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复存在（1/1）

归月殿

这是赫连初月从前来东临居住的地方，时隔八百年再次回到这里，赫连初月心里感慨万千，独孤乔南带着赫连初月走进去，身后还跟着几名随行婢女。

“这归月殿哥哥一直替你守着，你瞧，那棵槐树，你走时它才多大，现在都已经成老树了。”顺着独孤乔南指的方向看去，一棵粗壮高大的槐树屹立于庭院一角，微风渐起，将它的树叶吹得哗啦啦一阵响声。

赫连初月记得原本那处种的是一棵红木棉，但因不适合生长环境便枯死了，她还伤心了好一阵子，后来独孤乔南替她找来一棵槐树苗安慰她，才有了今日的繁茂。

“月月，这些年在外面吃了很多苦吧？”独孤乔南关切的神色落入赫连初月眼里，令她心头一暖。

真好，她终于又有亲人了。

“那些都不重要。”赫连初月不想过多谈起那些日子，毕竟说出来只是多了一个人替她烦恼罢了，她现在刚回来还是先不提那些糟心事。

独孤乔南知道，赫连初月是不想说，可仅仅只看着她瘦弱的身体，和与之前大不相同的容貌来看，他就知道她一定是度过了一段最好谁都不知道的过去。

现在让她重新讲述一遍，无疑是让她再次陷入悲痛里，跟硬生生揭开伤疤有什么区别。

“没关系，月月不想说那就不说，以后哥哥保护你。”

他曾在赫连初月母亲跟前发誓此生都要保护好妹妹，可他却没有做到，让妹妹在外漂泊八百年，如今妹妹平安归来，他一定护好她，不会再重蹈覆辙。

赫连初月朝他微笑，她现在确实需要保护。

午膳设在了归月殿偏殿，独孤文谦忙于政事便没有过来，独孤乔南让御厨按照赫连初月从前喜爱的口味准备的菜。

其中莲子粥，白斩鸡，鲜虾丸子属赫连初月最爱。

看着满满一桌好菜，且都是她从前喜欢的，赫连初月会心一笑，心中一暖，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她喜欢什么他都还记得清楚。

“都是月月喜欢的，看看还想吃什么？我让御厨给你做。”独孤乔南拿起筷子，夹起一只鸡腿放到赫连初月碗碟里。

“月月从前最爱跟哥哥争夺鸡腿肉，今日哥哥便大度一次，让给你吃。”独孤乔南嘴角噙着温柔的笑，因为赫连初月的回归难得露出几百年来真心实意的笑。

“我不挑，这些就足够了。”流浪的两百多年里多的是风餐露宿，朝不保夕，早已将她挑食的习惯打磨去。

可独孤乔南听见这话心头一阵酸涩泛起，想起从前的赫连初月，可是南朝与东临两国的宝贝疙瘩，大到吃穿住行，小到配饰珠粉，用的都必须是最好的，奢华程度四国之内无人能比，怠慢一点就算赫连初月不计较他们便先不乐意了。

如今，摆放在她面前的是最普通不过的吃食，她却说有这些就足够了。

“不够的，再多都不够，都弥补不了缺失的这八百年。”他恨不得将世间所有珍宝都寻来给她，哪怕此刻她说一句要天上的明月他都会将它摘下送到赫连初月面前。

可他知道，从前的赫连初月早已不复存在了。

“哥哥，无论是最普通的人还是手眼通天的神都会经过时间的磨砺从而发生改变，其实不止是我变了，哥哥你还有舅舅，你们都和从前不一样了。”

“舅舅老了，没有从前的威武之姿，现在反而一脸慈爱，哥哥你也不似从前那样顽劣莽撞，现在都能替舅舅排忧解难，执掌一方了，日后东临定能在哥哥的治理下走得越远越好。”

“唯一不变的，是你们依旧疼爱我，无论我现在什么样子，无论我是否回来了，你们始终想念着我，记得我，不是吗？”

赫连初月看向独孤乔南，他光洁白皙的容颜棱角分明，那浓密的眉毛，高挺的鼻梁，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他的高贵与雅致。

然而在这样一张脸上赫连初月却寻找不到一丝丝自己从前的模样，可找不到她也能想通。

但是赫连今宴她也仔细瞧过，他们一母同胞所出，可她也没找到自己的模样，她想，是否是太久时间了，她忘了自己从前什么样了？

“哥哥，如果月鹿不在我身边，你能认出我吗？”会和赫连今宴一样认不出她吗？

“当然。”独孤乔南不假思索的回答。“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哥哥都能第一眼认出你。”

赫连初月知道这话是他真心实意说的，可她是不信的。

像赫连今宴那么精明的一个人都认不出她，甚至只是有些怀疑就要对她赶尽杀绝。

“如果有一天赫连今宴跟你站在了对立面，你希望我帮谁？”

这样的问题，独孤乔南还从未想过，因为在他看来赫连今宴才是她亲哥哥，虽然他一直将她视作亲妹妹，但若真的论起来他只是表哥。

哪有亲妹妹不帮亲哥哥的？

“不管帮谁，我都是你哥哥，倘若真有那么一天，我希望你能做自己，哥哥不会逼你必须选择谁，你长大了，可以自己做决定，只要是你自己愿意去做的事，哥哥都支持你。”

“当然了，有一点哥哥要先说明，未来月月若是看上了哪家的公子王孙，必须要带来给哥哥先瞧一瞧，看看他是否配得上我独孤乔南的妹妹。”

一提到心仪之人，赫连初月不由得就想起了浮云巷外的尘渊，也不知那块木头怎么样了。

她这几日除了赶路，心里确实还惦记着他，可仔细想想，又能如何呢？他们现在已经不是一条线上的人了，她自己选择的路，不能怪谁。

今后，尘渊只能是存在于她记忆里的人，日子久些，也许她就会把他忘了吧！

毕竟像他那样一个薄情的人，她努力了几百年才得到他一点点的回应，也许在她离开时他就已经忘了她了。

她又何必傻傻的爱着。

只怕是今后再没人能如他一般惊艳，轻轻松松就牵动她的心。

“哥哥，你忘了我有婚约在身？父皇早早就定了我与褚师云昭的婚约，我能改吗？”赫连初月笑道。

“月月，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可违，但若此人绝非良配我相信你父皇不会逼你嫁给他。”

“这些年你父皇为了寻你也耗费了不少精力，若真到了那一天，他是不会逼你的，实在不行哥哥带你回来，做东临帝姬，哥哥给你撑腰。”

“好啊！”赫连初月笑着一口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