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父子对弈 心内有愧疚（1/1）

王氏呆愣地看着面前的女儿，那原本就不怎么聪明的脑子，已经彻底无法运转，眼前只有女儿那鲜红好看的小嘴，不停地开开合合，大脑嗡嗡作响，却已经完全无法听清楚自己女儿究竟在说什么。

“娘，娘，你到底有没有在听茜儿说话啊？”一直没有等到王氏的回应，原本还兴冲冲勾画自己美好未来的崔文茜才发现，坐在身边的娘亲，不知何时开始，已经神思不属了，便急忙出声询问，还不停地用力摇晃着王氏的肩膀。

终于回神的王氏，一把抓住了女儿的胳膊，疾言厉色地说道：“茜儿，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娘亲，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只有这样，我才能顺利入主太子府，才能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才能让母亲不被人轻视，才能成为哥哥的助力啊！”崔文茜看向王氏的眼眸，循循善诱地说：“娘亲，难道你就不想帮帮哥哥吗？”

“娘亲，当然想了。可即便如此，娘亲也不能你一辈子受人非议啊。”事关儿子的前程，王氏只有一个儿一女，她又怎么会不盼着崔修文好呢？

“娘亲，成王败寇，只要女儿成为那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还有谁敢妄议女儿的是非？”

“可是，可是，皇后和你爹不会同意的，他们知道了会打死你的！”

眼看着王氏有所松动，崔文茜便再接再厉地说道：“皇后姑姑也许会那么想，可是爹爹一定舍不得的，即便爹爹十分生气，也一定会去求皇后姑母，让我嫁给太子哥哥的。”

看着女儿笃定的模样，王氏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对崔文茜说：“你让娘再想想，再想想。”

说完，王氏急忙起身，逃也似的走出了崔文茜的卧房，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她的脚步有些虚浮。

崔文茜没有多想，只是出声喊了自己的贴身丫鬟翠喜进来：“你去一趟太子府，因为崔文青我被父亲打了，哭晕了过去，你担心我想让太子哥哥来劝劝我。”

之前，翠喜没少替崔文茜传信，得了吩咐没有多想，就直接寻了个由头，出了侧门，直奔太子府而去。只是，她前脚刚刚离开，后脚就有消息送到了崔文青那里。

“八成是去给太子送信了。”崔文青心里想着，便吩咐了自己身边的嬷嬷。打赏了来送信的丫鬟，让她有什么消息，速速来报。

又做了一会儿手中的刺绣，崔文青才缓缓起身道：“走吧，我们去姨娘那里看看有什么需要搭把手的，今日的晚膳也算是团圆饭了，还是要用心准备才行。”

与此同时，承恩公府后院发生的事情，也被密报到了承恩公的耳中，包括崔文茜的贴身丫鬟偷偷出府的事情。

承恩公正俯身在书案上画着什么，听了属下的话，轻哼一声，嘴角扯出了一个冷笑：“哼，真是越来越热闹了，这府里的人，可别让老爷我失望才好啊。”

没有听到属下离开的声音，承恩公抬笔沾墨，斜睨了一眼，问道：“还有事儿？”

站在房间中央的属下把头埋得更低了，闭上眼睛咬牙说道：“宫里传来消息，那位，那位病得很重，已经闭宫静养，可能，可能……”

剩下的话，承恩公的属下没有再说，承恩公刚沾满墨水的笔在手中微顿，一滴墨水落下，在刚画了一半的画上晕染开来。

承恩公低头看过去，眉头紧皱，把手中的笔重重地砸在了砚台上，又摔在了地上。站着的属下大气都不敢出，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承恩公突然把书案上的画团成一团，砸到了属下跟前：“拿下去烧了！”

属下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急忙弯身捡起地上的纸团，转身离开了书房。

承恩公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之上，仿佛一下子就被人抽干了浑身的气力，喃喃低语道：“一切都要结束了吗？”说着，已经带着几丝皱纹的眼角，竟然有浑浊的眼泪流出，似乎还带着血色。

天光将黑的时候，承恩公世子多不走进了崔文青姨娘的屋子，打帘而入，只见崔文青正背对着自己，依靠着她的姨娘，坐在窗户边的大炕上，对面是自己的庶子崔善文，中间的床几上二人正在对弈。

“父亲。”落下一子后，崔善文抬头瞥见站在门口的承恩公世子，急忙起身恭敬地行礼。

“世子爷”、“父亲”，崔文青和她的姨娘回头往门口看了一眼，也急忙起身，屈膝冲承恩公世子行礼。

看着这娘仨，再想想下午王氏和崔文茜对自己的随意，承恩公世子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嗯，都起身吧，咱们一家人吃饭，不必讲究那么多礼数。”

“那世子爷稍坐，妾身去小厨房看看饭菜是否都准备好了。”

“姨娘，青儿陪你一起，哥哥就陪父亲手谈一局吧。”说完崔文青就搂着自己姨娘的胳膊，掀帘走了出去。

“我儿陪为父下一盘可好？”承恩公世子坐在了崔文青母女刚才坐的软垫之上，看着崔善文说。

“父亲。”崔善文听了猛然抬头看向承恩公世子，印象中，这是第一次，父亲对自己用了“我儿”这个称呼，眼眶中竟然有湿润闪烁，脸上满是孺慕之情。

承恩公世子看着庶子的神情，不仅心中有些震撼，想起自己往日对庶子、庶女的态度，心里不禁有些愧疚。终究是自己过于严苛了，固守着嫡庶界限，不敢逾越雷池半步，却忘了他们也都是孩子罢了，也渴望父亲的关怀。其实，比起承恩公，自己也算不上什么合格的父亲吧。

“唉。坐吧。”承恩公世子整理着棋子，叹了口气，看着呆愣住的庶子，再次出声。

“嗯，谢父亲！”崔善文规矩地回答后，才坐回了软垫之上，虽然拼命压抑着内心的激动，但语气中的愉悦和上挑的嘴角，早已经出卖了他的情绪。

承恩公世子看着这个眉眼比崔修文更像自己的庶子，下午在书房中积压在心头的阴霾，一点点地消散了，心情愉悦地拿起了一枚黑子，率先落在了棋盘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