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大戏落幕(1/1)
云台前,巫桀将手中的幡旗插进香炉之中,双手合十对着月亮拜了拜,细声道:“殿下,一切准备就绪,时辰到了。”
元翼脸上有过一丝挣扎,最终被明朔帝开出的条件压了下去,他沉着脸默默的朝着黑暗中盖奴的方向打了个手势。
“就是现在,宣姑娘!”
盖奴的话音未落,早就准备好的宣长宁像离线的风筝一般,向着七星坛的方向飘了出去。
紧随其后的岁杪亦拔出手中的剑,朝着巫桀刺了过去。
察觉到一上一下两股来势汹汹的力量,巫桀狡黠一笑,将藏在袖中的一道符咒往坛上一拍:“宣姑娘,送你的大礼,可要接住了!”
说完快速闪身退出。
月光更加阴寒了。
以方才国师站立的位置为中心,无数条阴冷的寒光升起,将宣长宁主仆二人包围其中。
四周亮如白昼,这么大的动静却连一个人也未惊醒,饶是宣长宁在信任太子与元翼,此时也明白今夜这是着了别人的道。
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至于宣长宁来不及反应。
早知道三皇子那人是个难缠的,却没想到城府如此之深。
演的这一场戏便是为了今夜的来个请君入瓮吗?
那么元泽呢?他知不知道?
或者说丹穴山上的约定到今日,也是一场戏?
然而此时危机重重,不是多想的时候。
宣长宁扫视一周,元翼与他的那个侍卫早已消失不见踪影。
地面震动,阵法已经启动,光影化作密密麻麻的剑向她二人袭来。
岁杪的剑术已初具规模,挽起的剑花一浪接着一浪,竟毫不畏惧密密麻麻的剑雨,一时半会足以自保。
观察了一会儿的宣长宁放下心来,开始专心致志的寻找阵眼。
然而她不知道,这个阵法是狼族秘而不传的消灵阵。
消灵阵借助月光而成,阵中会形成源源不断的剑雨侵袭,入阵之人必须耗费灵力抵抗,否则这些剑雨落在身上,便如同一刀一刀在身上凌迟一般痛苦。
然而在阵里消耗的灵力,是阵外的数倍,时间越长灵力消耗只会越来越多,直至最终枯竭任人摆布。
当年巫桀便是靠这种阵法困住了狐王他们。
便是强如狐王,最终破阵,也是靠着白缪与白朴二人将毕生修为渡给他。
即便如此,破阵之后的狐王也在不久之后,因为灵力枯竭而亡。
身体里成倍流失的灵力也让宣长宁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看了看衣衫被血染红,已经有些力不从心的岁杪,狠狠心一咬牙,调动身体里所有的灵力汇聚于掌心,全力向着七星坛击去。
“轰”的一声巨响。
七星坛应声炸开,强大的力道将宣长宁与岁杪震飞出去。
看着消灵阵被破,巫桀面色有些难看。
心也“咯噔”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心里暗自庆幸与明朔帝筹划的这一切,否则以宣长宁能凭一己之力破了他的消灵阵,这样恐怖强大的实力,即便是他与了吉联手也未必能打得过。
闻声而来的了吉站在巫桀身侧,一双狡黠的眼睛透过面具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烟雾散尽,露出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死活的岁杪,与勉力撑起上半身,抚着胸口吐出一口黑血的宣长宁。
消灵阵的威力果然厉害。
她身上的衣裳已被血染红,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远在潜龙湾,被关起来好几日的白龙,忽觉心中一慌,他闭眼一探,发现下在宣长宁身上的禁制竟然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白龙对自己的禁制之术还是十分自信的,宣长宁不可能察觉之后破除。
那么只能是她遇到了危险,灵力波动过大,导致禁制不稳定而消失。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白龙情急之下立马起身试图冲出去。
然而一次又一次,撞到头破血流也没办法冲出这个结界......
如今的宣长宁已无还手之力。
“啪啪啪!”
巫桀赞扬的鼓着掌,毫无顾忌的走到宣长宁身边蹲下,单手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与他对视:“宣姑娘能破了我的消灵阵,实力果然不弱,你这条命留着定是对我最大的威胁。”
说罢犹自得意的笑道:“也罢,待那人入京我的目的达到,便给你个痛快将你吃了,正好可以补一补我受损的心脉,也不枉你来这世上走一趟。”
力竭的宣长宁再也支撑不住,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巫桀嫌弃的一甩手,她的头便狠狠的撞在了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了吉,将人关到云台之下,那个特制的玄牢里。”
“是!”了吉应声,询问道:“是不是,现在,就,放出风声?还是,先,审问......”
