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烈日下的自由（1/1）
“滴答……”
“滴答……”
管道上的裂缝不断渗出浑浊的液体，滴落在挤满灰尘的地面上。
马桶里不时传来响动，
一只体型肥硕的老鼠跳出来，踩着积水跑过，
第二只……
第三只……
一只黢黑的老鼠刚刚顺着破损的墙壁从厕所爬出，就在那破败又昏暗的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
黑老鼠躲避着声音，跑进了楼道，却被一只高度腐烂的手臂抓住，拿着送入了一只丧尸的口中——
老鼠从丧尸的嘴里爆浆，血液顺着它的脖子流下，划过身上的防弹衣，还依稀可辨肩膀上的袖章——
他生前就是司令部的士兵。
这是擎龙市沦陷的第二年，
国家的最后一片净土，也彻底消失殆尽了。
炎热的夏日，太阳毫不吝啬自己的火焰，炽热的阳光透过破碎的玻璃照射进司令部的大楼里。
位于地下的研究所由于过度潮湿加上电路损坏，许多仪器接连失去作用——
包括装着潼越的巨大液体培养皿。
随着培养皿外壳脱落，里面用来保鲜的低温液体倾泻而出，
一丝不挂的潼越，顺着液体摔倒地面，脑袋重重地撞到了一旁的墙壁……
他身体开始颤抖，眉头紧锁，这久违的自由让他非常不适应。
几只飞虫落在潼越的脸上，瘙痒的感觉让潼越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
他缓缓睁开双眼，眼前一具干枯的骷髅好像正盯着自己——
空洞的头骨里不时爬出几只蛆虫……
潼越吓的一激灵，赶忙从地上翻起身子——
看到那巨大的培养皿，潼越回忆起了什么……
囚禁……殴打……
那天被带回到司令部后，潼越就没有一天是正常的……
非人的待遇让潼越的精神逐渐崩溃，轮班的看守、高科技武器的束缚让他也无法释放自己丧尸的能力……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快半年之久，直到司令部需要的实验数据全部得到，便将潼越关到了低温液体培养皿里。
可现在眼前的破败是怎么一回事？
潼越站起身子，朝着门外走去。
司令部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了满目疮痍的建筑和一些吃的肥胖的老鼠。
“好恶心……”
潼越蹑手蹑脚地走出地下研究所，来到了一层——
那久违阳光异常刺眼，他用力睁开下意识紧闭的双眼，却看到眼前那让他永生难忘的景象……
满地高度腐烂的尸体，夹杂着大量的蛆虫和老鼠，苍蝇盘旋在尸体地上方，不时地划过潼越的身边……
这强烈的视觉与嗅觉的冲击，即便是作为变异体的潼越，也难忍恶心，不由的干呕起来。
他扶着墙壁走到窗前，外面的世界俨然一片荒芜，一些丧尸暴露在炽热的阳光下，啃食着还有残余肉块的尸体。
潼越犹豫了片刻，还是顺着楼梯先往上看看，
可刚一回头，便看到了一只身着防弹衣的丧尸——
“糟了……”
现在的自己完全没有力气去战斗，况且对于丧尸的力量也在这漫长的时间里变得无法控制……
来不及多想，潼越拔腿上去，准备一把推开丧尸，
没想到丧尸的力量极大，直接将跑来的潼越撞倒在地——
倒地的声音似乎惊动了什么，从耳边传来剧烈地骚动声，看样子整栋楼的丧尸全部被吸引了过来……
慌乱之际，潼越跑进一个昏暗的房间，随后顺手一把将门一旁的柜子推倒抵住房门，
借着微弱的光，把屋子里的桌子等一切重物，接连搬到门口将其堵住。
门外不时传来挠门的声音，伴随着丧尸的低吼，潼越瘫倒在地。
自己被关在研究所的这些时间里……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潼越长舒一口气，缓缓站了起来。
“总不能一直在这待下去，”
环顾四周，除了一条通风管道就别无他路了。
“……这么恶心……总比死了强……”
潼越屏住呼吸，强忍着管道的恶臭味，一咬牙爬进了管道——
管道内壁遍布黏糊糊的液体，腐臭味里伴随着一股血腥味，看样子这里面也曾发生了些惨烈的事情……
四通八达的管道加上黑暗里的恶臭，让潼越感到有些眩晕，不知道爬到了什么地方，直到看到眼前微弱的光，他想也没想，径直从一处出口爬了出去。
眼前的走廊依然破败，不过幸运的是，这里的丧尸全部被吸引到了潼越最开始的房间里。
潼越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显然单独的血腥味要比管道的腐臭味让他舒服的多。
破碎的窗户通向自由，这熟悉又陌生的世界让潼越产生了一丝畏惧……
“不行……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一切宛若梦境一般，
