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再回人间（1/1）
“都看完了？”
“嗯。”
“如今六界已乱，我问你，是否还要去？”
“当然。无论风雨多大，我都要护我所爱。”
“那你走吧！”
“天道，我很好奇，你的道，是什么？难道只是，掌控法则，游戏三千界吗？”
“道即无形，无形化道。”
那是我离开“血染浮华”虚空之前，与天道的对话，我终是不懂他的意思。
再次回到人界，天空中黑云密布，却无一滴雨落下。人间，仿佛坠入永夜。
我的心中泛起无数疑问，以及担忧。这人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白昼消失？竟连月色与星光都无半分？
根据记忆，我来到炎国皇宫。整个皇宫，灯火通明，但很安静。
我飞身前往我之前所住的梦暖阁，那里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并无烛光。
我推开门，走进去，手一挥，屋子顿时亮了。向四周望去，屋内的陈设并无改变，一切都还是熟悉的样子。
正当我要向里屋走去时，我感受到了更为熟悉的气息，我停下脚步，怔住了。
“你回来了？！”似乎带有激动又似责备的语气。
没等我反应过来，来人从我身后搂住了我，力道在渐渐收紧。
就这样，静静的，持续了很久。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下来了，只听得到我们两个人的心跳声。
良久，来人终于松开了我。
我转身，望着他。
此刻，我们的内心都很平静。
还是那双漂亮的狐狸眼，还是那个清冷的面容。不过，似有不同。他的额间是金色的魔神印，他的周身泛着浓郁的魔气。
“魔渊的子民，你都带出来了？”
“嗯。”，他又道，“你想见彩儿吗？”
“暂时不必了。”我说道。
不过片刻，又陷入了沉寂。
终还是他打破了沉默，“这三年，你去了哪？我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死了。”
他轻轻颔首。
我轻笑一声，“我回来了，是真的。”
我们相视一笑，眼中均有泪花。太久没见了，的确会有些想念。
“天上那片黑云，是你的功劳？”我终于还是问出了心中疑问。
“嗯。”
“多久了。”
“你走后，就一直有。”
“你疯了不成？”
“是，我疯了。因为你，我疯了。”
他的每一句话，都出乎我的意料。但我们两个交谈的语气，一直很平淡，就像普通的问候，“你吃饭了没？”，那般轻松随意。
“那我该唤你余卿，还是后卿？”
问出这句话时，泪水早已涌出，无法收回。
“无论哪个，你喜欢就好。”
听到这，我心中升起喜悦，下一刻却被浇了盆冷水。
“不过，魔魂没有归体。只是，神魂入魔了。”
他的语气很是平淡，似乎这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我再一次轻笑，比之刚才重逢的喜悦，这一次是自嘲。
“他在哪？”我问道。
“清风送往。”他答道。
得到答案，我立刻就要离去。在经过他时，他抓住了我的手，“还会回来吗？”他的声音有些压抑，令我心里堵得慌。
我没抬头，“我会带他一起回来！”
说完，我直接前往“清风送往”，不过半日，我就到了。
也不知是白日还是夜晚，但“清风送往”门外灯笼依旧明亮。
我也未曾想过，有朝一日，竟会再次回到这里。这是我在人间，第一个属于自己的家，短暂且安乐的时光，是在这里开启的。
拾级而上，我轻轻叩门，等待有人为我从里打开。
“来了。”
门内有人回应。很快，便有人开了门。
来人见我，“姑娘，打尖还是住店？”
“我要见余鸿？”我说道。
来人听了我的话，对我起了防备，上下打量着我。
