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出使大中国（1/1）

使团的一应仪仗和相关公文送达后，苏过为出使做最后的部署。

“刘少府言辞不要太激烈，表达出我朝对段氏的支持即可，”担心刘安世过去后直接暴起，苏过事先说道：“朝廷确实没有出兵的计划，所以不要惹怒高升泰，免得骑虎难下。”

刘安世似乎没想到苏过会这么说，冷哼一声，说道：“若我言语不当，被高氏所杀，那不正好有了出兵的理由？”

他一直怀疑专门调他来，就是这个目的，他太清楚自己在新党那里的仇恨指数了。

苏过被这老头弄得哭笑不得，说道：“刘少府要是不愿意，可以不去的，我随便换个人就是了。”

这个固执的旧党也太难伺候了，给他个台阶偏要用来上吊。

还是黄庭坚从旁解释道：“器之兄冤枉叔党了，让我们过来，是想借这个差事带我们回朝的。”

刘安世说道：“上次已经救过我一回了，去岭南是我自找的。”

他可不愿老欠人情。

苏过无奈道：“是父亲专门交代的，不然我何必求官家下旨，这么远将刘少府找过来。”

刘安世闻言愣了一会，犟道：“就算回朝了，我也是不会迎合你们的。”

“都不知道刘少府指的是谁。”苏过笑道：“不过不重要，只要是为了大宋好，我没有意见。”

作为旧党，刘安世肯定反对变法的核心人物苏过；

作为朔党，他又和蜀党的精神领袖苏氏兄弟不睦；

算下来，他是整个苏家的敌人。

黄庭坚这时说道：“我愿与器之兄同去，两人也能有个照应。”

他这是想打消刘安世的顾虑，毕竟他和苏轼的关系摆在那，苏过肯定不会让他去送死的。

苏过想了想，同意了，这趟出使并无危险，大理没有一丁点和大宋作对的想法，哪怕高氏不同意让位，也会礼送使团回来的。

刘安世没有拒绝，他知道自己脾气火爆，有黄庭坚跟着，也能顺利完成任务。

说定之后，苏过便让李直方带着卫队护送他们出发了。

他和赵谂等人就留在渝州等消息，使团往回得花上一两月时间。

渝州和国境线隔着一段不短的距离，还需要取道广南西路才能进入大理境内。

等待的时间，苏过让赵谂带着自己四处转转，被关了几天的段和誉也老实下来，跟在苏过身后打听起新法的事。

大宋的政治制度一直是整个东南亚学习的模板，哪怕是契丹人和党项人，也照搬或者借鉴了不少。

周围小国对大宋的变法一事都十分关注，当年越南进攻广南西路，就是打着新法害人，他们要替大宋百姓拨乱反正的旗号，檄文直接写的就是“今闻宋主昏庸，不循圣范；听安石贪邪之计，作青苗助役之科，使百姓膏脂凃地，而资其肥己之谋。”

所以段和誉对大宋再次变法的事十分感兴趣，一路上苏过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解释着。

赵谂是渝州土著出身，对这里的一切十分熟悉，带着苏过走访了不少村落和城镇。

青苗法暂时还没有施行到这里，雇役法则是已经贯彻下来了。

任何时代的老百姓都是善良的居多，只是国家不总是将他们放在第一位。

眼下正是秋收的季节，地里田间一片忙碌，正常的年景，朝廷也没有作妖，百姓们的脸上便能看到丰收的喜悦。

在东京城里，看到的永远是一片商业繁华的景象，只有亲临乡间地头，才能真正知道大多数的百姓们在过着怎样的生活。

赵谂介绍道：“新法实施以来，渝州抓了不少贪腐和不作为的官吏，民间的反响还算不错，但苏签书身在朝中，应当知道相关处罚还是太轻了。”

苏过点点头，大宋对士大夫的厚待，导致官员罪犯的成本很低，只要不是砍头的重罪，顶多夺职安置，但过不了几年，走走门路，或者等朝廷大赦，又可以东山再起。

在新法中被查出问题的官吏，只需回去等上一些时日，照样可以换个地方接着干。

段和誉在一边说道：“总不能全杀了吧，都是十年寒窗的读书人，得来不易。”

赵谂骨子里还有些蛮族的血性，冷笑道：“这天下，多的就是读书人，杀几个有什么要紧。”

苏过挥手制止了他，说道：“不可妄言，此事我心里有数。”

眼下的大宋，想凭这点错误就杀士大夫是不可能的，肯定会引发整个士大夫阶层的反对，就像当年他们反对范仲淹的新政一样。

整个精英阶层的力量，苏过也不敢小觑。

段和誉问道：“不是都说新役法害人，我看内容变化也不大，怎么大家又不反对了？”

未来的大理国国王发问，苏过答道：“去掉害人的部分就好了，哪有一成不变、永远适用的律令。”

“如何知道怎么改？”段和誉还有点未来明君的样子。

苏过笑道：“坐在衙门里肯定是不知道，出来看看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也是为什么苏轼和其他旧党后来能接受部分雇役法的原因，不到地方，永远不知道那些写在纸上的条例效果如何。

司马光和王安石都是吃了这个亏，理论一套一套的，实践基本靠运气。

赵谂说道：“这次回来，还是能明显感受到变化的。”

苏过摇摇头，“哪有那么快的，只是役法的改动比较直接，所以才立竿见影，其他条例想看到效果，少说得有几年的发展才行。”

段和誉偷笑道：“你看着年纪不大，说话还挺老成的。”

苏过瞟了眼这个小屁孩，说道：“等你当上了大理国王，再这样与我说话不迟。”

段和誉嘿嘿笑了几声，说道：“我才不稀罕，宁愿到大宋做个富家翁。”

“那挺好，”苏过直接道：“这次我们帮段家夺回皇位，等你继位了，就直接请降吧，去东京城当个公爷，不，当个王爷都行。”

赵谂也笑道：“我朝的王爷可比名不副实的大理国王强多了，你真应该考虑下。”

段和誉有些无语地看着两人，这也太不把大理国当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