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命运（1/1）
“回去吧，好好活着。”大圣笑，这次笑得有点久。
“大圣，我们去找和尚，让他早来取下符箓。”
“小四，听话，不到时间，你们找不到他。”大圣闭上眼，转过了头，不再看他们，说：“以后不要再来了。这里不适合你们来。活着已经很辛苦了。”
“我们、花果山，不来！”
“你们现在还叫小四和小五吗？”大圣突然问。
小四点头，意识到大圣没看他们，她又说：“嗯，他们都说，贱民好养活，我们想活着。”
大圣叹了口气，没说话。
“大圣，我们经常会来看你的。”
“一百年一次，不许多。”
小四用力挥着手：“大圣再见！”
小五也说：“再见！再见！”
小四和小五去了花果山。
花果山的天气不太对，寒冷得像是极地，那些猴子猴孙只能依偎在一起——以前明明是温暖的春季，现在却……
不止如此，草木都失去了生机，别说什么桃子香蕉，普通的草木都没有，只有荒芜，这种荒芜和沙漠的还不一样，因为这些草木很明显是突然一天枯萎的——全是草木尸体的荒芜。
小四本以为花果山应该是繁荣的，没想到，却破败至此。
那些猴子猴孙，全都容颜苍老，修为……最厉害的不过是金丹前期，最弱的甚至还未筑基。
……难怪需要照看，这些猴子，恐是遭了天庭那群神仙报复吧。
猴子们看着这两个怪人，但一句话都没说——没有力气。
“你们……恨齐天大圣吗？”
小四这句话好像激起了众怒。
“又是天庭的走狗！”
“呸！你们先欺猴太甚，还敢来？”
“我们大王一定会杀回来！”
“我们大王，可是齐天大圣！”
“走狗！滚出花果山！”
“我们就是死在花果山，也不会恨大王！”
小四小五连连后退，一句话都插不上嘴。
“我喜欢齐天大圣！”小四吼出来，“我不是天庭的走狗，齐天大圣是我见过最好的人，我们刚刚去五指山看望过大圣了。”
“大圣，还好吗？”看着年纪最大的那位猴子说道。
小四想说不好，但她知道大圣希望她说好。
“大圣，还不错，有吃有喝，就是没有自由。”
猴子们落下泪来。
“大王最爱自由。”
“我想大王了。”
小四很难过，她在心里说：“我也想。”
“大王还回来吗？”
小四这次语气肯定，点头：“回来，而且他放心不下你们，让我过来看看你们。”
“你和大王说，我们很好，别担心。”
小四有些不忍心，没说话，只是和小五拿出大大小小的包袱：“先吃点东西吧。”
“还有衣服，多穿些。”
“大圣说，他很想你们，也很担心你们，希望你们过得好。”小四说着也有些哽咽起来。
“大王真好，还念着我们。”
花果山这样的气候，实在是不适合居住，小四想让他们搬走，但他们并不愿意。
“我们要是走了，大王就没有家了。”
“不能走，虽然花果山变成了这样，但是我们要等大王。”
小四明白强求他们走是不可能的了，也没有多劝，只是给他们留下了许多东西，零零碎碎，什么都有。
五百年对妖怪来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小四和小五的帮助下，那些猴子猴孙们虽然苍老、羸弱，但是活得还不错，能保证吃喝温饱。
他们说想去看大圣，小四本来带着几只猴子要去，才发现他们根本出不去花果山，原来天庭一早存在让他们自生自灭的念头。
还好小四小五可以自由进出，这五百年来给他们带了许多东西。
其实也不是五百年，是四百九十七年，还有三年，大圣就出来了。
这五百年她去看大圣，大圣知道自己要出来了，但是并没有很开心。
“大圣，可以出来了，你不开心吗？”
“开心。”
“大圣骗我。”
大圣不说话了。
小四觉得，大圣不仅不开心，而且越是临近要被放出来的日子，大圣就越烦躁，好几次都不愿意理她和小五。
可是大圣不告诉她。
“大圣，我已经合体期了，但我不想成仙。”小四说，“仙人，都不好。”
“仙人怎么不好了？”大圣问她。
“仙人把大圣关起来了，不好。我不要成仙。”
大圣无奈，说：“关我，是因为我闹天宫，仙人也不是都坏的。”
“大圣本来就闹过一次，那次为什么不关？”
大圣仿佛自嘲一笑，说：“因为还没到时间。”
“什么时间？”
大圣不回答她：“你今天话有点多。”
小四总觉得这个“时间”的答案很可能与大圣不开心有关，于是她不甘心接着问：“大圣，告诉我吧，什么时间？”
大圣不理她，头枕在地上，装睡。
“是和大圣说的‘命’有关吗？时间……命定的时间？大圣，你是说大闹天宫是有你命定的时间吗？”小四越说越觉得可能：“大圣，是不是你非要在命定的时间去闹天宫，被关五百年也是命？”
大圣抬起头，很是惊叹。
“小四，你变聪明了。”
小四笑：“大圣，我不能傻一辈子。”
“所以，我说对了？”
“嗯。”大圣睡了个懒腰：“你猜到了大概，只是有一点，五百年前那次大闹天宫，不是我。”
大圣其实不是只普通的猴子。不仅仅体现在石猴。
他梦见过自己的一生。
从拜师到大闹天宫，从大闹天宫到被压五指山，从五指山到取经之路，最好，他看见自己变成了斗战胜佛。
他看见斗战胜佛和梦中的他对视，斗战胜佛眼中无欲无求，什么都没有的空洞眼神吓了他一跳。
他知道，取经最重要的是那个和尚，所以他以为他只要早一百年去做这些事，他就碰不到这个和尚的第十世了。
可他明明没有接受天庭的职位，明明大闹了天宫，但他还是被叫做“弼马温”，他也没有被关在五指山。
他很奇怪，在他大闹天宫一百年后，所有人都说他又大闹天宫。
他没有，他知道这一天他会大闹天宫，所以他一步未出花果山，所有猴子猴孙都知道，但是，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他闹天宫了，甚至有人与他交过手。
那不是他，可他被压在了五指山下，等待五百年的时间。
大圣懂了，原来这就是“命运”。
“大圣不想做斗战胜佛，所以大圣越来越不开心，对吗？”
“当然呀小四，”大圣怀念地看着花果山的方向，说道：“大圣最喜欢的，就是自由，听说仙人要绝七情六欲，我不愿成仙——没想到我要做个……无欲无求的佛。我想不明白，我怎么可能做到无欲无求的呢？”
“大圣，我救你出来。”
“救不了。”
“大圣提前出来，大圣就不会被那个和尚救了，如果那个人能替大圣大闹天宫，那他一定可以代替大圣去取经！”
小四觉得可行，对大圣说：“大圣我去想办法，大圣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