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解骨血咒(1/1)
—昆仑之丘
“他们还没来吗?”这一句是西灵圣母问的第一百八十遍了,不过青鸾还是颇有耐性的回复着:“暂无。”
她手中的汤勺在汤碗里起起落落,吃食刚一到嘴边便又放了下来。
一想到马上要见到自己的女儿,她不禁鼻子发酸,好像什么东西都失去了味道,积攒很久想说的话也差点在心里发了霉。
“来了来了!”青鸾看着两位少年欣长的身影大步朝着昆仑殿走来,脚下踏过皑皑白雪,一步一个深坑可见这积雪有多厚。
司柏宣的长发如墨水般散落在白衣的两侧,司玉则是用发带将其束在脑后,寒风呼啸而过,发丝凌乱,反倒增添了几分灵动感不然还真会以为只是两尊面容姣好的雕像。
“拜见天尊,拜见大帝。”青鸾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西灵圣母听得一清二楚。
“看来你们等候多时了?”司柏宣拍了拍身上沾染的飘雪,怀里抱着的小家伙被一顶黑纱包裹着但是还是依稀能看出她的毛发雪白,只不过这毛色还从未见过,这尾巴倒是很很细长和西灵圣母的一模一样。
青鸾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能第一眼看到小殿下真是莫大的福分,司柏宣见青鸾的视线炙热收紧了手臂的空隙抱的更紧了些。
察觉到司柏宣异样的君暮雪刚想说话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只能不断地发出类似猫咪的嘤咛声,尝试着嚎叫了几声有些羞耻后便不再尝试了。
—以下为司柏宣与君暮雪的内心交流戏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君暮雪将脸埋在了自己肉嘟嘟的爪子里
“一只会说话的小动物多吓人啊!我怕你吓到别人。”司柏宣的理由寻找的很充分,可是貌似他的身份更吓人吧。
“哪里吓人了!你是不是嫌弃我!”君暮雪的声音几乎就要喊破音了!
“我可没有,我这是怕你说错话。”
“哼!”
君暮雪见司柏宣说的还挺有道理的便冷冷哼了一声在怀里高昂着的头也慢慢垂了下去,还是趴在怀里睡一觉最为安稳。
“你终于肯来了?”西灵圣母缓缓走出内殿,她这心儿就如同床榻边的火炉一般肆意燃烧着,见他们迟迟没有进来更是着急的走了出去,还要装作很平静的样子,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里面抓耳挠腮的等待着。
“柏宣此次前来是为了这个小家伙,圣母大人有大量不知能否帮我看看我家的小家伙怎么了,病恹恹的。”司柏宣将手上的君暮雪往西灵圣母的眼前转了一圈。
西灵圣母渴望的眼神就像是一双小手牢牢的锁定着君暮雪,可司柏宣怎会让她轻易触碰,他清了清嗓子忧虑的说道:“她怎么了?你看出来了吗?”
“嘶,大帝,你可听闻最近民间流传着一个恐怖的故事?”西灵圣母干脆转过身子看向窗外,希望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免得被那男人套了话。
“哦?什么故事?”司柏宣拉着司玉坐了下来,他们的对峙才刚刚拉下帷幕。
“民间传说有些产妇死后会化作一团怨气,她们没有自己的孩子便会去偷取他人的孩子,所以每家每户有孩子的人家便不把衣物放在屋外,否则啊,这孩子,怕是要被惦记上了,我记得..我记得这鸟好像叫姑获鸟吧?”西灵圣母一边说一边幽幽的看向司柏宣。
司柏宣摸了摸鼻子,这姑获鸟说的不就是他吗?
