快的结尾。

谁知道那家人偏找茬说是他的责任，讹了一笔医药费，自己还被揍了一顿。

从此之后，他就再也没放过烟花爆竹。

兜里的手机传来震动，林瑞承摸出来一看，是陈淮书给他发了一个“烟花”的表情包。

他回头看了一眼屋内，陈淮书不知道在和那群学生说什么，有说有笑的。

他又转过头来看空中的烟花。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林瑞承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眉，将手机翻面一看。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头像出现在眼前，上面有一个红点点。

消息就这样弹出来，一句简单的：“新年快乐。”

这寥寥的四个字让林瑞承心下一窒，这个女人都多久没出现过了，自从离开之后就再也没联系过他，和死人没什么区别了。

这么多年以来，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境况。

林瑞承静静看着那句话，眼睛有些发涩，被迎面而来的风吹得发干。

他将手机翻面，手掌盖在上方。耳边依旧是烟花的爆炸声，屋内欢乐的气氛，处处都是辞旧迎新的新气象。

良久，他也回了相同的四个字，再将消息向左滑删掉消息框。

至此，手机陷入安静。

不过刚做完一切，肩膀上就传来压力，他被吓得扭头看过去。

是喝得满脸通红的陈淮书，大概是酒精的缘故，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有活力，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那股病殃殃的样子完全没有了。

陈淮书懒懒得靠在他的身上，汲取他的热气，一只手环在他的腰间收紧。

另一只手伸出来，指向空中，“看，烟花，没想到这里居然可以放。”

林瑞承想推开他，谁知道越推腰间的力气便越大，索性就放弃了，任由他靠着。

“这里管不了这么严，你怎么喝这么多。”

陈淮书抬起头来甩了又甩，一双眼直勾勾盯着他，“因为很开心。”

他笑了一下，带着点傻气，风将他干燥的头发吹得乱糟糟的，往四面八方乱飘。

教学楼没什么灯，全靠在天空绽放的烟花的光亮看清周围。

黄色、绿色、红色的暖光交织一起撒在陈淮书的脸上，中和掉清冷，给他的眉眼晕上几分柔和，又像回到从前。

他凑近，眼睛里都是亮光，声音轻飘飘地融进楼下的学生的叫声里：“我们又过了一年，至此是新的一年，新的一天，新的开始。”

说着话，陈淮书的眼中像是什么要跳脱出来，林瑞承呆愣了一瞬。

他整想着要怎么回避这句话，沉默还是装没听见。

气氛顿时被身后的声音所打破：“诶，新年好！”

林瑞承轻推了陈淮书一把，又转过身去，看见一个女生眉眼带笑，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她快速走了几步，将手里的东西递上前，声音欢快喜悦：“这里还剩几根仙女棒，送给你们放啦，过年就应该热热闹闹的。”

林瑞承下意识想拒绝，那几根仙女棒就被陈淮书接过去，“谢谢你们了。”

女生点点头，朝他们挥手便进了教室里。

陈淮书看了一眼，一共有三根仙女棒。

他拿出打火机将两根仙女棒点燃，递给林瑞承一根。

黑暗里红火的星光碰到顶端，顿时星光四溅。

看着林瑞承没动，陈淮书又递近一点，眼神示意他拿着。

“我不喜欢这个。”

这话一出，陈淮书都愣了。那根燃烧着的仙女棒依旧在原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最后，那根仙女棒燃尽，楼道里唯一的光亮又消失，黑暗再次笼罩。

“那你喜欢放什么？我去给你买好不好？”

林瑞承微张的嘴又闭上，他摇头，“都不喜欢。”

陈淮书的酒意被寒风吹醒了大半，他察觉到林瑞承的情绪变化。

“害，不喜欢就不喜欢。不过没想到居然也有男生不喜欢这种东西的，你小时候也不喜欢放这个吗？”

“不喜欢。”

“那你陪我一起看嘛。”

说完，他点亮自己的那根，星火又燃起来。

林瑞承站在一旁静静看着，他说不喜欢，但一双眼却没离开过那根燃烧的仙女棒。

陈淮书拉过他垂在身侧的手，和自己一起握着那根仙女棒，在空中有序地划了几下，像是在画什么。

林瑞承看了一会儿，问道：“你在干嘛？”

“画猪，刚才我给你发的那个表情包呢。”

林瑞承无声地笑了一下，说了一句：“幼稚。”

陈淮书哼了一声，看着仙女棒燃烧殆尽。

楼道又陷入安静，陈淮书手里还捏着最后一根仙女棒。

林瑞承趴在围栏上，也不知道怎么的，眼眶变得湿润起来，一股奇怪的感觉从心底蔓延开。

他将童年的那件带有血色的事讲了出来，声音平淡冷静。

讲完之后，他吐了一口气。整个人有些恍惚，依旧看着前方隐在暮色中的远山。

手里忽然被塞了什么，林瑞承抬起头一看，是那根多出来的仙女棒，还带着某人的余温。

陈淮书也和他一样，双臂放在围栏上，趴在上面。

“这根仙女棒就给当时7岁的你吧，当是迎来8岁的你的礼物。”

林瑞承看了他许久，半晌才吐出两个字：“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