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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第四人(1/1)

“那砚书就在此多谢母后了。”宋砚书礼数周全,即便眼前的人是生父生母他也未曾懈怠半刻,因为他自小接受的教育便是明事理,晓分寸,懂取舍,知进退,从心所欲不逾矩。

“跟母后客气什么?”安韵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宋砚书不由得有些眼眶湿润,怎么一晃时间过得那么快,仿佛昨日他还是躺在襁褓中的小婴儿,现在转眼间居然长这么大了。

“孩子长大了哭什么?”宋沐天总能在第一时间觉察到安韵的异样情绪,他安抚的捏了捏安韵的肩膀。

安韵抬眸深深的看了一眼宋沐天后贴在了他的怀里,宋砚书看到这一幕也不尴尬反而准备先行离开一小段时间,不过就在他转身之际宋沐天连忙叫住了他。

“加冠礼在即,还是先行穿戴整齐为妙。”

安韵听到头顶的声音立马擦了擦眼泪,对啊,她还要为他的儿子束发呢!岂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

“来,砚书,坐在这。”安韵拍了拍梳妆台前的木凳。

而宋沐天则还是坐在原位静静等待。

安韵拿起梳子在宋砚书的头上梳上梳下,发丝油亮顺滑并没有什么打结的地方所以束发并没有浪费很多时间,反倒是这个发冠需要用心点。

“这九旒冕有些重,你走起路来可得注意了,要是摔在地上怕是难以修复。”安韵一边盘着头发一边扶正发冠。

“砚书自是小心行事,绝不会辜负了父皇的美意。”

这九旒冕是宋沐天钦赐的宝物,以桐木为綖板,覆绮于外,玄表在上朱里在下,前圆后方,前后各垂九旒,每旒以五彩缫贯赤、白、青、黄、黑五色玉珠九颗。

在用玉衡维冠,两端以玄紞垂青纩充耳,用青玉珠,下承以白玉瑱。

冠插金簪,系以朱纮、朱缨。

这也是宋国的头一顶九旒冕,制作年月细细数来约有十多年,每一颗珠宝都由手工镶嵌。

—柳园

“皇太子宋砚书,年已十八加其冠才,成其礼,以表成年。”赞礼郎的声音洪亮高亢,面向参礼人员一一作揖。

“请将冠者出。”赞礼郎大手一挥,宋砚书踩着红布大步走来,他们有的摸着胡子不停的上下打量有的连连点头像是准备好了礼成该如何搭讪。

毕竟宋砚书是宋国唯一的皇子,也是这宋国唯一的继承人,若是能与他攀上关系那才是真的高枕无忧。

“初加冠,冠者跪,正宾将手洗净擦干。”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

“冠者从此要担负起对国家的责任,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

“还请安皇后示训辞。”

安韵被绒花搀扶着站起身,她看着宋砚书嘴唇不停的颤抖,她扶了扶她的发冠最终还是只说了寥寥几字:“我儿安好便可。”

“仁也;诚身,信也;识羞,义也;谨慎,礼也;读书,智也。五常具备,万事万物之理,不出乎此矣。”宋沐天紧接着安韵的话说,柔和中又不失皇家的威严。

“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皇太子宋砚书冠礼成。”

至此,冠礼结束,宋沐天拉着安韵偷偷溜走,也是想看看宋砚书的临时应变能力。

“老臣参见皇太子。”

宋砚书垂眼看到一个瘦削的脸庞,浓密发白的眉毛下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人虽老但看着他的精神似乎还不错。

“侍郎大人。”宋砚书对他还有些印象,他的大半辈子几乎都奉献给了宋国,是国家的重大功臣之一陈桓。

“许久未见太子殿下已经长这么大了,老臣都有些认不出来了。”陈桓年事渐高,已经鲜少在宫中露面,此次前来不单单是为了宋砚书的加冠礼也是为了孙女的婚事。

“侍郎大人才是真的没有变还是这般神清气爽,与前些年并无两样,若是有什么保养秘方可千万不要吝啬告诉我。”宋砚书在大臣面前也丝毫不露怯,依旧可以谈笑风生。

宋沐天和安韵其实并未走远,只是在这附近四处走走,偶尔还能看看宋砚书的情况。

“砚书也已到了婚娶年纪,你可有看上哪家的千金?”