“既然姑获鸟这么泛滥,那应该都抓起来才对。”司柏宣的手不断地在君暮雪的毛发上来回摩挲。
温热的体温再加上毛茸茸的手感简直在这冰天雪地中绝对是极致的享受。
“我可不敢抓啊!他啊!在天上!我的手还没那么长呢!”西灵圣母手指朝上比了比,这意思明显的不能在明显了。
“没那么长你不也碰到了吗?”司柏宣平淡的语气背后暗藏着满满的责备,这君暮雪本就是凡胎转世而来,自己辛辛苦苦养大,怎么就成了偷孩子的贼。
“难道要回孩子还是我的错?她本就是我的孩子,不然我这骨血咒又是如何生效?”西灵圣母瞬间急了,她居然要跟一个男人争孩子。
“准确的来说她并不完全是你的孩子,她的体内确实有你孩子的精魂,但是她乃凡胎降生,不过是走错了轮回道来到了你这,又正巧你孩子的精魂选择了她,所以她只有尾巴与你相同而毛发却是浑身雪白。”
“她真的不是我的孩子?”西灵圣母不敢相信的再度确认。
司柏宣摇了摇头:“不信可去问问阎罗王”
听完司柏宣的话西灵圣母心中的希冀顿时破灭,原来自己的孩子真的已经死了,她气馁的将手撑在桌面上托着脸,她的指尖止不住的发颤。
无尽的等待并不痛苦,痛苦的是彻底丧失等待的机会。
司柏宣抬起脚步将君暮雪轻柔的放在西灵圣母的双腿上,她安静的沉睡着,均匀的呼吸声在似有似无的像是绵绵细雨中的一把小竹伞,能感受到雨水浸润大地的湿润感却又一点都不影响观景。
西灵圣母小心翼翼的环抱着摇晃了几下,像是在哄骗襁褓里的婴孩,她嘴里哼唱着童谣,都是她在民间搜刮来的。
她听闻孩子夜间啼哭便可吟唱此歌谣,一听一个准,绝对能安稳入睡。
这是她第一次唱,她还以为再也没有机会了。
司柏宣看着她摇晃的身影渐渐走向内殿,他出于礼貌并未跟进去,青鸾的眼神中带着感谢她朝着司柏宣和司玉轻轻点了点头便走进了内殿。
“真是可歌可泣。”司玉还从未感受到父亲母亲的宠爱,在印象里似乎只有师傅对自己有这么好。
“你该不会是想玉真老头了吧?”司柏宣的目光停留在内殿的门口,指尖不停的在桌面上敲击,虽然刚刚给的那么坦然,但还是有点担心西灵圣母爱女心切直接抱走了也说不定。
“是啊,我还记得他总带我们下凡玩,有一家烧鹅我现在想起来还流口水。”司玉怀念的不只是那只烤鹅,还有他们曾经的三兄弟。
可惜物是人非,玉真老头因为龙苍的堕魔无颜留在天宫,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知道那日他独自承受了一百二十道天罚,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肉,自那日起便不见踪影。
“是啊,要不是那时我们闭关修炼也不会让师傅平白蒙受冤屈。”司柏宣发现自己总是在错过很重要的事情,每次关键时刻都未能及时抢救,或许再尊贵的称谓都比不上最佳时机。
“那老头肯定在凡间逍遥快活,他那么乐观,我不相信他会就此沉沦。”
“她醒了。”西灵圣母拉开薄纱冲着司柏宣招了招手。
司柏宣挪动了几下步子不好意思的说道:“女子的内殿我还是不进去了。”
“柏宣。”君暮雪的手趴在屏风边上悄悄的探出头。
司柏宣见此眉眼一扫刚刚谈论师傅的阴霾,他也招了招手像是在招揽小猫小狗:“过来。”
君暮雪看了一眼西灵圣母噔噔噔的朝着他的方向一路小跑,她极其自然的挽着他的手臂低声说道:“她就是那日在宴会上一直盯着我的人吗?”
“她是西灵圣母殿下,切不可无礼。”
“殿下?我为何对她有种熟悉的感觉。”
“我对你也很熟悉。”西灵圣母的声音穿插了进来,语气中有种得意的感觉。
“拜见...”君暮雪还未来得及拘礼,西灵圣母的手便伸了过来,她轻抬了一下示意她不必如此。
“我瞧着与你有缘,不知能否闲暇之余去看看你。”西灵圣母眼巴巴的望着,一抹朱唇都快被她咬破了皮。
“当然可以啊。”
“此话当真?”
“当然啦!拉钩钩。”
君暮雪拉起西灵圣母的手点了点她的小拇指,她自然上翘着,两人像是街边的孩童一样勾晃着:“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骗,骗人是...骗人是小狗!”
