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尘埃落定（1/1）

封玥没有再看心不甘情不愿，却只能退到一旁的章雅楠，而是盯着刚刚被沈夫人撞倒在地上的小杏看了一眼，小杏保持倒在地上的这个姿势很久了，身体都有些僵硬了。

坐在前端的小姐们看着封玥站起来，下意识的看着她的动作，明明郡主没说话，也没有做什么动作，但是她们却在这一刻感受到了自她身上传出来的，有些凌冽的气息。

有些敏感的女子甚至无端的都觉得脖颈发凉，手臂都起了鸡皮疙瘩，当然等她们再想要看过去确认时，封玥已经收回了神色的气势，转头对上首的封銘行礼说道：“皇上，我和小杏说几句话。”

封銘自然看出了封玥有些不对，但是尽管面对着，他却没有从封玥的眼眸中发现什么，只是从她的表情没有慌乱，和近期的相处，猜测她心中有了成算，遂点点头同意了。

封玥得到首肯，却没有先说话，而是上前一步，把倒地的小杏扶了起来，待她站稳了，这才轻柔的说：“也算是跟过我一场，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也不知道是不是命。”

这句看似有些玄学的说法引起了在场众人的注意，但是任凭他们怎么想，也没觉得这句话里有何玄机，众人百思不得其解，只等着看封玥再说些什么。

反观小杏，原本有些无神的双眼忽然间蓄满了泪水，却倔强着不让其流出，被郡主拉住过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这一幕除了坐在前头的人看见了，后面的人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唯一能看见的，只有小杏那原本让众人一直觉得过于僵直的背影突然间就软了下来。

众人还以为郡主会继续说些威胁警告或是打感情牌之类的话，但凡她说些什么，总能让他们找到这事和她之间的瓜葛。众人还等着看她怎么反击。

没想到说完那句话，封玥就退到一边了，不说话，不动手，就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众人不明所以，她这是说完了？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很快他们就明白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并不需要封玥说什么，只见小杏忽然跪倒在地上，行了大礼，随即就哭喊起来：“皇上，奴婢推沈小姐下水是受了旁人指使，并不是郡主指使。”

这可是惊天反转，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了一个旁人，小杏的话让在场的人又把目光集中到了封玥和小杏身上来回的转动，。

就连封銘也很是诧异小杏忽然的转变，虽然他本来就相信不是侄女做的，但是小杏之前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他还以为这丫头死活都不会开口了。

虽然小杏又说了不是封玥，但是这事总要弄明白，于是问道：“你说是受了旁人指使？那为何方才指认是郡主指使，这旁人是何人？你可知道欺君之罪？”

小杏如今已经清醒过来，知道自己是被人利用了，想到之前脑子里的声音和今天碰到的黑影，她怪自己报仇心切中了奸人诡计。

知道自己如今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干系，但是她知道刚刚是郡主救了她，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再指认郡主了，所以她下定了决心，把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求皇上恕罪，奴婢也是不得已，那人用了毒药控制奴婢，只是奴婢不知那人到底是谁。”

“那人给女婢吃了一颗毒药丸，让奴婢去做这件事，然后推到郡主头上，求皇上明鉴。”说完叩头认罪。

小杏确实没有见过那人的面目，被人喂了一颗毒药丸后就接受到命令去做事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控制，但是她知道这种事说出来很多人不会相信，只能模糊掉自己如何接受的命令。

小杏不知道的事，封玥知道，并不是毒药，是蛊虫，蛊虫控制了小杏的思维，在脑海里下达了命令。

这种蛊虫比给陆展鹏的蛊虫要容易得到的多，这只是低等的，控制时间不长，下达的命令简单。

封玥知道这一切是蛊虫搞的鬼，小杏没有说出被控制的事，她也就不会揭穿她，毕竟她能解决蛊虫这件事一直没有公开，这是她麻痹对手的底牌，不然封銘和陆展鹏还有她身上的蛊虫就会全部暴露。

