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云阔（1/1）

常松晖怔愣了片刻，转身什么也没说就走了，玉雨见二人走出了铺子，连忙走上去将铺子门锁了起来，“呼，终于走了，真是莫名其妙，怪吓人的。”

想到常松晖来的目的就是与云华说亲事，眼下人虽走了，但是屋里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到了云华身上，那意思不言而喻，说说吧，你们俩人怎么回事？

“我可从没跟他说过话呀，定亲那更是没有的事，我绝不可能答应的！”云华摆了摆手，无奈道，声音提高的同时还紧张地瞟了一眼沛章，上一世确实是成婚了但是这一世确实没有，也算不上欺瞒吧。

云阔松开拽着云华的手，转身回了柜台，一边走一边说，“那就好，大姐姐可千万不要嫁给他。”

云阔对常松晖的意见仿佛很大，照理说两人应该没有见过面，云阔怎么会没来由的对常松晖抱着这么大的敌意。

接下来的一整天，几人便在铺子里呆到了傍晚，云阔跟着沛章学账簿的记录核对，云冉则被云华押着硬是到库房里转了一圈，熟悉了金铺的一应物事，天色昏暗时，几人终于锁上铺子，回了岳府。

简单用过了晚膳，沛章和沛章便回小暖阁去了，云华心里记挂着今天常松晖来的事以及云阔古怪的表现，便起身去了西苑。

到了西苑，云冉正巧在房里沐浴，只有云阔一人在厅中坐着，云华便带云阔进了西苑内室，也就是云阔的房间。

自从孟昭与岳远走后，岳府一众仆从对岳华尚且不大尽心，更不用提对云冉和云阔了，如今这房里简直算得上是被洗劫一空，看着被摘得一干二净的墙壁，云华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这些刁仆欺人太甚，竟然将岳远在时送给云阔的字画全都摘了去……

“大姐姐找我，有什么事吗？”云阔乖巧地坐在床沿上。

云华倒也不同他寒暄什么，直接问道，“你为何让我不要嫁常松晖？”

“没有为什么，就是……就是觉得他面相不是个好人。”云阔明显是胡邹了个理由，这小子平日里沉稳安静的，什么时候学会相面了。

这样问下去不是办法，云阔明显隐瞒了什么，云华决定诈一诈他，低头装作娇羞地一笑，“可我今日见他，倒觉得他样貌条件都不错，如今岳府这样境况，他还上门说亲事，也算是个重义守信之人，若是他真肯娶说不能还能帮衬咱们岳家一把……”

“不是的，他那是有所图才会上门，一旦他得逞了就……”云阔急得跳下了床，话说到一半，看到云华揶揄的眼神，知道上当了，便及时闭上了嘴。

云华抚了抚手指，交叠放在腿上，“岳家落魄至此，还有什么可图谋的，要是他得逞了又会如何？”

云阔不安地垂下头搅了搅指头，纠结了一会儿，“图谋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是一旦他成功了，肯定就会将姐姐扫地出门，姐姐本就身子不好，忧思郁结，若再被他丢弃，像他那样狠毒之人，会将咱们好不容易收来的铺子也夺了去，那时岳府再也做不了你的靠山的。”

这番话倒是不错，前世他常松晖就是这么做的，云阔见了一面好像便将常松晖看透了，云华脑中过电一般，喃喃道，“像是你亲眼见过似的。”

看到云阔一瞬间的怔愣，云华半是玩笑半是试探，“若果他真的将我丢弃，你便去码头做工，云冉卖些绣品，如此也能养活我呢。”

听到云华这话，云阔猛的抬起头，眸中不仅是惊讶还有些委屈与无奈，“大姐姐……”

云华知道自己大约是猜对了，重生这种事，云华可以 ，旁人或许也可以呢，云华抬手摸了摸云阔的脑袋，有些话也不必戳破，“那就像是做了一场梦，对吗？”

云阔抬袖抹去夺眶而出的眼泪，点点头，前世他与云冉承受了许多非议，吃了许多苦，云华抿了抿唇，“你们辛苦了，是我对不住你，这次一定不会了，换我来守护你们。”

分明不是亲生的姐弟俩，此刻眼神间却流传着一种温馨、信任与欣慰的情愫。

“跟我说说吧，梦里我走后，发生了些什么？”

深深点头，云阔将脸擦干净，回忆起来。“那时大姐姐刚去，祖母第二日便也咽了气，外面的水灾越来越猛，简直称得上是浩劫，整个京中，不，整个李朝、西域都快被淹没了，我与姐姐窝在府里不敢出去，有一日一伙人闯进岳府，领头的就是常松晖，他们在父亲书房里一寸寸地翻找但是什么也没发现，他们说岳家有止住大水的法子，可是我和姐姐哪里会知道，大水一直不停，后来所有人都没有逃过此劫……”

云阔又回想起了记忆中那场可怕的浩劫，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补充道，“当时水一直没有退意，还越涨越高，外头都传是女子称帝有违天道，老天爷降罚于女皇才会有这场水灾，民怨难平，听说他们把女皇绑上石头沉进了水里，后来便是天下大乱了，其实有没有皇帝都一样，人们都自顾不暇了。”

“所有人都死在了水灾里……”云华骇了一跳，没有想到前世的水灾竟会这样严重，连女皇都……

云华又回想了一遍云阔所说的，“常松晖后来又带人来父亲的书房翻找，难道找的是止水的法子吗？”

事不宜迟，云华与云阔便连夜赶到岳远的书房，一处一处摸过去，任何遗漏的地方都没有，可惜仍然一无所获，“当时他们走后，我也在府里反复找，但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常松晖觉得止水的法子岳远会放在书房里，说明这法子他们可能拿来商议讨论过，这么重要的东西，岳远会藏在哪呢……云华突然想起那日夜里跟踪孟昭，见到常文钰等人在房里谈话，那不是父亲的书房，而是祖母的栖荇阁！

云华又一次走到了这书架前，当时孟昭走后云华也在这里翻找，找到了柳氏留给自己的长命锁，那个止水的法子，会不会也藏在这里呢？

点起油灯，云华与云阔细细查看书架的每一个角落，但凡是书信全部拆来细读，但并没有一字提及止水的方法，靠在墙上，云华无奈的摇摇头，云阔合上手里的书信，不解道，“父亲怎么与武将来往这样频繁？”

云华脱力一般顺着墙慢慢滑了下去，重活一世，云华以为自己只要逃过联姻就还能正常活下去，却不想牵涉出了这么多事情，眼下素客的下落还杳无音讯，岳府被灭也未找到背后出手的大人物，如今又来了一个止水的方法，迷雾一般拢在眼前，云华实在累了。

云华坐在地上活动了一下脖子，一个抬头间，瞥见了书架下侧的一处暗格，轻轻拉了出来，赫然是一封信，云华屏住呼吸，云阔也凑近了脑袋，小心地展开，

“西北停战请愿书？”

落款处已经签了不少武将的名字，首当其冲就是岳家与常家，其后还跟着赵家、许家、王家、杨家、陆家……

这显然与止水的方法不相关，可岳远为何想停战呢，在西北战事中屡获军功，岳家的声望都得益于此，岳远与这些武将来往过密，竟是在商量停战……

难道，这就是岳家被灭的原因吗？

油灯噗地爆了一下，云华赶紧将这封请愿书塞了回去，依稀听到书房外的争吵与脚步声，祖母院里如今只剩下那些仆从，三天两头的闹腾，真是恼人，云华冷冷地瞥了一眼窗外，得想个办法尽早解决了她们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