“不急,先晾她三五日,没有我在身侧给那皇帝运气疏通经脉,咱们的皇帝陛下这几日想必不太好过,如此他才会有命不久矣的紧迫感,对本尊才会言听计从。”
“还是,尊上,思虑周全,这,几日,明朔帝,的脸色,十分难看。”
“那我可得好好安抚安抚这位皇帝。”巫桀扯了扯嘴角不屑道:“毕竟这几日他给我送来几个宫女疗伤,为此也该让他稍微舒坦一些。”
“尊上,还是,保重自己,要紧,不要过多,催动,妖力。”
了吉的担心不是多余,巫桀旧伤未愈,与宣长宁斗一场又添新伤,虽有采阴补阳之术,让他恢复了些妖力,但在刚刚布阵之时也用的差不多了。
京城的事还需早些了结,以免夜长梦多。
“祭品生长的如何了?”
“长势很好,不出,半月,便可成熟。”
“好!”
对于巫桀来说,这是数月以来最好的消息,祭品长成便可随时离京,宣长宁正好可以用来治好他的经脉,届时皇帝的命算什么?利用完了丢弃的一颗棋子罢了。
人类称霸了这么多年的四海八荒九州,就该是他狼王巫桀的囊中之物。
“尊上,咱们,真的,要去,神女墓吗?属下听闻,神女墓十分凶险,传闻,有去无回。”
“神女墓便是鬼门关,咱们也必须去闯一闯,祭品与伏水琴一同献祭,才能打开封印,达到我们的目的。”
“是,了吉,明白了,定当,与尊上,同生共死,绝无怨言。”
难得巫桀听到这话,极其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嘉奖。
“去看看她的那个丫头是死是活,若是死了就将她同玄牢里那群宫女一道,送出宫扔到乱葬岗里去,若是还活着便送去死牢,一辈子待在那里也算是对她的仁慈.....”
宣长宁是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的。
入眼便是黑乎乎的墙壁,鼻腔里充斥潮湿着腐臭的味道。
体内没有丝毫灵力波动,她的浑身像是散了架一般疼痛,半点动不得。
就着昏暗摇曳的油灯,宣长宁看到不远处有人正在搬动什么东西。
她张了张嘴,却也只能发出细如蚊虫的声音。
好在此地寂静,搬运东西的人听见声响,向她这边看了过来,那尖长的耳朵鼻子,狭长的眼睛,满脸的狼毛,赫然就是一副狼人模样!
其中一个伸出猩红的舌头,露出白森森的獠牙舔了舔嘴唇,贪婪的向宣长宁走来。
另一个同行的狼妖拉住他,从喉咙里艰难的挤出几个字道:“你不要命了,这个人是尊上的。”
“咱们的目的是将这几个尸体送出宫去,莫要节外生枝。”
想了想尊上的实力,那狼妖缩了缩脖子有些后怕,再也不敢看一眼宣长宁,闷声抬着东西往板上扔。
宣长宁瞳孔一缩。
那放置在板上的赫然是宫女穿着,一个个面若枯骨,竟然仅剩一层干枯的皮包裹着身体......
云台前的痕迹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可皇宫里的异常声响与强大的灵力波动,如何能瞒得过福艺巷的陆凰衣,与朝柳巷千羽楼里的白梓。
她如今已是朝柳巷有名的蒙面花魁,且是个不接外客的花魁。
对此,木千羽颇有微词:“你说说你又不愿意干这一行,又要去争那个花魁,好多客人都想见你,我借口都快用烂了,你说说你现在要我怎么办?”
她眼珠子一转道:“不若你便......”
白梓打断她斩钉截铁道:“趁早死了这份心,让我去接客?你怎么想的?不怕我父君从九泉之下爬上来打你啊?”
“那也要他爬的上来啊,狐王不早就灰飞烟灭了么,连渣都不剩!”
木千羽口无遮拦的说完,才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看着白梓瞬间褪尽血色的脸一阵懊恼:“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心直口快,说话向来不过脑子,你,你别往心里去。”
白梓无意识的握紧了拳头,指甲扎进肉里也没察觉。
她艰难一笑:“你说的也没错,我父君,哥哥姐姐们哪有入九泉的机会......”
“呵呵。”木千羽干笑两声,转移话题道:“你让我找的人已经有些眉目了。”
这件事原本早就已经有了定论,但木千羽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白梓了,为了能多留她几日只能一直谎称还在查。
若不是今日她口无遮拦,完全可以在瞒上一瞒。
毕竟白梓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且十分信任她。
“你有长宁的消息了?”白梓一扫阴霾,欣喜道:“她在什么地方?”
木千羽切身感受到了什么叫变脸比变天还要快,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吃味儿:这个宣长宁有什么好的,她在京城的口碑可不是一般的差:“京城里姓宣的只有一家,便是安国候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