所以她扶起小杏，只是用灵力断开蛊虫控制小杏的心神，并没有对蛊虫做任何事，防止对方发现，她猜测这人定在这人群里，她也有了眉目。

谢贵妃眼看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了，小杏这丫头突然反水，这叫她如何能忍，当即就冷哼一声：“你这丫头，是与不是全凭你一张嘴，刚刚还信誓旦旦的说是郡主，如今又想演起主仆情深来了。”

“当真是让人看笑话，待会是不是还要说这是我指使你的？”

谢贵妃那言语不屑又高高在上的语气有些刺激到了小杏，也惹得封玥看了她一眼，眉目眼角高挑，嗯，是个多嘴惹事端的性子。

小杏看着高高在上的谢贵妃，心底的仇恨再一次涌了上来，“女婢贱命一条，是比不上贵妃娘娘您身份高贵，如果今日之事不是那下毒之人指使女婢，怕是如今您才会成为那个替死鬼。”

“大胆，你个小小的宫女，你、你，皇上，臣妾看这丫头嘴里没一句实话，还是先拖下去用刑，看看她能招出些什么。”谢贵妃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婢女敢这么对自己说话，当场就想把小杏就地正法了。

小杏也毫不畏惧的看向谢贵妃，如果可以，她当然更想说是谢贵妃指使她的，当初如果不是郡主发现了她的秘密，把她交给皇后，皇后给她说了那么，又要把她送出宫，这谢贵妃是不会这么好端端的活着的。

皇后要把她送出宫，她当然不会肯，她求了内务府的小夏子给她安排到了这里，想着有机会还是要寻谢贵妃，亲口问她当年的事是不是她做的。

也是她执念太深，才会中了奸人的计谋。

封銘也是不是头一次知道贵妃的性子了，以前想着没多大问题就很少约束她，只当她刷性子由着她。

只是今日这事还没完，她这么急着把人拖下去，一来没办法彻底洗脱封玥的嫌疑，二来小杏嘴里的背后之人的线索就断了，三来这不是把她自己给坑成了下一个替死鬼了吗。

无奈的揉了揉眉心，只能先安抚住，“先听听小杏说的什么。”

封銘看向小杏，“朕问你，你如何能证明是有人给你下毒，还让你推沈小姐落水又诬陷郡主指使。”

小杏答道：“皇上，女婢没有办法证明是何人害我，但是如何证明郡主的清白，奴婢有证据。”

众人一听，立刻竖起耳朵，只见小杏说道：“皇上，奴婢在被抓到之前没有见过郡主，皇上大可派人根据今日入园的小姐们所说见到女婢的地点推算，奴婢所到的这些地方，这么短的时间内，根本不会和郡主产生任何交集。”

根据小杏的说法，马上就有太监上前去一一核实，整个琼华宴的地点不算小，根据那几家小姐所说的地方，很快众人就能知道。

那正好就是荷花池的对岸一整片地区，而根据封玥他们一行人沿路走的路线，是绝对没办法在宴会开始之后碰头的。

算出来这一结果大家都明白了，当然章雅楠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那宴会开始之前呢？”

小杏看了她一眼，那一眼让章雅楠觉得自己好像问了一白痴的问题，当然这不是她的错觉，宴会开始之前，小杏时时刻刻都身边都有人跟着，她并没有单独一个人过。

当然时间还会更早的往前追溯的，但是小杏自从被皇后打发以后，就一直在这园子里，而封玥，大家都知道，她不是在宫外就是在宫里，绝对没有来过这园子。

已经很清楚了，小杏推沈小姐入水，和郡主无关，只是这背后之人，她们没办法查出来。

众人以为这件事就该这么了结了，哪知道小杏又再次说了一个让众人无不心惊的事，就在皇帝准备让人把小杏拖下去严加看管后，小杏对着封銘说道：“皇上，奴婢还有一事要说。”

侍卫看向皇帝，封銘摆摆手，让他们放开小杏，小杏看了一眼如今端坐着的沈小姐一眼，只一眼，就让沈小姐浑身冰冷。

沈西月心提到了嗓子眼，满脑子仿若有声音在尖叫，她、知道了。

没有让她等太久，小杏笑了笑，说道：“说起来奴婢觉得奇怪，沈小姐并不是奴婢引去荷花池的，她是本来就要去荷花池。”