我即刻解释道，“我与他是故人。你只需告诉他，三月初五，良缘永结；故人归来，盼君相见。”
“你是因梦姑娘？”他的语气又惊又喜。
“你认得我？”
“姑娘，果然是你。你终于回来了。”
“快带我去见他。”
谁料，“姑娘，公子得知你好好的，会很开心的。可他，不会再见你了。”
“为什么？”我心急地问道。
“姑娘，你还是走吧。”说罢，他就准备关门。
我见状，立刻伸出手去，恰好被门夹住了。
“嘶…”我吃痛一哼。
“姑娘，没事吧？”他赶忙把门打开，询问我的情况。
我趁机推开他，闯进客栈内。也不管他在后面喊我，“姑娘，姑娘…”
客栈内，很快有两三个人围了上来，“你是谁？”
“放肆，这是因梦姑娘。”刚刚那人及时赶来。
几人就这样看着我，我也顺着看了眼，没有我要找的人。
“姑娘，你…”
没等他说完，我开口了，“余鸿，我知道你在这。若你不出来，我就真的走了，以后，你想再见我，我也不会再见你了。”
屋子很安静，没有人回应我。我确实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余鸿以前对我无所不应，如今却半分不理。
难道，他不爱我了吗？
这样想着，我竟横生出悲凉之感。
“余鸿，我已经见过余卿了。若你，还是不愿见我，那我成全你，我定会与他…”
“与他什么？”
他终于还是开口了，我找寻声音的来处，准备去找他，那几个人却挡住了我。
“让她来。”
随即几人散开，我赶忙跑上楼去，最中间的屋子里，余鸿正坐着，手里端着一盏茶。我只看见他的侧颜，却发现了他脸上带着半张面具。
“说，与他什么？”他的语气很淡漠，察觉不出什么。
我并没有作答，只是走上前去，坐在他对面，自己为自己斟了杯茶，然后抬起大大喝了一口。
余光间，看见他盯着我看。
我轻轻放下茶盏，“我与他如何，与你又有何干？”
“那你可以走了。”他说道。
“好。”我说完，站起身就要走。
他丝毫没有反应，但我岂是那么容易让走就走的。
我再次转身，抬手挥去他的面具。
“不要。”
他的话出口，然而来不及了。
我已经看到了，那半张脸，已经被烧毁得不成样子，满目疮痍。
虽然一进门就猜到了，但亲眼见证毁了，还是会心有余悸。
“你可以走了。”
他的话冰冷至极，却拉回了我的思绪。
我走过去，牵着他的左手，“就因为这个，你就要赶我走？”
“什么？”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我问道。
我说，“这个。”在我的手指要触碰到他毁了的右脸时，他的手握住了我的手。
“怕什么？我又不嫌弃。”我撒娇道，但我说的也是真心话。
我看见他，始终盯着我看，似乎要把我看穿。我也不惧，迎上他的目光。
“余鸿，我想亲你。”
此话一出，我感受到他握住我手的那只手紧了紧。
我才不管那么多呢。毕竟，我已经询问过他的意见了，他又不回答，我就当他答应了。于是，我踮脚去亲吻他的脸颊，那半张烧伤的脸。
良久，我回到原位。他的眼睛睁得圆圆的，亮亮的，很是可爱，像极了那天晚上。
片刻，他一把将我捞了过去，紧紧拥抱，似乎他一松手，我就会不见了似的。
又是良久，似乎又更长。
他说道，“我很想你！”
我微笑，“我知道。”
“我的脸，很丑！”
“我不怕！”
“我现在，一无所有。”
“你有我，我有你没有的。”
“我…”
我堵住了他的唇，一点点加深。太久的没见，思念如海深，一触发，便如泉涌，酣畅淋漓。
很久，我松开他，他的双眸早已通红。
“还这么爱哭？不用怕，我不会离开你的。这一世，不管发生什么，都分不开你和我。”我抬手拭去他眼角的泪。
然后，就是我们两个傻傻的看着彼此憨笑。不过，也就片刻罢了，不然真要成“傻子”了。
“我饿了。”我开口道。
“我去做饭。”他道。
一个养尊处优的皇上，是如何变成今日的样子？我的心中，对他满是心疼。
“我在这等你。”
“好。”
说完，他再次捡起面具戴到脸上，然后跑出去。