“那倒没有,不过想今日他便会有所抉择。”安韵指了指正处在人群中央的宋砚书,他的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没有一丝不耐烦。

“参见皇太子,老臣大理寺卿郭云飞,爱女年芳十六,与太子殿下的年纪相当,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知太子殿下可否赏脸了解一二?”

“参见皇太子,老臣内阁学士陈涵,爱女年芳十六,生来肤白貌美,最擅诗词歌赋,或许能与太子殿下有些许共同语言。”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宋砚书沉着冷静的一一回答,但都是委婉的拒绝,他暂时还没有成婚之意,若是敷衍答应岂不是莫名毁了一个女子的清白。

“多谢各位大人美意,砚书暂时还没有这方面的想法,若是强行完成也只是对你们各位千金的不负责,砚书还有一篇诗文未来得及阅览,还望大家早些回去多加休息,莫要累坏了身子,辛苦。”

众臣听到宋砚书的推诿之言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纷纷抬手作揖:“恭送皇太子殿下。”

宋砚书穿过人群朝着不远处的安韵宋沐天走去:“参见父皇参见母后。”

“如何?可有中意之人?母后帮你看看她的八字。”安韵眉眼含笑,一想到宋砚书即将成婚这心啊就止不住的狂跳。

“母后,砚书并未有中意之人,年纪尚轻不想被儿女情长牵绊,况且这加冠礼刚刚礼成我想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学习上,父王总说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我想我不能荒废了。”安韵被宋砚书的一番话说得晕头转向的,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似乎被说服了。

她求助的眼神落在了宋沐天身上。

宋沐天思量了一会也只能说:“那便以后再议吧。”

“是,父王,砚书还有一事相求。”

宋沐天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安韵而后将视线转到了宋砚书的身上:“何事?”

“砚书已是成年男子,今日可否让我出宫游玩一时半刻的?砚书还从未出去过。”

“好,谢江,陪砚书出宫一趟。不过你得早些回来,今晚是你的生辰宴。”宋沐天有些愧疚,他对宋砚书看管森严,从不让他踏出宫门半步,他在这里待了十八年从未见过外面的模样。

不过他一直都很懂事,从未对他提起过任何要求,所以今天便随他去吧。

“多谢父王!多谢母后!”宋砚书一直强压嘴角,两腮的酒窝若隐若现,直到谢江忍不住提醒:“太子殿下想笑便笑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终于可以出宫了。”宋砚书瞧见四下无人,这才放声大笑了起来,殊不知他对笑声的把控太过生疏了,身后的宋沐天和安韵明明就要走了却又停下来看着他的背影。

“砚书怎会如此开心?”安韵歪了歪头要不是那身衣服她还真有些认不出这样爽朗的笑声是来自于他。

“关在笼子里的小鸟逃出去了能不开心吗?”宋沐天搂过安韵的腰转身朝前走去。

—宫外

“冒犯了,宋公子,在外只能这样喊你的名字。”

宋砚书摆了摆手乖乖的坐在马车里一动不动,虽然他正襟危坐的,但还是能看出他眼中的紧张:“无妨无妨。”

“或许你可以拉开帘子看看外面。”谢江见他有些拘束不自觉的提醒了一声。

“可以吗?”宋砚书有些手足无措的挠了挠手心。

谢江点了点头:“当然可以,我们现在在宫外,没人会盯着你的一举一动。”

宋砚书听他这么说立马投以感激的眼神,他将身子朝着窗子靠了过去,他细长的手指轻轻拉起帘子的一角,马车外的嘈杂声顿时变的清晰了起来。

他有些不适应的揉了揉耳朵瞬间泛起了绯红。

“要不要下去走走?”谢江知道他有些不舒服,所以先行开口试探。

“可以吗?”宋砚书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走吧,宋公子。”谢江拉开帘子先下了马车,宋砚书随后。

他刚一落地身边的议论声此起彼伏的萦绕在他的耳边。

“这是哪家的公子生的如此俊俏?”