一石激起千层浪，小杏这话很容易让人听明白，这推沈小姐入水这一环，如果要完成，最重要的地方就在，沈小姐本人要到荷花池前，那么她的行动就会是最关键的一环，如果她去那并不是小杏引到的，那她出现在那就很有问题了。

“你、你胡说。”眼见着自己的秘密被小杏揭露了，沈小姐脸上是真正的毫无血色。

“沈姐姐是自己去的荷花池？”这是那位衣衫被划破的少女。

“说起来之前也确实没有说她为什么一个人去了荷花池呢，原来不是小杏引过去的吗？”

“那她为什么要去荷花池，难道是故意的？”

“还能是为什么，她如果不去荷花池，小杏如何能推她入水，那如何能诬陷郡主呢？”

“好狠毒的办法，原来是她自导自演啊。”

很快，周围窃窃私语的讨论声充斥着沈西月的耳朵，她想说不是，自己没有，但是她不敢说出来为什么自己要去荷花池。

慌乱之中她抬眼看向不远处的男人，那人神色未动，丝毫没有看她一眼，她知道，就算她说了，他不会认的，他本身就是这样一个无情的人。

可是她好不甘心啊，明明刚刚众人还都一致认为是郡主的问题，怎么最后就都到她头上来了，对、是小杏，都是小杏，是她，明明被控制了，为何还能清醒过来。

沈夫人一看女儿闪躲的眼神就知道，这荷花池怕真是女儿自己去的，但是此刻说什么也不能认下，当即出面说道：“皇上，小女被这丫头推入落水，已是无妄之灾，不可能利用这件事污蔑郡主的。”

“如果小女就是这背后之人，能给小杏下毒何须自己以身犯险，还望圣上明察。”

沈夫人的说法也算在理，虽然沈小姐去荷花池一事确实有蹊跷的，但是她显然也不是背后之人，怕也是被背后之人利用。

楚漓并没有错过沈西月看向后排的人的眼神，顺着她的目光，很容易看到那边的人，但是他一眼就确认了，裴夙，想到关于沈西月爱慕裴夙的传言，如果不是传言呢？楚漓的眼眸深了。

今日注定不是个平凡的日子，沈家小姐落水一案，以小杏被秘密关押，沈家小姐得到一根人参补身，其余人各收到了皇室赏赐的不同的压惊礼结束。

皇帝封銘欲宣布结束，但是封玥并不想节外生枝，用眼神示意舅舅不要忘记答应自己的事。

封玥看着外甥女不容置疑的神色，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无奈的答应了，这丫头，本来封銘想的是今日确实不是宣布这件事的好时候。

但是看外甥女坚持，且毫不动摇的目光，他还是让太监宣旨了，这是一早就准备好的，且这么多日下来，他也想明白了，作为皇帝他自己牺牲了许多。

心里唯一的柔软就是给了同他一起共患难的妻儿姐姐姐夫，如今姐姐姐夫走了，最后一点的柔软当然是要留给外甥女。

圣旨是一早就拟好的，福禄当场宣读圣旨，给楚漓和封玥赐婚，择日完婚，这一刻众人心中最后一点石头落了地。

虽然早听说郡主说请了皇上圣旨，但是毕竟心里总是还有一个疑声，这不可能是真的，但是当这一个真的来了时候，众人又忽然觉得好像也没什么。

苏慕白等人第一时间就跳起来恭喜两人，凌千夜更是调侃起来，但是封玥脸不红心不跳的全然接受，反正就是不给他看好戏的机会，弄的凌千夜哭笑不得。

今日的宴会就好像一个循环，他们的欢喜与其他人的心累，从始至终就好像他们几个和其他人之间有壁，无形的把两边隔开。

封銘转身之际看到那群正在欢喜的年轻人们，嘴角也不自觉的勾起了笑容，看到她们开心，大概就是他做大家长的愿望了。

不过转身之后，那迅速转冷的眼眸谁也没有看到，虽然皇后说的隐晦，但是他也知道，小杏的事不是那么简单的，他当然要去好好审一审，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