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故人重逢（1/1）
剑会当日，烈阳当头。
城中平地起了三层楼台亭阁，为观众台所用，对面就是擂台，此擂台不同于寻常，湖面起了两座人工假山，水褪去，山就目测二十米。
眼神不好的戴着琉璃镜，观众席位热热闹闹，进场处立着块大石碑，列着最后到第三关卡的人名。
总共三十二名，不分名次。
早上前来众人中唯有一行人脸色沉重，为首的男子哀叹一声道：“什么破规矩！凭什么他们派三名弟子，我们却只能有两人上场？”
说话的正是丁少阳。
“在人家的场地，你说凭啥？更何况打败不了风剑仙三名弟子，也就没必要上去跟本人。”
怼人的正是宋晚澄。
“你闭嘴吧，人家问你了？”顾臣昀烦道。
“你管我？！”宋晚澄举起拳头就要挥过去，两人毫不顾忌颜面在门前打成一团。
其余几个兀自走向大门。
江无尘停下脚对他们道：“找个好位置看着，这场面上也不是没人动其他心思，留点心眼。”
他说这话的同时意味深长地瞥了眼秋玉笙。
秋玉笙：“放心吧，这世上不只是你希望白护法能一战成名的。”
白霖结束话题道：“走吧。”
两人走向另一个路口。
径直往前走，小路通往那处喷泉中心，喷泉下面设了一处门。
门前那壮士拿着把狼牙棒目光凶狠。
旁边的一位模样清秀的小男生问道：“二位可报上姓名。”
“逍遥境，江无尘。”
“南水苏家，苏叶倾。”
小男生写好后生死状递给他们道：“江公子，苏姑娘，签吧。”
流程走完，小男生收好生死状拱手一礼道：“希君生羽翼，一化北冥鱼。二位请。”
四周漆黑一团，能依稀听到楼阁人声的嘈杂。
在黯淡无光的空间里其他感官就无限放大。
温热的手指轻轻勾住了白霖的手腕，她本能要缩回手，就被那只手穿过指缝攥紧，五指相扣。
“这一次你可要欠我个大人情了。”
低醇的声音落在白霖耳里，比鼓声让人心悸。
刺眼的阳光透进来，江无尘已经放开了手推开那扇门，人声刹那间响彻云霄。
观众席上的人头拥挤，急迫脑袋想将这一日之间名声更响彻武林的人揽入眼中。
那喷泉停住，两个人影越来越清晰。
一黑一绿。
男子身形修长，黑衣似夜幕风卷起衣袍，身边的女子步伐轻盈坚定，似夜色中盛开的睡莲。
“师傅！！！”
“江兄这边！！”
丁少阳和秦天伊激动地要死，在人声中喊破了嗓子。
身边的人好奇十分道：“那二人与你们认识？”
秦天伊一时间倍感骄傲欢喜道：“当然，我们可是过命的交情！！”
又有人道：“那二位，一个南疆杀魔，一个中原杀手，真是奇奇怪怪的组合啊！”
“你懂什么，他们还是花四君之二！”
“我刚刚还瞧见南宫那位啦！”
“我跟你讲，那位隐菊秋玉笙也在，他们四个还一起来的！”
那人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
小伙子嘿嘿道：“因为我就是跟他们一起闯到山上来的，不信你可以问其他闯上来的人！”
很快有人确定道：“这位兄台所说不假！”
“是真的！”
“我也在现场！”
“停停停！风剑仙要出场啦！！”
“瞎扯！那是风剑仙坐下的弟子！”
……
楚风的三名面露恶煞的弟子出场，一个个与门口那位狼牙棒的弟子极为相似。
江无尘都怀疑他们是不是四胞胎。
三个人都拿着把剑，剑落地土灰小幅度飞起。
三个弟子行了个不太乐意的礼，一人道：“两位尽可拿出全部实力，打败了我们就可以与师尊一决高下！”
场面话已完，三人并前打过来。
“打起来了！”
“冲啊！！”
“爹爹，我们为谁助威啊！”小孩巴巴问他老子。
老子道：“当然是给挑战的两位啊！”
台上几乎都是给他们两人呐喊的，只有少数站在楚风这边的，那些都是本地城民。
