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与章惇的大声密谋（1/1）

进入杭州后，苏过便与二人分开，径直往章惇住处而去。

佛印对琴操说道：“学士的担心有些道理，依老僧看来，叔党不仅所谋者大，还极为务实，他日得志，又是一场变局。”

琴操笑道：“法师可是因为第一次遇到有人当面坦诚自己不通佛法，而且对佛法毫无兴趣，所以内心有些不平？”

佛印反驳道：“你不也是第一次遇到有男子同行，却连话都说不上几句的？”

两人相互损了一通，这才笑着各自回去了。

章惇看到苏过，有些意外，问道：“你怎么有空过来，这刚中了探花，京中不是应该有不少事要处理的？”

苏过啧啧道：“世伯人在杭州，东京城里的事也知道得这么清楚。”

“不关注不行，”章惇冷笑道：“这里挺好的，我可没想要挪地方。”

按宋制，官员一年一考核，三年升一级，他们这些新党的人被贬后早就够年数了。

可朝廷不仅不给升官阶，每到时间言官们还要把他们拎出来骂一顿，意思就是卑劣小人如何能得升迁，搞得像是他们主动和朝廷要求的一样，真是无妄之灾。

章惇的话，便是冲着这个事来的。

苏过笑道：“多大的事，世伯何必跟那帮人斤斤计较。”

章惇冷哼一声，估计小本子上早就写满了仇家。

苏过要的就是他这个小心眼的劲，说道：“我有个主意，可以将刘莘老给弄出朝，为世伯出这口恶气。”

章惇斜眼瞟了他一下，说道：“哦，不妨说来听听。”

苏过小心说道：“听说刘挚之子刘游与致平兄往来甚密，不知可有此事？”

章惇次子章持，字致平，在苏轼主持礼部试的那年高中，试卷还被苏轼当成了李廌的，不过因为章惇的缘故，一直得不到好的机会。

听苏过这话，章惇第一反应是要否认，可一看苏过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就知道他拿到了把柄，问道：“你如何知道的？”

“东京城就那么大点地方，不小心就撞见了几次。”苏过笑道。

章惇自然不信这鬼话，哪有那么巧的事，问道：“你是派人盯着致平还是盯着刘挚？”

苏过自然不会承认，说道：“真是碰巧，他们吃饭吃到我店里去了，再说我哪敢在京城里面盯梢宰相。”

这话半真半假，起初是高俅在京城里人面广，认出了外出与人私会的刘游，便和苏过说了这事，然后苏过又认出了章持，后面就找了几个闲汉盯着这两人。

章惇也放弃不纠结此事，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找人把这件事捅出去，”苏过笑道：“我就不信刘莘老还能在京城呆得住。”

章惇迟疑道：“不过是之前调停一事的后续，他们见面也并未有什么实际性的交流，这么做岂不是两败俱伤？”

刘挚暗地结交新党，自然是要被弹劾的，可章惇与刘挚接触，说出去也不好听。

苏过笑道：“世伯还存有靠刘莘老起复的心思吗？”

“自然没有。”章惇赶紧否认。

但刘挚主动联系他，他也没理由拒绝，总得先看看对方能出什么价码。

“那便是了，”苏过接着说道：“世伯想要起复只有等官家亲政，把刘莘老给弄走，大家以后都省事，他可比吕微仲难对付多了。”

刘挚关系网强大，又善于笼络人，在右仆射的位置上越久，势力就会越大。

章惇点点头，他反正已经在谷底了，确实没那么多顾忌。

苏过趁热打铁，又道：“而且此事不难，刘莘老身为次相却还私下与新党联系，一旦宣扬出去，吕微仲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这个道理简单，你都坐到老二的位置上了，却还在拼命地拉拢他人为自己所用，老大自然会怀疑你的用心。

章惇默许了此事，说道：“这事你自己去办就行了。”

苏过笑嘻嘻地应了，腆着脸说道：“还有一事需要世伯帮忙？”

“你还没完了，”章惇都乐了，笑道：“说吧，还有何事？”

苏过求人的架势还是做足了，赔笑道：“我想去西北那边谋个差事，希望世伯能为我引荐章经略，我素来仰慕于他，却还无缘拜会。”

章惇大笑道：“你这仰慕的人未免太多了些，再说你父亲便与章质夫交好，何不让他帮你写封信。”

苏过脸皮厚，笑道：“我父亲那都是诗友，做不得数，我这次去是想在西北弄出点动静来。”

苏轼为章楶的杨花词作过一首次韵，直接秒杀了原词，所以苏过都替章楶难过，就不让他爹再往伤口上撒盐了。

这下章惇来了兴趣，问道：“你是想招惹青唐还是夏？朝廷可下了明令，边军不可寻衅滋事。”

“世伯这话不中听，”苏过摇头道：“我可是主动去边塞苦寒之地为国效力，自然不会违背朝廷旨意的。”

章惇懒得听他瞎掰扯，直接问道：“西北打起来有何好处？”

苏过顿了顿，说道：“给官家鼓鼓劲，也让朝上诸公看看什么才是面对外敌的态度。”

这事章惇更不想参与了，他在新党中的位置摆在那，只要官家亲政能启用新党，他自然立刻一飞冲天，根本不需要像苏过这样刷功绩。

不过只是写封信的话，章惇也不会拒绝的，说道：“我那族兄已年过花甲，蹉跎多年，不甚得志，你若能帮他在西北有所斩获，也算成就了他。”

苏过暗道：“我可是去抱大腿的，这位老帅哪里需要我帮助，只要朝廷不拖后腿，区区西夏根本不至于为患多年。”

北宋的弱是相对的，建国的时候遇到了最强的辽，亡国的时候又遇到了最强的金，确实是有实力上的差距，在位的太宗和徽宗又比较拉胯，所以才一败涂地，但频频输给西夏，大多是文人领兵造成的。

西夏能和宋、辽三国鼎立，全靠大宋衬托，不少大宋名臣都在西北送过经验。

事情搞定，苏过便准备告辞了。

章惇忍不住问道：“老夫都不急，你年纪轻轻的，慌什么。”

“我如何能与世伯相提并论，”苏过实话实说，苦笑道：“没有一点功劳，以后官家亲政了，朝堂上也不会有我的位置。”

“心还挺大，那你想要个什么位置？”章惇笑道。

苏过正颜回道：“一个说话能被官家听到的位置。”

好小子，那就是宰执了。

章惇目送苏过走远，心里老觉得怪怪的，不过两人暂时目的一致，苏过的年纪对他来说也没有任何威胁，想想也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