等我再次醒来时，余鸿坐在我身旁，他的手一直紧紧握住我的手。
我看了一眼，又看到他红肿的双目以及疲惫的神情，“你一直没睡？”
“嗯。你饿了吗？”他说。
“饿了。”
“我去端过来。”
随即，我起身，简单洗漱了。
来到外间，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饭菜，都是我爱吃的——糖醋排骨、水煮鱼、麻辣鸡丁、开水白菜……
“太多了，我们吃得完吗？”我问道，眼中有点无奈。
“都是你爱吃的，你都尝尝。放心，吃不完，我会把它们吃完的。”他憨憨的笑着。
饭桌上，他一直在给我夹菜，我们吃的很开心！
“别一次性吃那么多，吃撑了怎么办？”
“不撑，我都吃得完，不会浪费的。”
果真，没有浪费粮食。我们一扫而光，非常满足。
吃过饭后，我们携手出去走走，也算消消食。外面依旧是黑夜，但家家户户都点燃了烛火，商户的门也开了，也有小贩在摆摊了。这一切，比之我来时，热闹了许多。
“所以，现在是白昼？”
“嗯。虽然这三年一直像身处黑暗中，但人们的习惯未曾改变，为了区分白昼和黑夜，为了正常生活下去，所以大部分人家点灯即为‘白昼’，反之，则为‘黑夜’。”
“我能想象，他们很勇敢。”
我说完，只见他亲昵地抚摸我的脑袋。
“你为什么会来‘清风送往’？”我问道。
“因为，这是你的家。”
不言而喻，现在的我们更懂彼此了。
前因后果，我都能猜个大概。我很庆幸，“清风送往”，成了他的支柱，是他活下去的希望。
绕着集市随便走走，我突然发现除了凡人的气息，还有许多来自于其他界的气息。
“余鸿，明日我带你回炎国。”我说道。
“因梦，我们就在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一起，不好么？”他问我。
“不好。余鸿，我知道你能感受到，这人界的不同。这关乎六界的和平安定，所以我们必须回去。”
“可是，为什么一定要回去呢？我们在这里，照样可以守候人间。”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看着他，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千紫宁，回归神位了。”他说道。
果然如此。
“那你为什么不愿回去？”我又问道。
“我恨他！”他咬牙切齿回道。
我的心有些痛，终究，还是走到了这步。我看向远方，依旧是黑暗无际，我的后卿，再也回不来了。
“余鸿，我答应过他，要回去。你若不愿，那你就留在此处，这是护心镜，关键时刻会保护你的。”我说着，掌心唤出护心镜，递给他。
护心镜，顾名思义，护住心脉，留一线生机。
他没接，只是问道，“这一次，你还是选他？”
他的语气由温和再次变冷，四周能明显感受到他散发的冷气，我知道，他生气了。
“不，我是为了我自己。你记住，当初，我是为了你，才死于他的剑下。”
我的话一出，冷气散去。我知道，他陷入了回忆，此刻心中应是懊悔。我说的是事实，可是，那件事，我们谁都没有错。
“对不起。”他的话，夹带着委屈，还有深深的自责。
“余鸿，我从未怪你。相反，你可以想想，我为何那样做？你那么聪明，应该会想明白的。”
也不等他想明白，我就走了。
他是个聪明的，自己能明白。
离开他一段距离后，我隐身飞向空中，黑云浓密深厚，难以破开。但于我而言，很是简单。
我抬手，指尖轻触眉心，金色彼岸花花钿显现，我直冲黑云而上，毫无阻挡。
只是一点灵力罢了，我的真身更能破除世间一切防御。
黑云之上，阳光普照，光芒四射。
那是来自九重天的方向，黑云阻碍了神仙二界与人魔二界的通路。
仅仅片刻，我还是回到了“清风送往”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