白霖还未取剑，三个人专门挡住她不让移开。
既是以苏叶倾的名义前来，就不能使用九霄阁的暗器和总功夫。
江无尘挡在她身前，他的实力打他们不成问题。
“你放心去吧，这里交给我。”江无尘轻声告诉她。
白霖退后几步，江无尘替她拦住了那三人。
她望着剑在的地方，彻彻底底打服这三个人后她就不能全身心再投入与楚风的对决，唯一的办法就是江无尘制止三名弟子，她去打楚风。
众人都看呆了，纷纷讨论。
“草！！这两人好大的胆子！这是要硬来啊！”
“闭嘴，江无尘挡那三个人本来就没问题！”
“我之前还担心请不来风剑仙呢。”
“这下热闹了！看看快看她要去取剑了！！！”
半空闪过绿影，那三人不敢分心去追，因为江无尘功夫练得炉火纯青，专心打还能打个平手，要是分心真能被面前这人取了命。
“水行舟弟子苏叶倾，请求剑仙应战！”
声音洪亮盖住下面杂声，所有人憋住了呼吸，四周安静。
湖水褪去，山柱凸起，女子站在上面。
突然风声大起，所有人望向另一个方向。
人未现狂笑声响彻半空中。
“好！就凭你手里的这把剑，这一战我必须来。”
那人现形，好似踏风而来，停在对面山柱上，风也即刻停下来。
那人身披锦袍，双眉灰白，已是不惑之年，精神抖擞。
手中那把剑发着暗红剑芒，没有催动内力下也是杀伤八成的状态。
“丫头，你叫苏叶倾，可是南水苏家的嫡女？”
白霖默认，对方哈哈道：“不错！水行舟死之前还留了个徒弟，我很高兴，今日你我换个赌约。”
白霖：“前辈请示。”
楚风：“我输了条件你随便定，三样条件我都答应你，你若输了，我不要你的命，只要你拿着桃缘在幽都英雄碑上将水行舟的名字刮下来，你可愿意？”
楚风对水行舟的执着大于一切，甚至自己的性命，这让大伙都陷入沉默。
英雄碑上刮去其人名等用于神仙堕神台，再想挂上去想要千秋万代传承下去太难，尤其水行舟已经死去。
楚风看出她的犹豫道：“若你不答应，就自断桃缘废去剑道走吧，我留你一条命。”
白霖握紧了剑淡声道：“我答应，不过前辈输了就当着到场所有人面，向我师傅道歉。”
楚风欣赏道：“好！”
桃缘缓缓抬起，手腕一个力，点剑。
剑锋指向敌人。
晴空万里打出震聋的雷声。
座下无一人不是站起来的。
楚风那处风力强劲，白霖这边雷声轰鸣！！
两道影子闪过，半空擦出耀眼的火花。
桃缘剑穗震动铃声再次响起。
楚风手里那把破云似猛兽，火力十足带着凶恶杀气。
“破云十六招。”当年梅山一战的老观众叹息。
楚风翻腕，破云贴身上撩，旋腕再刺过来。
内力点燃，剑头抵在桃缘剑身。
桃缘挡住了六成剑气，剩余四成白霖全然接下。
楚风提醒道：“光靠内力承受我的剑可是要爆体而亡的，看你在十六招能撑到几招！”
楚风影步闪过，白霖立在风旋涡中找他的身影。
周围风越来越急促，她知道楚风在靠近。
剑锋朝地，白霖借着风甩出桃缘，桃缘也跟风周旋起来。
效果明显，桃缘是追着风影，楚风无法近身。
“你很不错！”
桃缘落手，白霖背手挽出剑花，一招切开风阵，顿时错位切开了周身的门，机关破坏湖水全涌出地面。
楚风再一剑挥过来，两处水力不平衡炸出十米高的水花。
风暂时穿不过水墙，退下去那刻楚风剑芒已经挥过来。
白霖实实在在挨了一剑，好在及时将桃缘插下没有从山柱掉下去。
“她受伤了！”
“已经很好了，换别人第一招就要吐血三丈高啦！”
“这是第四招吧？”
“还有十二招，若不及时投降怎么死在破云下都不知道了！”
“呸呸！你就不能想打别的！比如逆局之类的？”
“开玩笑！那是风剑仙，即使她白霖实力再出众也是差了十多年的功力！”
“呵呵，人家不仅是我们一辈中出类拔萃的，还是大宗师亲传弟子！”
“白姑娘！振作起来再战！！”
