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分段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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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的时光如同白驹过隙,过的飞快。
今天是林雾刑满释放的日子,天上秋雨潇潇,我打着伞在监狱门口等待他。
这些年里,所有的答案都在一次次探监中清晰了。
林雾那天打电话想跟我说的事是他已经攒够了开一家火锅店的钱。
林雾在我的手机上装了定位器,所以才能每次都能在不起眼到地方找到我。
开庭前,王伍辉的家属在私下以我的安全要挟林雾。他们要王伍辉的死必须要有人来付出代价。林雾不敢以我的安危做赌注,为了保护我才在法庭上混淆是非将自己送进了监狱。
林雾在牢里这些年,我发奋图强,埋头苦干,事业一路飙升。
毕业那年我放弃了自己的做老师的梦想,选择了拿着父母留下的财产创业。我的运气极好,很快就顺利成立了属于自己的公司。我这么做,为的就是等林雾出狱后不会因为他有案底而找不到工作。只要他出狱了,他想坐什么位置我就给他坐什么位置。就算想顶替掉我,我也会把自己董事长的位置双手奉上。
他为我坐牢,我就养他一辈子。
我越来越成功,工作也越来越忙。不过每个月一次的探监我从不会缺席。
我当然回答了林雾当年的那个问题。我还对他说等他一出狱,我甚至就可以马上跟他领证结婚,就是为了让他能在暗无天日的牢里能过的开心一些。
可是后来我不知道为什么,林雾慢慢地不再愿意会见我了。时间已经将近两年,我每月去探监的时候等到的都是狱警一句冰冷的「编号……拒绝会见家属。」
我无数次着急到抓狂,却又无可奈何。
今天是林雾出狱的日子,也是我这七年来视为最重要的日子。我特意推掉了所有的工作,早早来到监狱门口,探监时他那么不愿意见我,导致我生怕这次错过了时间就再也找不到他。
终于,监狱里走出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许是因心情过于激动,我忽略了他移动时的异样。短短两年不见,他面容憔悴了许多,原本健硕修长的身材骨瘦如柴,甚至撑不起来身上那件白衬衫。
我一惊,不明白他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顿时心沉的厉害。我眼眶不禁一热,含着泪大步流星地打着伞冲进他怀里。本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拍着我的背温柔地安抚我,却不想他只是无动于衷地站着,双眼无神,任我说什么都不爱回应,只是那么站着。
直到我发觉他右手边自始至终一直紧紧握着一根黑色的拐杖……
我开始失控地扯他,只为逼着他抬腿走路验证自己无法接受的那个猜想。他被我扯的踉跄,我分明看见他的右脚在这过程中已经无法正常站立。林雾勉强用拐杖稳住脚跟,他再抬起头来回应我的是一个因崩溃而坍塌的表情:
「你看到了吧!」
林雾的眼泪也在这句话说出来后随之不受控制地淌下。
我怔住了,那颗心仿佛跌入了湖底,一瞬间浑身冰凉。
林雾的右腿不知道什么时候断的。我带他去了很多骨科医院,膝盖处的骨头已经是严重的粉碎性骨折,还伴有严重的创伤性关节炎。
医生说他的骨头断掉的时间太长了,如今根本没有任何一家医院的技术有能力让他康复如初,只能考虑截肢掉后用假肢生活。
除此之外,我还发现他浑身都有曾被虐待过得痕迹,伤痕累累。我忽然回想起当年判决结束那天,王伍辉弟弟在路过哭的喘不过气的我时轻轻说了一句话:「就算林雾不用陪葬,我们也不会让他好过。」
我以为他们让林雾入狱,就是所谓的不会让他好过。原来他们早就盘算着要在监狱里怎么样折磨他。
我根本无法想象这几年他在监狱是怎么过来的。原来,这就是他后来再也不愿见我的原因……
可是我没办法从林雾口中获得任何线索,他的嘴巴就像上了拉链似的,对这些事只字不提。林雾的种种表现都让我感觉得到,他很反对我去调查这些。就连我问到他这一身的伤到底是不是在监狱里日日夜夜遭受的暴力积累下来的,他都不愿意回答我。
这只会让我尤其地确定,我的推断是正确的。
怒与恨在我心底燃起熊熊大火来。虽然现在我的能力有限,做不到什么,但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强大起来。他们如此折磨林雾,我也不会就这样白白饶了那些人,他们总得付出代价。
林雾拒绝截肢。
他要他的腿,即使那已经是一条坏死的带给他疼痛的腿。
林雾自从监狱里回来后,精神状态一直都很差。也或许他在监狱里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他就好像一个残破的布偶,没了一点生机。可唯独在我想碰他的时候,他整个人又会忽然变得尤其尖锐。
林雾好像格外忌惮与我亲热。
有时,透过他单薄的身体我能感受到,他的求生欲越来越稀薄。
我慌了神,刻不容缓地把他送到了心理医院。
医生说林雾得了抑郁症,是重度。让我当心他会想不开,必须要时时刻刻注视着他。
那一刻,我心里的痛像着了火一样呼的一声烧了起来,蔓延了整个胸腔。
尽管我不想去相信,可是这一切都是事实。
我明白,现如今,最大的问题是他的心病。
我以为只要我努力对他好,他总有一天能够忘掉过去,接受现在的自己,重新面对生活。总有一天,他会因为想活下去而愿意选择截肢带上假肢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