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最后一眼-6（1/1）

***

“续然，安全带。”

安然提醒了数次无果，便伸手去够。

何续然的车速很快。好不容易要够到。却被何续然的怒吼吓到缩手。

这是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何续然。

安然着实被吓到了，也生气了。索性就将目光转向窗外。

也许是发现自己的问题，虽然依旧不言，但还是系好了安全带。

安然习惯给自己留后路，但跟何续然在一起后，她似乎已经忘记怎么给自己留后路了。

“急刹——”

在急刹车的瞬间，何续然的第一反应是用一只手紧紧的将她护在位置上。

上一秒，安然还看到车子向自己撞来，而下一秒，结实撞上了驾驶室。

静止——

当安然缓过来神，何续然跟出租车司机已经在外面。

她颤颤巍巍的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走出来时，双腿似乎丧失了站立的本能。她紧紧的抓住门把手，勉强站着。

好在，人都没事。只是车子撞的不轻。

安然就听到出租车司机说：“难得闯个红灯，还撞上这么贵的车，哎……。”一边叹气，一边打电话想要报警。

何续然阻止了，“算了，你走吧。”

“真的吗？”出租车司机喜出望外，“可是……”

“走吧。”

安然不解，明明是对方的错，为什么要让他走？

“续然……”安然话还没出口，出租车司机就抢着说：“是他让我走的，话已经说了，不能收回。”说着，一溜烟的跑上车。

“等等！”何续然终于开口了。

“干嘛？”出租车司机很是惊慌，大概是怕何续然后悔吧。

“有没有烟？”

一听不是后悔让他走，瞬间又松了一口气。“有，有，都给你。”说着便从上衣口袋掏出香烟，还服务周到的给了打火机。

“续然……”好像除了叫他名字，她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因为他们的车头撞上了出租车的车尾，所以，出租车还是能开的，他们的车就不行了。

何续然打了保险公司的电话后，边脱下外套披在安然身上边对她说：“可能要等一会，帮你叫辆车，你先回去吧。”

“我陪你。”

何续然没说话，点燃一根烟，静静的抽着。因为靠的近，安然还能听到烟丝燃烧的声音。

安然第一次见到状态如此颓废的何续然。

此时还在郊区再加上是过年，所以，路上人迹罕至。

偶尔有车路过他们身边时会打开车窗看一眼，然后又离开。

保险公司的人出现的时候，何续然已经不知道抽了多少根香烟了。安然也不得不承认，对他，她还是有很多不了解。比如，现在的他在想什么，又是因为什么事……

“走吧。”何续然踩灭最后一根香烟。

安然跟在他身后走了几步，又回身把地上的香烟头捡了起来。她数了一下，十一根。

叹了一口气，将香烟头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随后，小跑着追上何续然。

他的背影依旧笔挺，他的后脑勺依旧好看。

安然此时的意志坚定：无论发生了什么，或者即将发生什么，她都要好好守着这个拿命爱她的男人，都要好好守着他们的家。

她追上何续然，“续然，好的坏的，只要是你的，我都能接受。”

何续然嘴边扯了一个笑，那个让她着迷的弧度依旧扬着，却不是她喜欢的。

他伸出手，大拇指的指腹摩挲着她的脸，“安然，我们离婚吧。”

何续然的表情冷静，甚至有些冷漠，那是从来没有对她露出过的神情。

安然只觉得脑袋里有一千只一万只的知了在咆哮，虽然现在是冬天，一个寒冷的季节。她张张嘴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云淡风轻的说道,“安然，别哭。很抱歉，但是我想先离开了。”

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说，或许，在那一刻，她丧失了语言最主要的功能。

她从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并且是在那么突然的状况下。

何续然的确先走了一步。

他们站立了很久，直到一辆出租车在他们面前停下，司机师傅还很好心的问他们要不要坐车。

何续然打开车门，让她上车，安然拼命摇头。

不了解情况的司机师傅自以为是的劝说：“哎呀，吵架归吵架，不要闹小脾气。很多好的男孩子就是被这么作掉的。”

他们都没有理会，僵持不下。

他低头吻了她。就好像，他们还是之前的他们。

夹杂着眼泪鼻涕的不雅观的吻结束后，他的手摩挲着她的脸颊说：“安然，我爱你。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了，可是，怎么办，如果继续下去，我们都不会好过，那么，分开，好不好？”

安然摇头，拼命摇头。

“万事开头难，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他还是笑着，嘴角的弧度依旧是美好的，从眼角流下的液体，表明他还是有些难过的。

安然顺势抓住他的衣角，长久的哭泣加上急躁的心情让她没法完整的说一句话，只能断断续续的表述：“续然……你曾经说过……分开不一定是最好的办法……”

他没等她说完，就打断：“安然，你要好好活着。只有想到你在这个世上活着，我才不会轻易放弃。答应我，好吗？”

“不要……”

他们没有理会在一旁催促的司机。

再次吻她，唤她“我的安然”。

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上了车。

安然拉车门，才发现门被反锁了。而无论她怎么拍打车窗，他都没有看她。她看到他对出租车司机说：“走吧。”

她没有追车，她想，他的确决定好了。

安然死咬住左手的虎口——那个他习惯用大拇指指腹摩挲的地方，嚎啕大哭。

人，啼哭着出生。老一辈的人说是因为活着太辛苦了。

从安然有记忆来，生活就从没有允许她放声大哭过，今天，她嚎啕大哭，就像新生儿般。

也许，哭完后她真的会重生吧！

何续然就这么的消失了，那个曾经一直跟她说不要离开的人却提前撤场了。