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兄弟（1/1）

【此生所念所执，太多。到头来，以为经历的所有苦难，都是让自己遇到最好的你，结果，你亦是我的另一个深渊。

我念你一生，你误我一世，泪化为湖泊，流不入大海，渗不进地底。身体长埋，魂碎四野，看雪起雪落，浮生花开，血洒遍野。

满片殷红，不及斯人一笑，缘起缘灭，梦中花、水中月，全是虚无。我自乘风而去，不念过往，不念你。唯念长风，浮生花落，我自归途。】

【若早知如此，便随你而去，何苦贪恋红尘，等你归来。

我以为，你那般明媚的女子，是不会计较得失的；我以为，你那般的冷心冷情，是不会轻易交付真心；我以为，你那般心性坚韧，是不会轻易寻死的。

可惜，若不是见到长风，我从不知，我会是你的唯一。如今，我来寻你，你还会再爱我一次吗？】

当长风手碰到，那株浮生草的时候，一瞬间三人走出黑域，那条时空缝隙，已经闭合。而他的手里，是一颗种子，泛着莹莹绿光。

那块手绢的背后，又显出别的字眼，正是开头一幕。

显然，上面的字，是他的母亲所留；下面的字，是他的父亲所留。

“长风，师父师娘都很爱你，你也不要活在仇恨里了。”

“他，为何曾经不爱，还要娶我娘？”长风抬眸看着无心，冷然问道。

“不是不爱，是不懂师娘的爱。”

“呵。那我娘，要怎样爱他？才配得上他的爱？为他死，都不能够吗？”长风说道，眼里是悲痛，还有怨恨。

无心心中一颤，“你什么意思？”

“你果然不知道！你以为，我娘为何死，不过是为了成全他的大义。同是星辰界人，又怎会不知，他与其他诸神情谊深厚。

她的存在，不过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便不得不死。诸神讨伐，她以一敌众，血洗三界，又是为何？是因为，那时的她，已为他诞下一子，想见他一面罢了。可他呢，他在何方？

或许，他一直以为，后来的她囚他，是为了泄私欲，是为了罚他不忠。可是，她只是希望能得到，一个答案，他的选择，哪怕只有一次，是为了她。

同为诸神一员，是同袍亦是手足，遭遇此等背叛，我娘都可以忍受，因为他们不懂，她也在自责。可他呢，相伴那么多个日日夜夜，却丝毫不懂她。

新婚嫁娶，我娘满心欢喜待嫁，以为此生，终是，被人坚定选择。

然而，他还是站在了诸神身边，与她刀剑相向。

她仰天大笑，眼中满是泪水，那天的雪下得很大，她自刎于雪中，无恨无怨，只期望来世，与他们，再不复相见。

到最后，那人也不知，我娘为他诞下两子，从无怨恨，唯余失望。”

长风说到这，泪水斑驳，已是哽咽。

“这些你是如何知道的？两子？除了你，另外一个孩子呢？”无心疑惑道。

“呵。我如何知道？当然是因为，我亲眼所见。”

“不可能。师娘的墓，不还在……”无心反驳道，但突然一念闪过，“是师娘，为师父织的梦。”

“聪明！他以为，他可以去弥补，可我娘早就不在了。”长风道，失笑一声，带着沉痛。

“那，另一个孩子呢？”无心再次问道。

“是无心。”这时的因梦，终于开口。

长风瞥了她一眼，因梦果然聪明。

无心，有些吃惊。

在他的印象里，他是被师父捡来的，最后养育他长大，成为一方主宰。他是一方的大道规则，肩负使命，不得有情，以苍生为己任，护一方天地安宁，不能打破世间秩序。

“是啊，我的好哥哥。是娘亲手将你送到他身边，只为伴他一生。

他被囚逃走后，娘又生下了我，早已元气大伤。我是被山己伯伯养大的，娘死的那天，我就在现场，她最后目光所落之处，是你的所在。

他教你无情道，娘教我有情道，结果，我们都走上了相反的道路。

命运，当真是可笑啊！”

“所以，一念秋风，长思不悔，是指无心原名，长思。”因梦淡淡开口。

这时的她，终于明白，为何长风对无心有敌意，为何长风引诱自己来，为何他扮作余鸿毫无差错。

“可是，你们既是亲兄弟，为何还要与其敌对？”

“因为，他不配做娘的儿子。”

“可是，若不是你娘，他也不会养在……那人膝下？”因梦边说边斟酌。

“师父，不……爹，是爱……是爱娘的，他选择了娘。”无心说道，此时的他，情绪有些复杂。但是，有些事实，是不可更改的。

“他当初逃走，是为了替娘铺好道路，他想一己之身，代娘受过。可是，战况来的太快，他当时也是急了，跟着去看看。

谁也不曾想，娘就自刎了。我就在他的身旁，他当时急火攻心，吐血晕倒。醒来后，再去寻，早已无娘的身影。”

无心如此道，他的内心也很悲痛，在他们两兄弟的视野里，亲生父母都是深爱着彼此，但彼此并不知道。

无心知道娘的过去，被世人认为是魔女，是毁天灭地的魔头，但那些都是因为一个预言，而造成的。可是，预言的最后，世人皆以为，魔头死了，便解除了一切危机。

然而，那年的大雪持续飘零，使得整个三界，无法生存。最后，星辰界之主，带领三界迁移到一个安全的界域，才躲过这场灾难。在他们离去之后，这片界域，自爆了，散发的光彩，曾照亮过整个宇宙。

后来，非夜再回此处，追寻洒落的碎片，便寻到了一地，来信说，不回新星辰界了，他要追随妻子而去。那时的无心只知，非夜找到了师娘的墓，要陪她左右，等她归来。

而今，却得知，那个地方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为亲生父亲编织的美梦，都是假的。活了数万年，倒像是白活一场，不知来路。自己的母亲，是被那些人逼死的，可自己却信奉了那些神明，千年万年。可是，他们于自己有养育之恩，如今这般，自己该当如何？

因梦看出了无心的纠结之处，虽然她不曾知道，无心的很多过去。她只知道，无心来到这界域，掌管一方，只是为了等自己成长，接替他，成为这一界域的最大神明。可是，命运就是这般曲折，她与无心，走上了有情之道。

她紧握无心的手，给予他安慰。无心回应一个微笑，但带有一些苦涩。

此时的长风，也陷入了沉默。他知道，娘是爱他们的，爱他们兄弟俩，但更爱非夜，那个他从未承认过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