“好,好,好。”西灵圣母连连应答,她绝对不会食言的。
“既然她已恢复,我们要先回天宫了。”司柏宣站起身子理了理褶皱的衣裳,他确实坐太久了,以至于屁股有些发麻。
司玉站起来的时候双手撑着椅子把手,身子也勉强挺了起来,他感觉屁股能有千斤重一直在往下坠。
“你们要走了吗?”西灵圣母眼中刚被点燃起的光亮瞬间黯淡了下来。
“不如在这里用个晚膳吧,夜晚的风雪容易着凉。”青鸾打开门,冷冽的寒风夹杂着冰雪飘了进来,刚刚还暖和的屋子顷刻间失去了温度。
司玉搓了搓单薄的衣衫严重怀疑这里到底是不是人待的地方,司柏宣虽然表面上冷静但其实也和司玉一样怕冷。
“那便有劳了。”
“我亲自下厨。”西灵圣母脱下皮毛制成的外衣披在君暮雪的身上,原本瘦弱的身子被压塌了腰。
“这么瘦出门怕是要挂到树枝上了。”西灵圣母嘴上嘟囔着,可是进膳房的工作还是准备的很齐全的。
“我不瘦!”君暮雪转过身子,一手揪着肚子上的二两肉一手揪着脸颊上恰到好处的“精瘦肉”展示给她看。
西灵圣母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掩盖不住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她转身拉着青鸾一同离开,那两道身影开心又得意。
—膳房
“殿下,你准备煮什么?”青鸾搓了搓手她也好久没下厨了。
“东坡肘子!我以前最爱吃了,后来失去了她便再也没有吃过。”西灵圣母拍了拍手中的猪肉有些酸涩的红了眼眶。
“可惜她不是小殿下,除了那缕精魂她的全身都是崭新的。”青鸾揉搓着手中的青菜,一片一片的清洗着,一点瑕疵都不能有。
“是或不是都已经不重要了,我只希望她快乐开心。”
两人的身影在膳房中来回交替奔波,秀色可餐的美味佳肴也是一盘一盘的被端上了桌,一个不大不小的圆形桌子竟被摆放的满满当当,甚至连放碗的位置都没有。
“哇,好香啊!”君暮雪站在桌前闭着眼睛,菜肴的味道不停的吸入鼻腔她的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
“小馋猫,来吃饭了。”西灵圣母选了离君暮雪最近的位置拍了拍她的背让她坐下。
君暮雪顺从的坐在位子上,可目光却早已翘首以盼的看准了第一筷子要夹的什么。
“你最喜欢吃的是哪道菜?”西灵圣母试探性的问道,这样去看她的时候也能带上几万菜拉拉好感度。
“我,我最喜欢,嗯....”君暮雪左看右看都没看到最心仪的那道菜,随着她左右摇摆的思绪,青鸾的话让她最快做出了决定。
“东坡肘子来了。”
“殿下,我喜欢吃东坡肘子。”君暮雪眼神坚定的看着眼前诧异的女子,她微微颤抖的嘴唇刚要发声,瞥见坐在一旁的司柏宣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咽了下去:“喜欢吃你就多吃点,那是我的拿手菜。”
“真的吗?那我们太有缘了。”君暮雪的第一筷夹给了西灵圣母。
正是这一个不经意间的小动作,西灵圣母不禁侧过头喉咙涌动,她大口的做着深呼吸,直至心情平复下来她才说了声:“谢谢。”
“殿下这么辛苦,应该我们说谢谢。”
“可以不用叫殿下的。”西灵圣母用筷子一下一下的戳着碗中的米饭。
“殿下是长辈,不叫殿下会不会有失礼数。”君暮雪放下手中的碗,一脸诚恳的看着西灵圣母。
“我先前失去了个孩子,再也不会有了,我觉得你和她很像,所以,你可不可以代替她叫我一声娘?”西灵圣母摸了摸平坦的小腹,眉眼中的哀戚潜藏着难以言说的情感。
君暮雪停顿了很久,嘴里的米饭被咀嚼的有些回甘。
看见她的沉默西灵圣母连忙找补:“我我我一时糊涂,就当我刚刚没说过好吗?”
“娘?”君暮雪咽下口中的米饭,她从来都没能理解这个字的含义,即便是在书籍上看到也并未有任何感触,因为司柏宣和司玉似乎也没有娘的存在,她想着大概是民间才有的称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