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莫灵地界（1/1）

等明鹤乐回来，就看见……

谢砚整整齐齐躺在了林羽鹿身旁。

所以他是要照顾两个人吗？

萧雨不是个喜欢解释的性子，反正只是让谢砚别去林家就行，什么方法不重要，试探试探实力，顺便把他打晕，问题不就解决了？

至于箭矢射入他眉心的声音和画面，不过是区区“惑”术，等术法消失他醒来的时候，自家徒弟也就醒了，简直完美的安排——不过之前的打斗可不是“惑”术，现在的谢砚，确实是重伤垂死状态，到时候，也应该只是醒过来。

唉，谁说徒弟喜欢这小子，到时候小鹿儿贴心照顾他个几回，不信他不动心。

萧雨这样想着。

只是她不知道，谢砚不仅重伤，而且魂魄已不在体内。

……

“这是哪里……”

谢砚意识醒来，茫然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独自一人身处在一个未知的“空白处”——甚至那个吵闹的系统也不在身边。

大片的空白，带着几笔黑色。

他低头看向自己，手上也是单调的黑白色，衣服也是单调的简单几笔而成的黑白画。

这是……在水墨画？

他疑惑着，小心踏出一步，就像踏在水面上，泛起涟漪，只是这“涟漪”，也是笔画勾勒出的。

但，路是能走的。

谢砚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如果这是画，那也应该有边界，反正待在这是不可能的。

他不知道在这走了多久，可能一天可能五天可能一个月，他终于看见了一棵树。

如果是看过原著的林羽鹿在这里，那她会一脸兴奋地让他劈开树，因为此树乃是卫寂曾遇到的一大机缘。

原著这样写道：卫寂的小师妹其实是魔族圣女，某天风清清受伤，不得不吸食了一位小小的婢女，因而被发现了。而卫寂为了保护小师妹逃走，生生受了行衍派掌门三掌，重伤昏迷。

但是男主嘛，受伤就是机缘：明鹤乐不仅仅是运气好，更重要的是，他其实是一个“坐标”——实际上，正是因为他是“坐标”，运气才好——明鹤乐此时在卫寂身边，重伤昏迷的卫寂灵魂出窍，借着“坐标”来到了莫灵地界。

只要劈开这棵树，谢砚就能进入莫灵地界，莫灵地界最珍贵的，不是天材地宝，而是任何人进入后都会从头到脚连记忆也变成另一个人。

在莫灵地界的一生，就相当于历劫，爱恨痴嗔贪恶欲，只要劫难渡过，再无心魔劫。

但谢砚不是卫寂，他并没有想劈开这棵树。

他只是有些寂寞。

他坐下来，倚靠在树上，有些怅然若失。

他是个很怕寂寞的人，从前鲜衣怒马少年时，他最怕修炼寂寞，他总喜欢拉住堂哥堂弟一起。虽然早早给他立下了少主之位，但他还是个喜欢玩乐的小孩。

他很爱说话，很喜欢笑，后来他就不敢了。虽然他总说让系统闭嘴，其实当谢家被灭之后，他很开心还有个系统陪着他，很吵，但很喜欢。

后来林小姐就像仙女，一开始他不信任她，但是，每每看见林小姐眼中满腔的爱意，他都会先升起甜蜜而隐秘的欣喜，然后……是久久难释的自卑。

林小姐是人间月，他配不上他，他既希望神女的柔光多眷恋他一些，又害怕玷污了神女的圣洁。

他不敢相信，会有人喜欢他，会有人真的心疼他。

他走了那么久，他不知道林小姐怎么样了，他想，林小姐的师父来了，应该会救她吧？

如果他出不去了，希望林小姐忘记他，因为林小姐值得最好最好最好的人。

他沉沉地睡了过去。

莫灵树无风自摇，树叶一点点飘落，然后化作晶莹的光芒，融入到谢砚体内。

……

小四是只小妖，妖魔界最最最小、地位最最最低的小妖，她父母双亡，上面三个哥哥姐姐也早已死去，只有她和弟弟小五相依为命。

小四每天晚上都会祈祷，活下去活下去，小五太小了，只会叫“姐姐，我饿” 有吃的就给，没吃的那就只能说“忍着。”

最近他们妖魔界出了个大事，傲来国出来个“美猴王”，大闹天宫，自封了“齐天大圣”。

其实这些她都不在乎，只是听说齐天大圣在生死簿上将他的猴子猴孙的名字都划掉了。

那可是长生不老！

对于只想活着的小四，她很想要很想要这样的老大。

所以，当集市售卖大圣的石像时，她悄悄过去了。

当然，她没买——哪里有钱呢？她只是拼命记住那石像的样子，回去找了个石头细心雕刻了大圣。

她天天都很饿，连捕猎普通食物都困难——因为法术时时失灵，事实上，她只会一个法术：捆绑术。

她诚心诚意地跪拜那石像，希望真的能得到庇护。

这世间，太苦了。她从小信奉各路神仙，只有相信神仙保佑，她才有信心活下去。真可笑，一个妖怪，信奉神。

但她也知道这些神仙怎么会保佑妖怪呢？

“小妖，你也敢挡住我的路？”

她茫然地抬头，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她知道要挨打了。

当鞭子落下，小四蜷缩着，嘴里呢喃着那些神仙的名字，她知道没有神仙保佑她，但不念着神仙，她活不下去。

可是鞭子没有落下。

“哟？玉面狐狸精？你倒是敢招摇过市？也不怕我嫂嫂杀了你！”

小四不敢抬头，依旧抱着脑袋蜷缩着——这些贵人，他们小妖，不可以直视。

“这么小的妖，好端端走在路上，你鞭笞他做什么？妖不是你同类吗？你倒是喜欢做些害同类之事。”

小四惊了，这个人居然为她说话？虽然是因为这俩人本来就有矛盾，但，就这一句，小四差点感动落泪。

玉面狐狸精看了看来人，惊叫道：“齐天大圣？”

小四猛然抬起头，眼前这男子身姿挺拔——完全，不像猴子。

“呵，你们男妖不是最喜欢自己的原型了吗？今天你倒做个人样？”玉面狐狸精耻笑道：“哟，果然是当官的人啊，真是不一样，弼-马-温！”

“你毕竟是我大哥的家事，我不便打你，你倒是挑衅起来了？”孙悟空伸手夺过长鞭，一把抽向玉面狐狸精。

“哼。”玉面狐狸精自知打不过，骑马转身就跑。

小四十分纠结，不知道是跑还是留。

“小妖。”齐天大圣抓住小四，笑了笑，“刚刚是你叫我？”

小四想，难道是刚刚叫名字的时候叫到了大圣？

“嗯……”她声音弱弱的。

“小伙子语气怎么有气无力的？”大圣奇怪地凑近看她：“你这么弱的灵力，怎么会唤到我？”

“大圣……”

小四唯唯诺诺的样子，大圣看着看着倒是明白了几分：“活着很辛苦，对吗？”

“嗯。”她重重点头。

“走吧，带你去吃饭。”大圣说道。

她不敢提自己是女子，更不敢说自己有弟弟，能吃上饭是最好最好的结果了，她不敢提要求。

大圣突然问她：“你有兄弟姐妹吗？”

“只剩下一个弟弟了。”

大圣叹了口气，说道：“走吧，带上你弟弟一起。”

大圣……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