“一看这马车就知道是大户人家,我们肯定惹不起的。”

“说他貌比潘安都不为过。”

.....

“他们在说什么呢?”宋砚书有些不理解,听得云里雾里的。

谢江撇了撇嘴说道:“不管他们。”

“让一让,让一让!”一个女子的尖叫声糅杂着马蹄声在狭窄的走道里显得异常刺耳,夹道两旁的摊贩躲避不及,摊子上的东西被撞得四处乱飞。

“小心!”谢江将宋砚书拉到一旁可那女人却像是故意来碰瓷似的,骑着疯马朝着宋砚书撞了过来,不过谢江身手敏捷直接将他拦腰一提,那匹马只是擦身而过。

女子拉了拉手中的缰绳自言自语道:“终于停下来了,你可别发疯了!”

谢江凶狠的眼神黏在那女子的身上一刻也没收敛,女子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立即下了马,她的双脚刚一沾地,谢江的怒气就掩盖不住的迸发:“道歉!”

“那么凶干嘛?人不是还好好的吗?”女子转身看到谢江凶神恶煞的脸后在将视线转到了他身旁的宋砚书。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女子的气势瞬间弱了下来。

“天尊?”

“喂,道歉。”谢江用手遮住宋砚书的脸再次说道。

“你怎么在这?司公子?”女子不确定喊了一声,她感受到他周身的气息为一个十八岁的年轻男子,完全不是天尊应该有的年纪,但是他这张脸明明就是天尊啊,难不成六界之中还能再找出第四个相同模样的人?

“不好意思,我不是你口中的司公子,我想你是认错人了吧。”宋砚书推了推谢江的手礼貌的回应着。

“公子好,小女子龙姬,多有得罪,还请见谅。”龙姬伸出手想要示好,宋砚书则是摇了摇头颇为有礼节的说道:“男女授受不亲,还是不要有身体接触为好。”

“小女子冒犯到你了,敢问公子是哪家人?我适时上门送礼致歉。”龙姬的目光紧紧跟随着宋砚书。

谢江在宫中看惯了情情爱爱,他甚至能从各宫中的宫妃眼中看出她们的心思,所以龙姬的眼神他再熟悉不过。

“不必。”谢江拍了拍宋砚书的后背示意他往前走,不要过多停留。

宋砚书也十分听话,毕竟谢江在宋沐天的身边待了将近二十年,他会怎么做肯定都是有依据的,他只需要乖乖服从即可。

龙姬看见人要走有些着急的拉住了宋砚书的衣袖,宋砚书感受到明显的拉扯感但是他不敢回头,只能顿住步子好言相劝。

“上门致歉倒是不用了,你若是真有愧那便将后面摊子的赔偿清算一下吧。”宋砚书轻轻扯回自己的衣袖,随着谢江径直往前走去。

宋砚书话音刚落身后的商贩全都拿着清算好的单子七嘴八舌的喊着。

“赔钱!赔钱!”

龙姬不满的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洒在空中,他们一看到银票发了疯的哄抢,甚至没遭到破坏的商贩也趁机捞了几张。

她翻身上马轻松的跟上了宋砚书,谢江听到懒散的马蹄声就知道那女人又追来了,她还真是死皮赖脸,不知所谓,不过好在今日回到宫中后就可以不再遭受她的纠缠。

“谢江,这是什么?”宋砚书指了指摊贩桌子上摆放的瓷器小物件,圆圆像一只没有头的小鸟。

谢江挠了挠头,他对这玩意还真是没有研究,若是问他兵器,他肯定能迅速作答,要是问这个他可就要盲猜了。

“应该...应该是个...”

“这是陶笛,按住上面的孔洞可以吹出不同的音调。”龙姬随手拿起一个陶笛示范了起来,她吹得是一个民间小曲儿,曲调悠扬绵长,确实很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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