白霖那头只有风呼呼的声音，完全听不到他们的喊声。
楚风擦了擦剑道：“十二招，硬抗你也得碎尸万段。”
白霖拔起桃缘，冷声道：“十二招而已，你别太看得起自己。”
楚风停住擦肩动作，抬眼道：“那就继续。”
周围的风刮起，树叶在破云周围围成一团，好似千万支剑。
江无尘停住动作，自己也手背挨了一剑：
“破空万剑阵。”
楚风年少就此剑阵出名，万物都可化成万剑之一，人在其中会被刀的体无完肤再无全尸。
“江少侠还是顾及一下自己吧！”三人出言嘲讽。
江无尘摇着扇子，道：“这是破云第十三招，看来你们师尊也没把握赢了。”
半空中形成的庞大剑阵，阴影投在地上。
除了梅山城上方外其他地方晴空万里。
白霖睨着面前步步近前的剑阵，手中的桃缘下意识握紧。
“这招你且看看！”楚风的声音穿透响起。
白霖轻功跃起，所有人心提到嗓子眼。
“御水术！！！”
“大宗师的绝学啊！！！！！”
只见桃缘在手轻旋握，下面的湖水紧紧跟着剑势涌动。
砰地一声，山瞬间晃动一下，还有没站稳落下楼台的看客。
水形成一道厚墙挡开了数万树叶，只是白霖内力催动这么大规模的水有些虚空，好在剑阵威力减了一半。
楚风微微惊住，御水术习练者不仅需要极高的悟性还要雄厚的内力，这天下唯有水行舟一人将御水术练成绝杀术，他当年屡次尝试都没有学到一丝。
面前的女子给他一种无形的压迫，就算自知她再厉害也比不过当年的水行舟，但楚风还是心生恐惧。
这十余年来，水行舟是他最敬佩的对手也是最畏惧的对手。
白霖轻功了得却也体力有些虚脱，硬着扛下了飞过来的数余叶片，那破云作为主力，威力一丝不减飞过来。
“白霖躲开！”
沉闷的风声和肃杀中她听到了江无尘的嘶喊声。
她半跪在地，一手剑柄一手抵着剑身输内力，破云被挡住。
白霖微侧身，剑锋擦过手臂，庆幸移开了不然就是心脏。
她自知持续斗下去只会越来越惨，兵行险招，她赌此刻的楚风心神不定可以趁虚而入！
破云还未回鞘，就是现在！！
“白霖！！”
半空混沌中那绿影闪速举着剑刺去！
“师傅不要！！”
秦天伊眼泪直掉，握紧了木栏。
聚全身内力于这一剑，楚风瞳孔紧缩。
桃缘刚要刺进楚风心脏那刻破云回手，两只剑相撞，鸣声震天！
楚风突然吐了口血，破云和桃缘皆落水。
江无尘轻功踩在那三人肩上飞过去，接住了白霖。
她已经浑然晕了过去。
所有人不知道那一幕到底发生了什么，瞠目结舌地彼此看着。
江无尘怀里抱着白霖，他望向楚风。
楚风还没昏厥，只是像是有了内伤脸色紫白。
弟子飞上去扶住他。
楚风喊声宣布：“这一战，苏叶倾赢。”
所有人呆呆望着，楚风飞下了地。
江无尘眸中含刀，楚风靠近一步他冷声警告：“你再过来我就杀了你。”
楚风笑的爽朗：“十几年前也有一个人这么说，你跟他一样，有本事有义气，她跟水行舟一样有勇气有担当。”
楚风将捡起来的桃缘剑递给江无尘道：“她的要求我不会食言。”
江无尘捡起剑抱着白霖起身道：“那本就是你该的。”
楚风道：“我知道，武林人都瞧不起我，觉得我自命清高，我也明白，我恨水行舟，哪怕当初他一剑砍死我都比不战而逃好，我是个剑痴，他死了留下一个亲传弟子，剑道不会就此堕落，他水行舟的本事也不该跟着他自己埋在地下不为人知。”
江无尘冷笑道：“你倒是诚恳。”
楚风叹息道：“我也是糊涂到今日。就此别过吧！”
“你想的倒美，他身死你也脱不开责任。”
这个声音让楚风一愣，心生寒肃。
寒刃剑抵在他喉咙前，淡相宜道：“你想抵赖？”
楚风合眼道：“我以为你一辈子不出山了。”
江无尘无意他们的恩怨，独自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