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财权与军权(1/1)
均输法的条例交上去后,赵煦立刻召见了苏过。
他和章惇的意见差不多,认为可以一边施行,一边进行修路、疏通运河和成立知院官的准备工作。
苏过再次拒绝了这个提议,说道:“眼下朝廷财政并无很大压力,运河和官道的问题也总是要解决的,变法不能一味只想着丰盈国库,还得把钱花出去。”
赵煦问道:“花在哪里,对夏用兵吗?”
“夏已不足为惧,再打势必是一场灭国之战,”苏过答道:“但官家做好同时和契丹人开战的准备了吗?”
赵煦立马摇头道:“北方承平多年,也不知士卒是何情况,朕没有信心。”
“臣也没有,”苏过补充道:“但宗泽去了真定府,那里的情况应该过不了多久便会传回来。”
赵煦好奇道:“卿对此人似乎颇为信任?”
“是的,”苏过坦然道:“文武全才之人,臣发现两个,一个是宗泽,一个是上次带到西宁的张叔夜。”
赵煦揶揄道:“卿自己不算吗?”
“臣只能打打杂,处理政务和领兵作战都不是臣的专长。”苏过尴尬笑道。
赵煦只当他谦虚,说道:“朕以后会给卿机会,眼下还是先说说新法。”
苏过应道:“是,所以臣认为下一步应该是重整军务。”
军务方面也不是单一的某一个条例,而是一连串相关联的条例。
王安石变法中,关于强兵的一共有五项,分别是保甲法、裁兵法、将兵法、保马法和军器监法。
赵煦问道:“卿准备如何做?”
真是个急性子皇帝,苏过想了下,说道:“臣先回去写文书,最好是等到宗泽那边的奏疏上呈后,官家再召集宰执们与我入宫,一同商议。”
赵煦点点头,总结道:“那均输法的事先放一放,先把军务的条例拟定一下,卿说得对,富国也为强兵,不然要钱何用?”
苏过其实不是这个意思,他的意思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但在赵煦眼里,军事上的羸弱才是最应该解决的。
趁这个机会,苏过说了任伯雨和陈师锡的事。
原则上来说,言官是由宰执举荐的,这点不是问题,剩下的就是皇帝同意了。
赵煦怪异道:“你们苏家倒是不回避,这两人一个是苏学士的同乡,一个是苏学士的昔日旧属,就不担心朕怀疑你们结党吗?”
“官家是知道的,臣最反感党争了,”苏过笑道:“这两人与臣父亲也谈不上什么交情,官家可派人调查。”
苏轼已经征得二人同意,苏过这才提出来。
赵煦点点头,说道:“朕知道了,但是朝中才刚刚平息,卿应该知道怎么做的。”
“是,”苏过答道:“任伯雨可以留在京中,监督百官,陈师锡外放监察御史,负责各地新法的施行监督。”
赵煦的意思是争斗刚刚告一段落,不要再来新旧党间的互相攻讦了,所以苏过解释是监察百官和新法,不是为了在朝堂上做君子小人之争。
见苏过的回答还算合理,赵煦说道:“就这么办,卿先回去准备,宗泽的奏疏回来后,择日再与三省商议此事。”
苏过谢恩出宫,直接到政事堂找苏轼。
苏仙正忙得焦头烂额,看到儿子过来,说道:“有事说事,没事晚上回家再说。”
还摆上谱了,苏过嬉笑道:“上次说的那两人,官家答应了,苏侍郎可以上奏举荐了。”
苏轼左右看了下,低声道:“这种话怎么好在外面说的!”
“怕什么,”苏过笑道:“连几位相公都是我这么弄回来的,谁敢说什么。”
苏轼一听这话,简直哪哪都不对,摆手说道:“还有别的事吗?”
见父亲赶人,苏过说道:“下次我可不帮忙了,用完人还嫌弃。”
说完他径直来找章惇,把军务的事情说了。
章惇虽然遗憾市易法和均输法暂时未能恢复,但还是勉强接受了,问道:“军务你是怎么打算的?”
“保马法不用,军器监法另说,保甲、裁兵和将兵三法维持熙宁旧例即可。”苏过简单扼要地说道:“保甲人数需要减少,以维护地方为主,不可影响农事。”
章惇点点头,又道:“陇右的马匹足以供给北方吗?”
“只要不是立刻对契丹开战,马匹便不是问题。”苏过笑道:“再则我准备建议官家接受大理段家的称臣,滇马虽然不适合作战,但运输还是没问题的。”
大理段家前后十次要求向大宋称臣朝贡,大宋的历任皇帝都选择了拒绝,原因在欧阳修编撰的《新唐书》里可以看出端倪:唐亡于黄巢,而祸基于桂林。
大宋的君臣认为,大唐表面上看是亡于黄巢起义,但实际上是因为和大理国的前身南诏国长期混战,以及驻守桂林的守军造反引发的。
再加上大宋被北边的契丹人和西边的党项人、吐蕃人搞怕了,根本不想在西南惹上麻烦。
接受称臣可不是白拿好处的,大理要是内乱,大宋是需要出兵相助的,而就在去年,大理的段正明刚刚禅位给了权臣高升泰,眼下的大理国已经改名为大中国。
苏过计划将历史提前,早点帮段正淳夺回在他哥手上弄丢的大理国。
章惇从没想过这事,他也不支持对西南用兵,苦笑道:“偏你总有这些古怪想法,但这事可不容易,朝廷不会答应的。”
大理因为举国尊崇佛教,又有妙香国之称,除了滇马,还有药材让苏过惦记。
虽然多次称臣没被答应,但两国贸易却一直都有,大宋用金银,布匹和食盐换取大理的药材和滇马。
苏过叹道:“那我再想想,也不能老盯着国内的百姓,哪里的钱不是钱呢。”
章惇摇头道:“若不是叔党你太年轻,这三司使的位置非你莫属。”
“章相公就别试探我了,我可没惦记那个位置。”苏过笑道:“再说那个位置可不好坐。”
章惇点点他,说道:“还不是你惹出来的事。”
苏过起身走人,笑着撂下话:“我可没有惹事,一切都是为了大宋。”
和章惇这样的人打交道,必须得加点提防,尤其是在新法逐渐恢复之后,保不齐哪一天就被他过河拆桥了。
新党的权力欲,一个比一个强。
不过苏过刚才试探了下大理的事,连一贯强势的章惇都明确表示了不同意,看来还得想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