似乎记忆还停留在和镇安乾分别、和图兰战斗，以及路霄芸消失在云端那天……
炎热的夏日让柏油马路温度异常的高，潼越赤着脚踩在上面直呲牙咧嘴。
擦着额头的汗水，潼越眉头紧皱。
正午时分的街道如死灰一般寂静，惶恐和孤独由心头升起。
“这是……”
一具尸体吸引了潼越的注意，
不同于普通的人类，这尸体似乎是用两个小个子人类的后背相连而成的怪物。
“这还是个小孩子吧……”
潼越倒吸一口凉气，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了曾经与自己战斗过的变异怪物——“海胆”。
“又是复生徒的杰作……？”
一声叹息过后，潼越便接着向前走去。
所谓的复仇，在这一刻的自由面前一文不值。
比起找到复生徒，现在潼越更想见到路霄芸或者镇安乾……哪怕是一个活人。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阵阵夹杂着咸腥的风拂过了潼越的脸颊；紧接着，就是海浪的声音传入耳畔——
“是海。”
潼越使劲嗅了嗅着有些陌生的味道，
“是海！”
顾不上跛脚的马路、顾不上炎热的烈日，
潼越张开双臂奔跑在这无人的街道上，随着海浪的翻涌大声的呼喊着……
浪花拍岸的声音愈来愈大，在跨过一座建筑之后，无垠的大海映入了他的眼帘……
他笑着……他大叫着享受着这一切……却没有注意到，身后已经涌出了无数地丧尸……
死亡？
或是，
自由？
潼越看了看身后的丧尸群，只是笑了笑，
仅剩一人的世界，他已经体验过一次了。
原本以为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之时，却又被上天摆了一道。
在享受了这份难能可贵的自由之后，
刚刚还想着活命的他，现在只想着可以再贪婪地占有一下……
“又要到此为止了吗？”
“还是再给我一次生机？”
潼越笑了笑，丝毫没有战斗的欲望。
“那我就听天由命了。”
闭上双眼，张开双臂，已经准备好了迎接上天描绘好的剧本。
“呯——！”
“呯——！！”
几声枪响贯穿了潼越的耳朵，
他睁开双眼，看到远处黑压压的跑来一些家伙——分不清那是人类还是丧尸，
不过看起来队形整齐，井然有序——
“是活人？”
潼越皱了皱眉头，看了看周围，从一旁的墙上扯下一块花花绿绿的棉布裹在了身上，避免后面的尴尬。
“呯——！！”
看着眼前的丧尸接连倒地，潼越可以确信那就是人类。
“喂——！！”
潼越系紧棉布，尽可能大力地挥动着双臂，好让对方发现自己。
“呆在那别动！”
远处传来了人类的回应。
“竟然真的有幸存者……”
潼越暗喜着，那幸存者队伍已经来到了自己眼前，顾不上多说，他们拉着潼越便上了一辆从一侧驶来的卡车——
那些人打量着潼越，一名带着面罩墨镜的女子直接扒开潼越身上的棉布，端详着他赤裸的身体。
“你……你……”
“别废话。”
女子扯着潼越的手臂看光了他的全身，随后一把甩开——
“没有被咬！”
女子对坐在驾驶舱的人喊道。
潼越慌乱地裹上棉布，面对这群陌生人鄙夷的眼光，他只感到浑身不自在。
这份尴尬在车子行驶到一处偏僻的荒地汽修厂时被打破了。
驾驶舱的人下车伸了个懒腰，
看得出来，墨镜下的他是个蓄满胡子的壮汉。
“老大，检查过了，没有被咬。”
女子再一次向这名“老大”确认了信息。
老大点了点头，走到了潼越身边。
潼越皱着眉头，任凭老大不断的端详……
“你从哪里来的？”
“我……”
正当潼越想怎么回答的时候，老大一边撩起潼越的刘海，一边摘下了自己的墨镜——
“潼……潼越？！”
“你……镇队长！？”
潼越猛地深吸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微笑——
突然，镇安乾倒退了几步，同时所有的人都拿着枪指着潼越——
“这是……这什么意思？”
潼越显然有些费解。
“这就是你说过的那个变异体吗，老大？”
女子上前问到，
镇安乾点了点头，
“不好意思了潼越，我们的目的就是清除所有的变异体！很抱歉我们现在无法相信你！”
“可是……你连我都不相信了吗？”
潼越想要上前解释，却被女子用枪抵住了心脏——
“你这个家伙到底是谁啊！上来动手动脚不说，还多管闲事！”
面对潼越的怒吼，女子没有一丝的动摇，
“‘黎明’组织的一员——也是这次巡逻任务的队长，”
“我叫米诺。”
“我们听说过你的故事，潼越——”
“复生徒早期‘十六人’研究对象之一，太平洋巨型章鱼变异基因的携带者，代号‘海怪’。”
“我们只知道这么多，至于未来我们有没有什么交集，那就看你造化了，潼越。”
“在那之前，我们先对你禁闭一下，请理解。”
米诺望向镇安乾，
镇安乾用一只极其冰冷的眼光盯着潼越，随后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